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反倒是人人稱頌的佛門圣地大雷音寺,在王鯉看來不過爾爾。 那金色佛光的確令人驚嘆,功德慶云確實浩蕩如海,大教之名實非虛妄。 可佛寺本身極盡奢華,仿佛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之前的寶貝全都用上。 佛說空寂,王鯉也有空寂,他知道佛門的道境并不虛假,但這座大雷音寺,的確太暴發戶了些。 難道是因為過往多年以來,西方始終貧瘠,而今一朝翻身,便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 這也說不準。 圣人無常心,要是準提的話,還真干得出來。 劍光直入靈山,幾個灰袍僧人騰空而起。 “靈山寶地,何人膽敢放肆!”一邊呵斥,他們一邊出手,幾只虛幻的金色手掌同時朝劍光壓來。 仙劍不閃不避,只催動光芒,霎時間便綻放出萬千劍氣,恍如龍卷風暴,頃刻間將幾只手掌絞碎,劍光速度不減、長驅直入。 “滾!” 一聲呵斥,幾個僧人同時臉色一白,喉頭一動,嘴角溢血。 入了靈山,又見遍地仙草靈芝,神獸異禽。 劍光飛越,地上眾多僧人紛紛抬頭,卻再無一人出手阻攔。 大雷音寺前,王鯉落地現身。 兩扇高達六丈、黃金作底、鑲滿寶石珍珠的大門緊閉,清甜淡雅的香火之氣彌漫不休。 王鯉沒有感覺到肅穆,心里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后世再后世的某些會所。 裝修奢侈豪華,空氣里到處都是不知哪兒來的香味…… 正當他內心猶豫著此時應該開口叫門,還是直接打進去的時候,兩扇大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 王鯉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錦襕袈裟,調整呼吸后,大步入內。 一條筆直寬闊且光明的大道。 行在此間,四周寂靜,腳步聲異常明顯,甚至能聽到心跳。 盡頭處又是一扇門,王鯉靠近的時候,它也自動打開。 瞬時,他便見到了云霧繚繞,虛虛冥冥,宛若無盡的空間。 左右兩側,菩薩羅漢盡皆在列,數量上千。 正前面對,金蓮之上端坐如來,寶相莊嚴。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來。 清靜空寂之下,王鯉未露怯色。 入內,每一步都明明白白地擺在他們面前,任人觀察,由人揣度。 來到近前,王鯉抬頭直面如來。 雖然對他本身來說,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但相較于上回一見面就直接動手,此次王鯉總算可以好好觀察一些如來佛祖了。 眾所周知,如來是個小胖子。 當然,“小”只是一種刻意的戲謔和調笑。 如來年紀不小,修為不弱,道境不淺,身份不低。他的身影只是正常,可在功德金蓮之上,卻猶如萬丈。 哪怕是曾經立下大宏愿而成圣的兩位西方教主,他與之相比也有著絲毫不差的目標和理想。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王鯉也不得不承認,鴻鈞在某些時候和某些事情上會顯得很有度量。 甚至,接引與準提,乃至各大圣人,洪荒大能們,也都沒有追究如來的“狂妄”。 獨尊之道,當以“世尊”之名而御極洪荒。 曾經在截教,多寶是大師兄,也有“言出法隨”之能,但截教終究還是通天的截教,教義所在,諸多弟子也多各行其道。 而今在佛門,如來是世尊,是現在佛祖,接引與準提為佛門興盛而退居在后,如來統攝佛門內外諸事,無人不敬,無人不從,已有獨尊之象。 多寶,的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也走上了踐行自我大道的路途。 在其位,謀其政。如來做得真的很好,至少自他上位之后,人族對佛門的確接納更甚,信徒更廣。 當然,佛門的問題只是被遮掩下來了,而不是被他解決了。 或者說,從根子上傳承下來的某些秉性和行為習慣本身就不是他能輕易改變的。 王鯉了解過后世的佛門,雖然共敬大雷音寺,但實際上已經分出了八宗,這證明如來也沒能把所有問題統統壓下,人族的佛門弟子以自我的覺悟在佛門之內開辟了嶄新的脈絡。 對佛門整體和如來而言,這是好事,因為這有利于佛門的持續發展和壯大。 但是對于佛門中某些人來講,這就是大大的壞事,因為八宗分論,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 天庭之中,玉帝消失不見,紫薇御極,哪吒斷臂斷腿重傷,楊戩不知所蹤。 佛門也不安寧,如來仍是佛祖,可旃檀功德佛隕落,斗戰勝佛只剩一道殘魂。 天地,不知道經歷過什么樣的變化。 一個瞬間,眼神交匯,王鯉沒有關注如來的目光,卻陷入到了以上繁復的思索之中。 這一刻無數的心緒紛至沓來,但都被劍靈隔絕在外,他心通之類的佛門神通也探究不到王鯉的所思所想,眾多佛、菩薩與羅漢只能看出王鯉走神了。 “玄奘!” 一聲大喝將王鯉喚醒,他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端坐連臺之上,身材短小,兩耳細長,頭頂禿亮卻又一周圍發的中年人正對他怒目而視。 觀其腦后光輪,這竟然還是個佛。 “玄奘,既見佛祖,為何不拜?!” 王鯉挑了挑眉:“你是誰?” 對方面孔倏地漲紅。 他身后一個女子厲聲道:“玄奘大膽,竟敢對定光歡喜佛不敬!” 王鯉恍然,原來這就是那只兔子,長著這樣居然也能做歡喜佛,他肯定是個實力派——犯罪的那種。 他記住這張臉,又看女子:“你又是誰?” “吾乃定光歡喜佛座下隨侍。” “區區隨侍,也敢在大雷音寺高聲說話,誰給你的膽子?”王鯉眼眸微凝,瞳中劍芒乍起,直刺心神。 那女子當即面露悚然,驚恐不已地躲到定光歡喜佛身后。 定光歡喜佛不悅地道:“玄奘,本座允許她在大雷音寺說話。” 王鯉哦了一聲:“原來你也能做大雷音寺的主?” 這時,一旁又有人哂笑:“如此挑撥,著實拙劣。” 王鯉望去:“你又是誰?” “玄奘,吾乃觀音座下,金毛犼。” 青獅、白象、金毛犼,都曾經是截教仙,分別號為虬首仙、靈牙仙和金光仙。 獅駝嶺上,青獅與白象已經真靈寂滅,現在剩個金毛犼,他自然對王鯉沒什么好言好語。 王鯉故作思忖,繼而恍然道:“哦,一只坐騎,也能在大雷音寺高聲喧嘩?” 金毛犼面皮一抽,怒火更盛。 可王鯉沒等他說話,便看向神態端莊的觀音菩薩:“菩薩,你不管管你的看門狗?” “玄奘!你安敢欺我?!”金毛犼大吼起來。 王鯉卻聽而不聞,只看觀音。 觀音瞥了金毛犼一眼,怒氣沖沖的坐騎頓時心頭一涼,面上一慌,緊緊閉口,不敢言語。 王鯉朝他一笑,他也沒有半點回應了。 觀音朝他看來,無悲無喜,無哀無怒,仿佛渾然忘了當日直接讓她閉嘴的就是眼前的玄奘。 “玄奘,你不繼續走你的西行取經路,今日造訪靈山有何事?”她一開口,便引入正題。 王鯉笑道:“菩薩,獅駝嶺之事,著實叫人內心震撼。妖魔橫行,肆意食人,可領頭卻是佛門菩薩的坐騎,如此境況,真是教我不得不驚恐萬分。” 觀音看著他的笑臉:“貧僧卻未曾覺得你有害怕之心。” 王鯉笑容不變:“不過是常念佛經,心有靜氣,若直接大驚失色,恐怕丟了佛門的臉面。菩薩,佛門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可為什么那些出身佛門的坐騎,卻把眾生普度進了它們的肚子里,要說那些人個個業力纏身,該遭報應也就罷了,可當中還有一些真靈清澈之人,甚至是魂魄無垢的孩童,為什么他們都要被人剝了皮,分了尸,煮了吃呢?我實在不解,還望菩薩解惑。” 觀音面色不變,或者說,整個大雷音寺,無人有所變化。 王鯉一直看著他們,于是不禁心頭一嘆。 他之所以和觀音廢話,就是為了看看佛門內有誰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更細致地說,他想知道,有誰是不太一樣的。 可他沒有發現,也許有這樣的人但隱藏得很好,也許他們都已經認可了這樣安排劫難的方式。 觀音不大,望向如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