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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還是我嗎？」

    張?jiān)Y茫然的眨眨眼睛，隨即眉頭緊鎖，有些無措。又有些惶恐的念叨著：「我還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他年輕時天資縱橫，根骨悟性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甚至說是天驕亦不為過。

    在未結(jié)識道侶之前，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秉持的「道義」是否正確。

    可在一次游歷中，他看到一只狐妖所化的女子行醫(yī)救人，秉持多年的「道義」首次動搖了，非但沒有出手降妖，反而觀察起那狐女來…

    這種觀察并非見色起意，而是源于自己對自己質(zhì)疑，對天師道道義的質(zhì)疑。

    后來，他為了試探那狐女的本性，甚至自己裝成受傷的凡人與之搭訕…

    隨著相處時間愈久，他被狐女的至純真善之心打動，甚至暗生情愫，動了凡心。

    而他本就是天師道門人，哪會不知這是孽緣，哪會不知這禁忌之事的厲害？

    他借口離去，如避蛇蝎的一路逃回相濟(jì)山，甚至不惜閉關(guān)，企圖忘了那狐女。

    奈何，待突破至煉神境后，那狐女的容顏，聲音，種種往事非但沒能忘記，反而越發(fā)清晰…

    一幕一幕的在他腦海中回蕩…

    他知道，那狐女已經(jīng)成了自己的心魔，已經(jīng)成了自己煉神境內(nèi)必須要跨的一道坎。

    他鼓足勇氣再次下山，準(zhǔn)備親手除掉這個心魔，了結(jié)這段孽緣！

    可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那狐女時，迎接他的卻是狐女的眼淚、奮不顧身的相擁、以及苦等多年的心聲與慢慢傾訴的衷腸。

    他猶豫了，當(dāng)?shù)弥呛缇涂闯鲎约菏翘鞄煹赖拈T人，也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重逢即身死的準(zhǔn)備時…

    他淪陷了，徹底淪陷了！

    什么心魔，什么師門道義，全都拋在了腦后！

    一人一妖陷入愛河，互訴著衷腸…

    紙終究包不住火，他在煉神境的反常姿態(tài)也被天師道的同門師長看在眼里，隨著時間推移，與狐女相戀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

    他以首撞鐘，求師長開恩，為道侶辯護(hù)，最終他與狐女雙雙挨了雷罰，他撐過去了，但狐女死了…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被逐出了山門。

    許是在那時，天師道的張?jiān)Y便已經(jīng)「死」了，他的人生也在那時斷成了兩截。

    此后性情大變，白日酗酒，夜宿青樓，在無盡的悔恨中活著…

    后悔自己為何會是天師道門人，后悔自己為何要質(zhì)疑道義，后悔自己動了凡心，后悔與狐女相識，后悔……

    「你還是你，你也不是你。」

    徐伯清自顧自的搖搖頭，說道：「你應(yīng)該追求有結(jié)果的事和人，而不是總沉溺在過去。」

    他聲音一頓，隨即嘆了口氣的又道：「現(xiàn)在的你啊，就像被困在了一間自我懷疑的囚籠里，若是你能走出來，便可看到另外一番天地。」

    「若是能走出，便可看到另外一番天地。」

    張?jiān)Y失神落魄的呢喃著，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哭似笑的問道：「前輩，若是我走不出那間囚籠呢？」

    「……」

    「是不是到死都是這樣了？」

    「不錯…」

    「囚籠，囚籠……」

    張?jiān)Y滿臉苦相的搖搖頭，自嘲似的說道:「那晚輩是沒希望看到囚籠外的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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