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分道揚鑣(中)-《北朝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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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要下雨了啊。
……,……
趁著雨還沒有落下來,周惠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和周忠、周祿趕到了酸棗城下,準備次日進城躲雨。至凌晨時分,又有一支騎兵呼嘯而過,似乎也是往滎陽城去的,然而周惠卻明白,滎陽城是守不住了。一場大雨,足夠將三十萬大軍拖住幾天,沒有大軍主力的配合,只靠區區兩支遠道趕去的騎兵,絕對無法阻攔陳慶之攻城的步伐。而面對這場降雨,知道臺軍主力無法回援,滎陽城守軍的士氣將更加低落,恐怕都支持不到臺軍前鋒騎趕到的那一刻。
這場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兩天,周惠主仆也在酸棗城逗留了兩天。這座城曾經是漢末關東諸侯會盟宣誓、相約討伐董卓的地方,卻的的確確是一座小城,小得周惠找不到任何感興趣的地方,也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只能無聊的待在寄宿的小寺廟內。因此,到了第三天早上,盡管驛道有些濕滑,周惠依然堅決的帶著兩仆上路了。
三人走到下午時分,路上漸漸出現了零零散散的游騎,從某些騎士的模樣來看,想來便是爾朱兆麾下的部落騎兵,至于另外的人,應該隸屬于后來增援上去的另一支騎軍吧!毫無疑問,他們的確是打了敗戰,不然也不會像這樣士氣低落,而且完全失去了統轄。
眼見游騎越來越多,望過來的眼光也極為不善,周惠盡管很想找到王建等人的下落,卻也明智的決定遠離這些人。于是在某個岔口處,他帶著兩仆離開了通郡驛道。
和驛道想比,小道自然是更加難行,著實給主仆三人帶來了不少麻煩。而更加麻煩的是,周惠發現他們居然迷路了。
“阿祿,你不是向二郎君保證,說熟悉這一帶的嗎?”周忠氣急敗壞的吼道。
“這……”周祿語塞了。他看了看周惠,支支吾吾的辯解道:“其實也就去年初冬來過一次,是和大郎君一起收銅料來著。誰知道,這盛夏的景物,和初冬很有些不同……”
“這也沒關系,”周惠安慰周祿,“咱們往北走,估計很快就能到大河邊上,然后沿著河岸上溯,自然能夠找到伊水河口……而到了那里,就很容易回到咱們家住的地方。”
“還是二郎君見識高!”周祿總算松了口氣,連忙奉承起周惠來。
“得了,別光說這些乖話,留著勁快點趕路是正經!”周忠沒好氣的望了周祿一眼。
于是主仆三人又轉而向北,逆著黃河往西而去。
兩天之后,主仆三人總算找到了伊水,距周家碾不到五六里路。看著熟悉的故鄉田園,周祿大大的松了口氣:“二郎君,咱們就快到家了!”
“唔,是啊!”周惠點了點頭。這地方,他曾經帶周文和七七來過兩次,算是周圍比較熟悉的地方。只不過,他現在總有些異樣的感覺,而且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頭……
“王五,你低頭躲什么?莫不是怕我追帳不成?”周祿忽然抓住路旁某個年輕人的胳膊,含笑打趣他道。
“阿祿!是你!”被稱為王五的年輕人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確認了周祿的身份。他上下打量著他的裝束,頗為驚訝的問道:“咋換了這身衣衫?我還以為是亂兵哩!”
“這是咱大魏戎服!你不認得?不想搭理就算了,還胡扯說是什么亂兵?”周祿錘了他一拳,“你這人真不地道,白替你還酒債了!下次再一同去市集,非得讓你回請我一頓才行!”
“還有閑心提喝酒的事?”王五神情發急,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家出事了!還不快點回去看看!”
“什么狀況?”周惠連忙插話道。
“有亂兵搶了你們家!還打傷了人!你父親已經去了!”王五指了指周圍,“你看,鄉鄰見到你們穿這身衣服,哪個不是躲躲閃閃的?”
老仆周平死了?周惠一驚,顧不上和王五道謝,轉身便往家中急奔。
三人轉過陌頭的一道土坎,遠遠的就看見屋前豎起了白布制成招魂幡,隱隱還有禪唱聲傳來。他們心知不妙,連忙快步趕回家中,趕往禪唱聲所在的東廂院。
東廂院偏堂內,堂門已經被放倒下來,盛放著老仆周平的尸身,他的遺容十分安詳,大概是經過一番整理,但依然能夠看出明顯的傷痕。門板的旁邊,平嬸梳著喪髻,身著麻布孝服撫尸痛哭,長子周福同樣身服斬衰,跪在門板的前頭,一張張的燒著串起的紙錢。他的臉上同樣有傷,卻掩飾不住濃濃的悲哀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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