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品誥命-《錦繡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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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天,已經(jīng)泛起涼意,雖艷陽高照,出出進進卻得披著披風了。
林熙這陣子忙著府上丫頭們的親事,說辦便是極為利索,一連四場親事辦下來,喜氣是足夠了,只是一想到渝哥兒的親事,還是止不住的搖頭。
殿試一場下來,渝哥兒著實本事,乃高探花,林府上因此放了三日的鞭炮,陪襯著著渝哥兒跟著狀元榜眼一路風光的京城巡游,倒也頗有些得意—畢竟這些年渝哥兒是養(yǎng)在林府上的,橫豎林府都跟著沾了光。
只是林熙卻還是頭疼,探花郎已經(jīng)不易,朱家也因此對渝哥兒極為親切,可是到底渝哥兒的父母是老實巴交的鄉(xiāng)下人,再是就此丟了鋤頭,也掩蓋不了農(nóng)村那份實誠的鄉(xiāng)土氣,林熙固然覺得親和,但在朱家眼里,這又窮酸了,因此也不知怎么想的,對著彩禮之需,獅子大開口,林熙愿意幫襯,謝家也扶的起,可林熙卻也因此對渝哥兒的未來有些擔憂—娘家太強勢,這朱家嫁女,也會生生弄成了渝哥兒入贅一般。
是以這兩日上她有些猶豫,但婚約已經(jīng)說成了,變了就會惹事,對方又是朱家,這年頭瞻前顧后,終到了,還是托了謝慎嚴叫他給渝哥兒招呼一下,免得日后埋怨。
此刻,她披著披風在府院里轉(zhuǎn),身后跟著五福和游紅,如今她們已經(jīng)為了人婦,林熙尋了莊子上兩家合適又老實巴交的給他們成了親,不但添置了嫁妝,還順手就給操辦了,兩個丫頭辦的熱鬧,府上的下人們也自然會念著奶奶是個重情的人,林熙原本只是想著方便她們就近伺候著,也不枉主仆的情誼,反倒也得了個乖。
“姑娘,今個兒風大。您怎么轉(zhuǎn)到這里來了,小心晾著!”夏荷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尋了過來,迎頭便是關(guān)心言語。
林熙沖她笑了笑:“我身子養(yǎng)的好著呢,沒那么受不得風!”自打孩子生下后趕上曾家那糟心事。謝府上下都在致力于怎么把林熙養(yǎng)得無有瑕疵,好早點為謝家再添子嗣,如今她肚子已經(jīng)收得干凈,謝慎嚴便開始盤算下一胎,只是林熙記得葉嬤嬤給的冊子上說,女人若是順產(chǎn)還是將養(yǎng)上兩年才好,便沒怎么上心—可她不上心。有的是人操心,這不,夏荷自有了身子,便開始盯自己的主子,只盼著她也早有動靜!
“姑娘,給唐爺添置的那些,這兩日都已經(jīng)出了庫,今兒下午就能裝完車。您看是什么時候送到玉石胡同去?”夏荷來便是問事,這渝哥兒要成親,總不可能在林家安置下來不是?葉嬤嬤一早就在京城里買了宅院的。只是她不吭聲,當林熙和謝慎嚴商量著是不是幫著置下房產(chǎn)換情誼時,她卻差人送了房契來,外加一封信,大體的意思就是:這房產(chǎn)早已置下,但葉嬤嬤不打算用自己的名義給他,要林熙以謝家的情誼給他,想讓渝哥兒承謝家的恩。
林熙明白葉嬤嬤心底的意思,她這個人口總是念著怕欠了誰,結(jié)果連帶著對渝哥兒也是如此。只要渝哥兒念著她這個當祖婆的一番照顧就夠,至于別的,卻給的不多,要不然以葉嬤嬤手的私藏,當年添到林熙手的東西,至少也能讓渝哥兒自立門戶。獨獨做個少爺,錦衣玉食吃香喝辣,完全不至于要在林家寄人籬下的讀書生活—歸根到底,她還是想讓渝哥兒能生養(yǎng)出個好性子來,將來才能在幫她完成遺愿之事上走的更遠!
而還有什么會比人生經(jīng)歷更好的磨練性子呢?
“先過去招呼一聲,叫管事的把人手備好,天擦黑的時候就送過去吧!”林熙做了吩咐,夏荷答應著去了。
財不露白,是以都是夜里去,只是考慮到太晚也不好,故而選了天擦黑的時候。
夏荷前腳去,后腳花媽媽就來了,對著她擠眉弄眼的,顯然是有話要說,林熙便干脆同她一道回了屋里,叫著奶媽送來了小寶,便打發(fā)了她們出去,自己一邊逗弄著小家伙在床上玩,一邊輕聲言語:“什么事,讓你如此扭捏?”
“剛才外面又抓人了,那年歲身段和那位很像!”花媽媽完全湊到了林熙跟前壓低了聲音言語。
林熙挑了眉:“這是第幾個了?”
“動靜大的,撞見的,就七個了!”花媽媽說著還比劃指頭,林熙抿了下唇:“我知道了,別作聲,當不知道。”
花媽媽一愣:“這個明白,可這事……”
“和我們謝府無關(guān)!”林熙一臉嚴肅,花媽媽點頭如搗蒜:“哦,明白,明白。”
她擺了手,花媽媽退了出去,林熙便看著在那里把身上衣服往嘴里塞的小家伙嘆了一口氣,輕聲喃語:“小寶啊小寶,你爹這一局玩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
傍晚時分,謝慎嚴歸府,自春闈及殿試過后,他可忙了起來,有識之士要拜會,新進的三甲要邀約,一番應付之后,每次殿試之后都會舉辦的三公槐辯論大典也循例召開。
三公槐辯論,這是大周朝的特色,為了彰顯君王愛才之心,為了體現(xiàn)才者不論出身的道理,這個大殿已經(jīng)成了有識之士的學識展現(xiàn)平臺,若能在此大殿上一夜成名,你可就從此金光照身,人人把你當大才子看,就算你不是進士貢生,仕途官路也會由此而風生水起,所以每三年才一會的三公槐辯論,更是各位人墨客為自己掙下前途的機會。而三公槐辯論,共分三場,分別是生,士,夫辯論,也就是還沒成為進士的,成為進士的,和已經(jīng)做官的各有一場辯論,而這個辯論的結(jié)果,除了大家聽判外,還有幾個做判的人,以免辯論膠著不斷。
之前是老侯爺列席做判,開到最后,三場一完,少不得自己一番演說,趁著點評三場的機會。用來顯擺世家的風骨和眼界,以定世家不可超越的地位,后來老侯爺去世,繼爵的安三爺便參加了一屆。他性子較綿,不似老侯爺那般大開大合,對此事沒多大興致,尤其那些人墨客的,一個個唇槍舌戰(zhàn)起來,開先還是應經(jīng)據(jù)典,到了后面各種口水話就出來了。他又不善與人爭執(zhí),只覺得吵耳,內(nèi)心更覺得他們不學無術(shù)有辱斯,以至于參加一屆后就實在沒什么興致。
于是待到今年這輪,他為了躲清閑,竟把曾家的事在徐氏跟前念了幾天,徐氏身子骨不好,思及這事也覺得梗的晃。月上就鬧著想回娘家看看,于是安三爺立刻陪著她車馬勞頓的回娘家去了,于是今年這攤顯擺的機會就落在了謝慎嚴身上。
謝慎嚴雖然看起來年紀輕輕。但人家有天賦,且老侯爺當年那是大力栽培,于是這為期三天的辯論會一結(jié)束,謝慎嚴最后一日的總結(jié)發(fā)言,可出盡了風頭。
第一日那場,乃生者論,辯論的是“民生在民,還是在君。”
第二日那場,乃士者論,辯論的是“臣心系民。還是系君。”
第三日那場,乃夫者論,辯論的是“社稷于君,還是,君于社稷。”
這三場的命題,在林熙看來。就是嚼不爛的辯論題目,你能說百姓不重要?不行,那你能說國君不重要,更不行,所以說來說去就是大家爭一場的事而已。
卻不料謝慎嚴在陳詞總結(jié)時,直接把三個命題合一,談起來“民,君,社稷三者關(guān)系”而后引經(jīng)據(jù)典的把孟子提倡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洋洋灑灑闡述起來。
十句之內(nèi),必有典故所出,五十句便已闡述明白,只說了小半時辰,就把人墨客們給驚了,一個個不但震驚于世家家主的學識,更好奇那些被引經(jīng)據(jù)典的書冊孤本,故而自那日后,謝慎嚴名聲大震,滿京城都是議論他的聲音,而一時間,謝府上拜帖都能當柴燒了。
林熙因此一連幾日都沒見著他,沒法子,謝慎嚴跟趕場子差不多,從這邊出來,就奔那邊,間能回家洗澡換身衣服,再抱抱兒子,就已經(jīng)很擠出時間了。
“今個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是不是還要去別處?”林熙見他進來,立刻出言招呼,手里更把小寶抱了起來,湊到謝慎嚴跟前:“來,快讓你爹抱抱!”
謝慎嚴將小寶接過,先在他臉上印了一口,結(jié)果小家伙抬手就抓上了謝慎嚴的胡子,謝慎嚴一面小心的跟兒子搶胡子一面逗他:“來,叫爹!”
小寶張張嘴,先是樂呵呵的笑了笑,而后嘴里咿咿呀呀的冒出一個音來:“嗲……”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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