第(1/3)頁 保德軍城，形如臥牛，南北略長而東西稍短，倚著呂梁余脈枕在大河之側(cè)。∮∮， 這是不折不扣的軍城形制，夯土城墻高及二丈，條石護基。外有羊馬墻，再以三丈城壕引入黃河水繞城遮護。 既然是軍城，形制就不甚大，南北長不過四里，東西更只有三里長。城中建筑，原來盡為軍事所用而設(shè)。 如武廟，如屯兵營地，如軍屬家眷居所，如武庫，如趕制修理軍械匠人居所。在最初時候，都是井井有條，各安其所，自有一種軍隊才有的整齊美感。 但是隨著承平日久，保德軍作為勾連河外與河?xùn)|腹心之地要道所在，也漸漸變成尋常城鎮(zhèn)的模樣。 三條道路旁邊的建筑漸漸密集起來，多了許多雜亂民居，更有酒肆瓦舍。而在城外，也多了許多附廓居所，甚而將羊馬墻所在位置都占據(jù)了，沿著沙谷津渡到保德軍西門，再從東門出去嵐谷縣的道路之上，兩旁也有大車店，還有專做往來客商生意的民戶。 在以前承平歲月之中，保德軍住民足有四五萬之多，在河外這個所在，足可稱得上人煙輻輳了。距離西門不過七八里的沙谷津渡，更是一處聚民萬余的繁華所在。有眼皮淺嘴敞之輩，甚而叫出河外小東京的名號。 這個名號，在識者眼中自然是不值一噓。但是對于河外之民，甚而西面北面的雜胡異族而言，卻是值得向往的所在。每年天時甚好，便于行商的季節(jié)當(dāng)中。道路之上車馬紛紛。盡是經(jīng)行而過保德軍城的。 而保德軍城城內(nèi)城外的毛皮市場。藥材市場，騾馬市場，在河外之地也甚為有名。每逢持續(xù)月余的大集，一時間保德軍城內(nèi)外還要多上萬余人口。折家光是抽取榷場商稅，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可是這般承平之世的繁華氣象，在此時此刻，已然近乎煙消云散。 原來往來盡是商隊車馬的道路，已經(jīng)行人零落。但有人蹤。只是往來巡哨傳信的游騎。俱都是行色匆匆，滿面塵灰。 這些游騎背上背著的三角青色火焰邊牙旗，只是在從黃河上刮來的大風(fēng)中不住抖動。 沿著道路兩側(cè)，每隔數(shù)里，就設(shè)了烽燧。這些烽燧都是草草而就。燧兵就坐在席棚之下，呆呆的看著這些巡哨游騎不時的經(jīng)過。 河外名城，只見緊張蕭條之態(tài)。而名滿天下的河外折家兵，一時間似乎也再沒有了流傳百年的意態(tài)精神。 原因無他，隨鄜延軍東進這一戰(zhàn)，連同隨之而來的各種變故。一下幾乎就將折家兵的精氣神打光了！ 折家不是未曾打過敗仗，有的敗仗還打得甚慘。折家一代代子弟。能安然老死于病榻之上的，每代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半。 可是這次敗仗，卻是大不同以往。 首先自然就是損失異常慘重。 折家三州之地為腹心根本，因為是半私軍性質(zhì)，大宋朝廷就算是不提防戒備自然也不會全力扶植。河外之地富庶程度也遠比不上中原腹心之地。折家就算一向自奉甚簡，在回易甚或擄掠草原上胡族下了大工夫。竭盡所能，養(yǎng)軍也不過兩萬之?dāng)?shù)。其中最為精銳能戰(zhàn)的部分，也就一半左右。 折可求率領(lǐng)東進的六千，已然是折家軍的菁華部分了。一戰(zhàn)之后，帶回來的不足半數(shù)。不說折家軍脊梁骨被打斷了，至少也是傷到了根本！ 折家軍戰(zhàn)力，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就算是將殘余力量都集中起來抓在手中，在這亂世之際，在女真縱橫馳奔與河?xùn)|之際，只憑借這元氣大傷的新敗之軍，如何能讓人心中有底氣？ 其次則是這次敗仗，還不是單純戰(zhàn)陣之上不敵遭受挫敗。而其中更有多少驚人的內(nèi)幕！ 現(xiàn)下風(fēng)聲已然在保德軍左近漸次聚攏的折家軍中流傳開了，樁樁件件，皆是駭人聽聞。 家主折可求領(lǐng)六千虎賁與鄜延軍聯(lián)兵東進，在女真大軍突然抄襲后路之際，斷然舍棄五萬西軍北渡岢嵐水。且還斬殺了不愿意走了折彥嗣。在岢嵐水邊，被女真輕騎追及。在弟兄們尚且斷后死戰(zhàn)之際，又是折可求率先棄軍先走。結(jié)果六千折家兒郎，血染岢嵐水，渡河逃生之人，不及半數(shù)。 河?xùn)|安撫副使折彥直領(lǐng)兵而來，欲收折可求之權(quán)位。但是折可求卻悍然囚禁了朝廷的河?xùn)|安撫副使，收攏軍馬，一下就退到保德軍來！ 自入保德軍后，又遣心腹領(lǐng)軍入府谷，監(jiān)看折家其他有兵權(quán)人物，哪怕長上親族，也在所不惜。并將府州駐軍，盡可能的抽調(diào)到保德軍來，掌握在自家手中。 折家雖然是異族出身，但立身大宋百余年，向來以忠心耿耿，臨陣之際絕不舍棄友軍，更自家團結(jié)一心而自詡。這才穩(wěn)穩(wěn)在邊地立足下來，歷代香煙血食不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