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中樞之要(七)-《大唐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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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年八月初九,經千里奔波,新任門下侍郎韓渥來到了關內重鎮鳳翔。
鳳翔歷為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一,是古九州之一的雍州,曾經一度為秦國的國都。到了漢代,屬右扶風,與左馮翊、京兆尹合成三輔,乃“國之根本”。至本朝初,因傳說穆公之女弄玉于此吹笛,引來華山隱士蕭史,夫妻二人乘鳳而翔,故更名為鳳翔。
對于韓渥來說,鳳翔在他的人生歷程中算得上一處磨礪之地,就在幾年前,他曾經跟隨天子李曄在這里度過了一年半饑寒交迫的戰亂生涯,若非他慎言惜身,恐怕此刻已經成了冢中枯骨。因為簽署了立太子的詔書,天子李曄加授了韓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差遣,但獲得夢寐以求的這一榮耀之后,韓渥卻忽然感覺到如履薄冰。其后被貶至濮州一事,其實便有著韓渥自請去職以避禍端的用意。
韓渥十歲便能與大詩人李商隱作詩唱和,現在已經六十四歲高齡的他,早已成為享譽海內的文魁詞宗,曾經在幽州書院引發河北學子爭相拜訪的渤海大詩人裴頲,在提及韓渥的時候,也要恭恭敬敬的雙手揖禮,以示崇慕,可見韓渥文名之盛。尤其是這樣的文士,對于太平治世的渴望,才遠甚于常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李誠中入洛陽之前,便私底下自濮州掛印而去,前往洛陽默默等候,一俟朝廷征辟他的詔書下達,便立刻起復。
大半輩子都活在亂世之中,韓渥深深明白,中樞權威的重塑,至關重要的一點,便是必須掌握足以話事的力量。李誠中手上有這樣的力量,更何況這位監國燕王還是宗室,有此兩點,便足以令韓渥投身效命。
能夠晉身門下侍郎的高位。韓渥并不意外,以他享譽天下的盛名,就算直接為相,也沒有人會說出個子丑寅卯。韓渥欣喜的是,從加入朝堂后短短的一個月內,他便看到了一種全新的氣象。無論是入相的馮道、張在吉、劉審交也好,還是燕王身邊的親近官吏韓延徽、李振也罷,行事的風格都與之前數十年朝堂上那種死氣沉沉的風格截然不同,專心任事而不勾心斗角,勤勤勉勉而不敝帚自珍。就連張濬這樣的朝堂老人和王師范這樣的藩鎮大帥。似乎都被帶動了起來。走路的速度都要快了許多。
這是一種新朝氣象,如果能夠始終如此,重現開元盛世,也許并不是一種奢望吧。
記憶中的鳳翔并沒有什么大的改變。城墻依然殘破,那些投石打出來的窟窿和碎石至今不曾修補,吊橋橋身頂端的破洞仍然沒有填充,甚至城門樓子上還依稀能夠看到插著的箭矢。
迎候韓渥的郭啟期苦笑著解釋:“關中困苦,西川的蜀軍又從來沒消停過,還得防著甘州回鶻,故此鳳翔破敗,至今未為修繕。不過王爺聽說相公要來,還是將館驛粉飾了一遍。也將就能夠住得,卻是委屈了相公?!?
韓渥手捻長須搖了搖頭:“住所好壞倒是無妨,岐王也算老友了,不須講這些虛禮。蜀軍滋擾關內的事另說,只這甘州回鶻。現如今也開始鬧騰了?”
郭啟期嘆了口氣:“唉,自天復年與宣武大戰之后,鳳翔軍陸續向東,甘州回鶻便開始隱露不臣之心,這些年局勢要更壞一些……王爺這兩年頭發都熬白了,既要防著蜀軍趁火打劫,又要提防回鶻人侵擾隴右,委實困頓不堪?!?
韓渥點頭道:“如此,某正要和岐王商議商議,今日的大唐已經不同往日,總不能叫化外跳梁真個欺我朝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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