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十分鐘后,任重在樓下的總經理辦公室見到了楊炳忠。 他從衛生間走出,眼眶略微泛紅,似乎剛用冷水洗過臉,短發的發茬上還沾著水珠。 “來了?坐。” 楊炳忠臉上擠出絲略顯勉強的笑容,招呼道。 隨后也不等任重說話,他便一屁股坐進沙發里,揉了揉臉,再把手略顯無力地搭在扶手上,寬闊的肩膀松垮著。 僅僅是這些小小細節,任重便捕捉到楊炳忠精心設計的肢體語言破功了。 他連虛張聲勢的能力也退化了許多。 不用問,任重便已經知道答案。 是的,他預料之中的破產了。 任重端起面前的茶葉,倒是興沖沖地說道:“楊總,咱們先不談錢的事。我又推算了一下星空造船的情況。這一波猛烈殺跌雖然有些反常理,但我又找到了新的規律。殺跌一定會在70%到74%這個跌幅的范圍內止住!到時候,我們再一波抄底,捏他個一兩月,漲回峰值是板上釘釘的!楊總你手里還有八億多資金吧?加上五倍杠桿,就是至少40億入場,再翻四倍,最后160億收官!穩如泰山!” 楊炳忠:“……” 求求了。 別罵了。 我已經知道錯了。 直面淋漓的鮮血、滿坑的枯骨依然面不改色的楊總眼睛又驀地熱了起來,視野莫名有些模糊。 任重見狀,疑惑道:“楊總你怎么了?太開心到喜極而泣嗎?” 楊炳忠回過頭去,微微昂起脖子,臉呈四十五度角向天,努力噙住淚水,不讓它涌出眼睛。 他用略顯沙啞的嗓音說道:“是的。我太期待了。我一定會發達起來,讓所有曾對我落井下石的人付出代價!” 略帶著恨意說完這句話,楊炳忠又轉過身,“任重,明人不說暗話。你借我三千萬,我給你百分之三的公司股份。現在公司的市值大約六十億,百分之三的股份價值1.8億。你絕對不虧。你就算用這錢去抄底,也不可能短時間內翻六倍。” 任重大驚,“楊總您這……這我受不起啊!” 楊炳忠咧嘴一笑,“哈哈,任重你可就謙虛了。其實要不是得有個由頭,我甚至想白送你百分之三股份。給你股份,更重要的目的是為了讓你也成為公司的半個主人。你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你就把我這里當成你真正的家!” “這……” “任重你也別光顧著激動。我核實了一下鉻碳鎮這邊的規矩,這邊比星火鎮更嚴格,資源回收公司的股東也必須是公民。所以我們只能簽訂期權合同,得等你的公民身份搞定后,你才能順理成章的成為股東。但應該等不了太久。” “好!” 任重一口答應下來。 五分鐘后,二人理好合同,在商業協會的遠程公證員見證之下,各自完成電子簽約。 任重這邊當場劃撥走了3333.33萬。 慷慨仗義的任重幫此時身無分文的楊炳忠承擔了10%的轉賬稅。 見資金到賬,一箭雙雕的楊炳忠暗自抹了把冷汗。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完成資金劃撥,給各位債主支付利息,同時回信,一邊暗想,謝天謝地,穩住陣腳了。 不但如此,我還給了任重股份,將他徹徹底底與我綁定在了一起。 哪怕接下來股市那邊必須找個借口暫時停止操作,他也不至于棄我而去。 我楊炳忠果然是天才,即便是如此凄慘的處境,也能給我玩出花來! 坐在他對面的任重看著他這般瞬息萬變的表情,將他的心理活動推演了個七七八八。 事情走到這一步,任重都有些于心不忍。 好好一個四級公民,堂堂鎮級資源回收公司的老板,都快給萬惡的股市折磨成個二傻子了。 但任重又轉念想起地下異礦工廠里的埋人坑,那點同情瞬間煙消云散。 想起埋人坑,順帶著想起了唐姝影,任重輕咳一聲,似是有意無意地問道:“對了楊總,唐隊長呢?我怪想她的。” 任重一邊說,還一邊恬著臉用手去摩挲褲兜,把“用情專一”的lsp形象演繹得活靈活現。 楊炳忠卻是面色一僵,竟不知作何回答。 如果是平常狀態的他,都根本不用動腦子,謊話張口就來,骨灰都被燒盡的唐姝影那肯定是被他派去某地考察公干去了。 但現在,他腦子反應變慢了許多,片刻后,久久不曾開口。 直到任重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深,楊炳忠才有些訕訕然地說道:“我這邊有點隱秘的事情需要她代我去處理一下,大概要過些天才能回來。” 任重恍然:“這樣啊。難怪我用腕表都聯系不上她。她是沒戴腕表吧?” “是的是的。” 任重撓了撓頭,“真遺憾。” “沒事,我別墅里還有七八個妞,不然你先拿去玩玩泄泄火,也當是嘗個新鮮?” 任重搖了搖頭,“多謝楊總好意。不過這暫時就不用啦。那我先上樓去繼續看盤了?” “嗯,去吧?” 任重轉身,走人。 目送著任重的背影遠去,又通過遠程全向攝像頭拍攝的投影畫面看著任重的臉,楊炳忠暗舒口氣。 很好,任重還沒發現端倪。 至于唐姝影的隊員和江開等人,倒是不值得他與這些人通氣。 這些人不配。 楊炳忠并不擔心這些人將唐姝影的事說漏嘴,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曾親見。 他們只知道弄丟了貨,不知道貨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丟的,有多重要,只知曉自己被老板請來的念力師做了個心理審查,事情便過去了,僅此而已。 至于唐姝影的“失蹤”,這些人并不知道真相,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除了楊炳忠本人與昨晚值班的守夜人之外,不可能還有人知道唐姝影已死。 但有一個人不需要打聽便已經知道結果。 樓頂辦公室里,任重兩眼空洞地看著投影。 他想嘆氣,但又知道這里有楊炳忠的攝像頭,還沒到攤牌的時候。 卻說楊炳忠那邊,在經歷過諸多操作后,終于暫時穩住局面,卻又能稍許沉靜下來思索種種環節。 一些曾經被他忽略的疑點悄無聲息地在心底浮現。 楊炳忠終究玩了一輩子陰謀詭計,不是馬達福那種空有智商但卻過度善良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理智與情感都告訴他不太可能,但任重全程表現得太完美,完美到可疑。 楊炳忠稍微起了點微不可查的疑心。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