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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洛陽之行(下)-《北朝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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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叫伯父得知,那位皇宗名寶炬,排行第三,爵封邵縣侯,乃是孝文皇帝親孫,宣武皇帝親侄,也是去年遇難黃河之幼帝的唯一親叔父。當今天子乃孝文皇帝親侄,繼位前和大宗的關系還沒有這位元三郎親近呢!”

    周惠微微一笑。盡管元三郎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但是他長子的名字卻沒有隱瞞,既然是西魏廢帝元欽之父,那么他不是后來的西魏文帝元寶炬還能是誰?

    要說這位元三郎,身世可真不是一般的坎坷。他父親京兆王元愉,是宣武帝諸弟之首,因此備受宣武帝和外戚高肇打壓,三天兩頭被召進宮去痛責一番;他的母親楊氏,乃是歌姬出身,深受元愉喜愛,卻屢被元愉的正妃于氏凌辱,甚至被于氏的姐姐宣武帝皇后召進宮去毀了容貌。后來元愉外放擔任相州刺史,憤而于鄴城起兵稱帝,討伐宣武帝和外戚高肇,結果兵敗自殺;楊氏當時正懷著身孕,以“戮至刳胎,謂之虐刑,桀紂之主,乃行斯事”,暫時逃過一劫,至產下女兒后以白綾縊殺。

    父母雙雙死去后,年幼的元寶炬兄妹幾人全被幽禁在宗正寺中,包括剛出生的妹妹也沒能幸免,直到宣武帝駕崩、高肇伏誅,兄妹幾人才被放出來,由叔父清河王元懌代為撫養。等到長大成人,元寶炬的兄長元寶月、元寶暉先后被封為臨恌王,可惜都早早逝去,他自己出仕擔任四品直閣將軍,但很快就因為反對靈太后擅權,被趕回家中閉門思過,至今再沒能擔任官職。去年靈太后毒殺親生兒子孝明帝,扶元寶暉的三歲幼子元釗繼位,朝廷百官各有封賞,他作為幼帝唯一存世的親父執輩,才勉強獲得了這個邵縣侯的封爵。

    幸運的是,正因為他不受待見,沒有擔任任何官職,所以爾朱榮虐殺朝臣的那天才沒有被召,從而僥幸逃得了性命,正可謂是因禍得福。

    然而元三郎的厄運還沒有完。當今天子元子攸,繼位后大封宗室和朝臣,連有些異姓大臣也追蹤祖爵,各自封王,卻依然不怎么待見他。當年他父親元愉謀反時,元子攸的父親、有“今周公”美譽的彭城王元勰,也因為舅父裹挾了進去,從而被高肇進讒冤殺,可謂是間接受到了元愉的牽連。在召入宮中的那一會,元子攸最小的弟弟元子正剛好分娩,元勰本不欲離開,卻被內侍強行用牛車載去,闔府愁云慘淡,整個洛陽都為之不平,皇家所立之景明、報德兩寺的千余僧人正準備用齋,聞訊皆停了齋飯,以示哀悼。

    這些內幕前事,周植當然不會明白。一聽說元寶炬是天子近親,他立刻就轉變了態度:“好好!惠兒,咱先不談你說的事情,只要你能繼續保持和那位侯爺保持來往,家里一定全力支持你!”

    “是,謝過伯父。”周惠心里暗暗高興。看來,拉大旗作虎皮還是很見效的,有了周植的這句話,事情可以說成功了一半。

    這時候,周惠的兄長周恕周允度正好回來了。他走進正堂,自顧自的找了張胡床坐下,向周植問道:“阿父叫我來,有什么要緊事么?”

    “是阿惠有事情要說。”周植望著周惠,示意他可以說了。

    “阿兄,是這樣的……”周惠將剛才對周植說的話大致又說了一遍。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呢?”周恕微微皺起眉頭。

    “我想招集附近流民,建一支小規模的鄉兵。”周惠回答。

    京畿地帶也有流民,這乍聽起來很有些不可思議,可事實卻偏偏就是這樣。至于其中的原因,可以從均田制的規定找出來。按照這規定,朝廷在洛陽城周圍劃出大量的公田,作為朝廷各部門的公廨田和在京各王公、朝官的職分田,一人百畝,以供芻秣,此外還下賜田產給皇室立下的各大佛寺作為供奉;另外,為了鼓勵民戶遷往偏遠地區,均田制規定人口稠密處的民戶可以出售桑田永業田和名下的露田口分田,然后在有閑田的州郡重新獲取田地,此后不允許再回舊地受田。結果,那些部門、王公和佛寺,往往會想辦法強買甚至強奪鄰近農戶家的田地,從而造成了相當多的流民。

    這種情況,周惠和周恕都知道,在他們家的田地和作坊里,就有十多家流民接受雇傭。老仆周平和周安兩家,原本也是流民,只是時間長了,便被收為家仆,接受主家的保護和支配,并且依附于主家重新授田北魏時家仆和耕牛也計口授田,但只有口分田而無永業田。

    聽了周惠的話,周恕皺起了眉頭:“建鄉兵?你要建鄉兵做什么?真是多事!還有,流民又豈是那么好召集的?他們為什么要聽咱們的話?”

    “咱們提供衣食器物,把他們養起來,他們自然會忠于我們。”周惠答道。

    “什么!”周恕驚訝的從胡床上站起來,“你知道這要耗費多少錢糧么!養來又能有什么用處?”

    “當然有用。如果遇到戰亂,至少可以有點自保之力,”周惠耐心的解釋著,“況且我先就說了,眼下遭兵在即,咱家錢糧不少,如果沒有點力量的話,只會給咱家帶來禍亂……”

    “哼,允宣,我看你是讀書讀昏頭了!就會瞎折騰!”周恕打斷了周惠的話,“上次阿父花錢替你買官,你中途折回不說,還丟了一匹馬和幾萬錢!你以為,家中的錢糧來得很容易?我辛辛苦苦的操持作坊,難道就是供你瞎折騰的?”

    周惠沒有說話,心里卻暗暗嘆息了一聲。他記得,當日和老仆周平一同返回時,周平似乎隱晦的提過,他這位兄長一向對他有所不滿,如今拋棄買來的官職,又弄丟了一匹馬,恐怕會引起這位兄長的憤怒,希望他盡量化解云云。現在,他是清楚了,這位兄長對他除了不滿以外,還夾雜著一些妒忌的心思,因為家主周植把光大家門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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