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次失誤,終生留憾。 迷信科學,失了人性。 這話不僅適用于任重,也適用于對他的死亡遁術束手無策的源星高層。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曾經醉心知識,終日泡在實驗室,不怎么愛與人打交道,不愛去在乎別人心情的任博士被現實硬生生逼成了個人精、社交達人。 他一直在用力地揣摩著每個靠近自己的人的心思。 在最關鍵的時刻,他的人情練達發揮了神效。 自從被捕開始,他便一直在觀察與誘導對方。 他徒勞地嘗試閉氣自殺,然后又很快放棄,正是為了給對方造成他已落入窮途末路毫無辦法的境地的錯覺。 他放棄得快,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求生欲。 一張一弛,一收一放,都是他的戲,讓審訊人員忽略他日常使用的藥物除了訓練之外,還有個用來自殺的功能。 隨后,審訊人員告知他測謊機制,本意是為了攻破他的心防,降低審訊難度,卻暴露了太多信息。 源星人太迷信科技了,甚至沒有真正的心理學。 念力師的所謂心理審查主要依賴的依然是技術。 楊炳忠駕馭人心的標準化微表情和肢體語言更是淺薄可笑。 哪怕是協會的核心審訊人員在人情世故上于任重也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 當時任重從對方的話語里推測這測謊機制對自己很可能無效,但卻并未完全篤定。 在中年男子問出第一個問題,他做出回答,告知對方這是“訓練用藥”,對方聽后并未就著藥的效用繼續發問,而是追問服藥順序的瞬間,任重就知道事情成了。 “訓練用藥”這四個字,隱瞞了致死性。 隱瞞部分信息的本質就是撒謊,但測謊機制沒有做出準確反應。 隨后,對方再問不按時服藥的后果。 任重當時想的辦法是一邊在嘴上回答只拉肚子,但心中卻瘋狂回想星火鎮里那些戰友們橫尸當場的慘狀。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了。 于是乎,以腦波感應為主,以心跳、血液流動等內循環感應為輔的測謊機制給出了“撒謊”的判定。 任重自己不太確定能否成功,但從結果推過程,他的確是成了。 他冒了很大的風險,幸好結果還能接受。 再到后來,在任重回答“成語”和“子嗣”問題時,審訊人員兩次離場,他完全違背常理的回答混淆了對方的思維,讓對方不得不一再求助“場外觀眾”。 到了此時,審訊其實已經無法繼續下去。 除了殺掉他,“網”和協會都別無選擇。 再緊接著,當任重知曉蕭星月非但沒死,甚至被不合常理地安排到自己隔壁囚室時,他再結合蕭星月曾經所說的“網”的無所不能,以及他對源星文明促進協會的本質定義,便已經推測出問題必然是出在壽命實驗上。 由于孫苗的“意外”死亡,自己成了知道整個研究過程的唯一一人,蕭星月這同謀嫌疑人,是在促進會和買辦派兩方面發力的情況下,冒著得罪“網”的風險前來套取研究機密。 過去種種疑點在那瞬間解開。 物質優渥權勢滔天的頂層公民最渴望的是什么? 當然是更長的壽命! 否則孟都集團也不會花那么大力氣去研發抗衰老藥劑。 這藥劑同樣也要分等級,效果越好的價格越昂貴。頂級延壽藥劑簡直是天價,但卻從來不愁銷路。 在第一天審訊失敗后,后面兩天他都幾乎沒接觸過實質審訊,大約是“網”正在重新計算他的人格模型,試圖找到他的缺陷。 如果他是正常的源星人,大腦思維建立在規律化的量子糾纏基礎上,那“網”一定能成功。 但很遺憾,他的大腦思維不是偽·隨機,是真隨機。 分析他的難度超越了“網”的能力邊界。 …… 任重紀元,第112天,新源歷682年9月6日。 此時任重正在晨輝礦區的洲級研發中心里屬于他的套房宿舍的盥洗間里刷牙洗漱。 任重先低頭看表,現在是上午六點一刻零八秒。 他再看向鏡子。 鏡子里的他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在上條時間線里,此時的他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財富依然在股市里增值。 星火鎮正在井然有序且熱火朝天地蓬勃發展。 自己則在實驗室這邊輕松且愉快地學習(裝逼)。 如今再次重開,等待孟都集團的必然是一場更凄涼的慘敗。 但任重現在對此卻毫無期待。 他先撥通通訊,找項目組副組長丁哥請了一天的假,然后回到套房書房里,彈開投影電腦,打開時政新聞,心緒如麻。 他先放空了腦子,進行一次深刻反思。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革命、解放。 我要拯救誰? 明面上看是荒人,更深層次原因卻是他身人類,對人類未來的憂慮。 因為在他看來,不管外面有什么誘惑,帝國那邊勾勒的未來如何美妙,源星現行體制的終點必然是滅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