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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戮力破局(五)-《北朝漢月》

    沒了寇熾及其親信的壓制和約束,留駐州城的眾士卒頓時松散了許多。再加上離郡入州,前途未卜,一些或真或假的流言也漸漸散布開來。有說襄城郡已被豫州軍攻克的,有說刺史率府戶軍北上迎擊爾朱氏的,有說上谷寇氏意圖效仿元崇禮、趁機將刺史驅(qū)逐出州的……不過,對于最后一種說法,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他們都隨周惠及府戶軍赴援過豫州,見識過府戶軍的嚴(yán)整軍容和高昂士氣,還曾經(jīng)被王建手下的五百府戶軍蹂躪過幾回,對那支軍隊有著很深的敬畏。

    那可是在儺祭中擊敗過羽林軍,曾經(jīng)一夜奔襲百里入京師護駕,并且逼退爾朱部落精騎的常備精銳??!軍中幢主甚至隊主一級的低階將領(lǐng),都領(lǐng)有朝廷的從七品官階,級別比一般的郡丞、郡尉還高,他們地方郡兵和寇氏的家族部曲,如何能夠抗衡這樣的軍隊?

    想到大錯已經(jīng)鑄成,遲早要面對府戶軍的反攻,許多士卒都非常喪氣,深感前景一片灰暗,能夠聊以自慰者,不過“上命難違”、“法不責(zé)眾”八字而已。極少數(shù)有些眼光的人,則開始考慮如何將功補過的事,例如由王建破格拔擢、又當(dāng)面頂撞過寇熾的羅威。

    羅威字廣武,蜀漢巴東太守襄陽羅憲后嗣,先代遷居襄城郡,至今已有數(shù)代之久。他的父親羅岳本為郡中驛丞,五年前六鎮(zhèn)起事那會,“二荊、西郢群蠻皆反。斷三鴉路,殺都督”,一路向北寇掠至襄城郡資治通鑒,羅岳也不幸死于蠻人手中。此后羅威便矢志習(xí)武,從軍征蠻為父親報仇,并且以軍功重振家聲。四五年下來,雖然一直沒能如愿,但卻在郡中結(jié)交了不少浪蕩子,也掙下了好一番名頭。

    如今見到寇熾悍然突入州府,卻已無法掌握整支郡兵。不得不把半數(shù)士卒留在州城里面。羅威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建立軍功的大好機會來了。

    全城之中,士卒合計四幢一千余人,屬于他麾下的就有四分之一,只要他能夠暫時控制事態(tài),把州城交還給刺史,并且?guī)е@千余人歸順府戶軍,那該是一份多大的功勞?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幢主,再進(jìn)一兩步的話。便是軍主或軍副,獲得獨領(lǐng)一軍的資格。等到寇熾事敗之后。如果依舊是王建王都督主政襄城,那么自己作為他一手拔擢的本地將領(lǐng),出任郡尉之職也并非奢望吧?

    打定了主意,羅威很快行動起來。他找到其余三名幢主,很仗義的擔(dān)下了今晚的執(zhí)勤任務(wù),然后他派出自己的表弟王三泰,兼程前往汝南尋找府戶軍。

    臨行之前,他仔細(xì)的叮囑表弟:“三泰,你沿著郡道走。要盡快趕到汝南,最好在日落前到達(dá)府戶軍營地,然后尋王都督說話。若是見不到王都督,找李軍副和兩位幢主也行,消息也能通到王都督耳中……總之,表兄我的前途,就完全靠你這一趟跑腿了。事成之后。自然有你小子的好處。”

    “表兄說哪里話來?包管把消息帶到便是,”王三泰大包大攬的應(yīng)著,卻擔(dān)心起另外一件事情,“只不過。府戶軍一定會趁夜來奪州城嗎?”

    “那是當(dāng)然的了!羅威信心十足的回答,“除非周使君要放棄廣州,放棄咱們襄城郡!”

    ……,……

    州城以南三十里的魯陽關(guān),又是另外的一番情形。近千名襄城郡士卒猬集在關(guān)外,將關(guān)城的北面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然而,寇熾并未立即發(fā)動進(jìn)攻,他的幕僚告訴他,現(xiàn)在軍心頗不安穩(wěn),承受不起強攻關(guān)城的傷亡。

    有鑒于此,寇熾僅僅只令眾士卒陳兵列陣,搖旗吶喊,對關(guān)城保持著強大的威壓。這樣一副做派,讓守關(guān)的土豪梁宇梁廣益、公主家令申屠紇邏頗為納悶,倒是荊州來的使者杜冠龍看出了一些端倪:“我聽說,寇氏乃此州第一大族,肯定有不少親信在州府中。這姓寇的郡相,估計是在給這關(guān)城施加壓力,等待城內(nèi)自己亂起來,有人主動幫他打開城門吧!”

    “這就好,這樣就好!”梁宇咧嘴一笑,“我手下這幫兒郎沒見過大世面,人數(shù)也比敵軍少很多;還有這魯陽關(guān),原本是防南不防北,北面關(guān)墻的防御并不怎么樣。要是敵軍真的豁出命來攻城,我倒沒把握抵擋得住哩!”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久則生變,保不準(zhǔn)會有人生出異心來,”杜冠龍嘆了口氣,“咱們荊州州城堅固吧?去年梁朝大將曹義宗圍了兩三個月,都沒有能夠落城,可是前不久卻輕易的陷落于南陽太守趙脩延手中。其中的緣故,就是有出自南陽趙氏的州中佐官為內(nèi)應(yīng),一面鼓動大行臺出城狩獵,一面向趙脩延通報消息,還幫著打開了城門?!?

    “我這就帶人去關(guān)城中巡視!”申屠紇邏提起手邊的大鐵棍,口中冷哼一聲,“若發(fā)現(xiàn)有人心懷不軌,想陷我家主母于危難之中,我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一個!事后大不了自領(lǐng)家法處置便是了!”

    “申屠兄不可如此!”杜冠龍連忙阻止道,“州中佐官,要么是本州大族子弟,要么是征辟來的聲望隆重之人。你家使君把他們和自己家眷一起保護起來,是要收攏州中人心的。若你擅殺的話,必定會引起極大的風(fēng)波,到時你家使君還如何治理這廣州?”

    “……杜兄這話也有道理,”申屠紇邏郁悶的點了點頭,手中大鐵棍往地上一拄,地上的大塊墻磚應(yīng)手而碎。

    杜冠龍頓時大愕,沒想到這出身奴仆的正九品公主家令,居然是這般的生猛!他手中那根大鐵棍,估計得有六七十斤吧?像他這樣的猛人,乃是天生的廝殺漢,怎么干著“通內(nèi)外之職,典主家之事”的管家活兒?

    他回頭看了看關(guān)城下,眾士卒依然在搖旗吶喊著,可戰(zhàn)意并不如何高昂,氣勢也比先前低落了許多。見此情形,杜冠龍忽然生出一個主意,于是向申屠紇邏拱了拱手:“申屠兄,我有一法,或許能夠緩解眼下的困境。只是不知申屠兄敢不敢冒風(fēng)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