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朱瞻墉并沒管他,策馬從東苑回京,任由楊稷從東苑走回來。 回到京城時, 快宵禁了,楊稷臉上,身上,腳上都有紫紅浮腫,被打出來的淤傷,經過長時徒步,變得雪上加霜。 “稷兒,爹等你良久了,過來用膳。”楊士奇抬頭,瞥了眼庭院中的兒子,面上嚴肅,語氣卻是關切的。 楊稷沒繼續往前走:“爹讓人……送到我房里來吧。” 說完,碎步,往庭院左邊走去,楊士奇坐下,雖是生氣但也沒往深處想,美婦劉氏盛給他一碗肉湯: “老爺,稷兒似是有心事。” 楊士奇輕輕嘬一口肉湯:“他連童生也未考,能有什麼心思,八成是銀子用完了,怕我責罵他。” “他以前見了你,都不畏忌。”劉氏總覺兒子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變化。 楊士奇凝眉深思,也覺得沒伸手要銀兩,怪怪的,來到楊稷廂房外,推門卻見門梢扣上。 “爹……我在沐身呢。” “嗯。” 楊稷吸了幾口涼氣,露出淤青的身軀,爬上臥榻,次日清晨起來,開門差點撞到楊士奇懷里。 楊士奇背負手,有些痛心地問:“誰把你打成這副模樣?” “爹……我……我不認得他們。”楊稷低頭。 幼年喪父,自幼在坊間討生活的人,大抵對親情有種執念,老朱如此,楊士奇亦如此。 見到兒子這副模樣,楊士奇深吸一口氣:“下回他們再找上門時,你帶爹去。” 下回并未隔多久,楊稷出門就被人挾帶走了,在清涼門匯合,見朱瞻墉等人,楊稷急忙讓人回家報信。 楊士奇氣憤趕來,見狀,卻是愣住了。 朱瞻墉見到他卻是不意外,笑道:“楊先生好啊!” “啊,我們打的是楊先生的兒子……”張輗反應過來,都是文樓的學生,他們認得左春坊的楊先生。 打人時朱瞻墉沒說明,此刻俱都僵住了。 難怪能下得去如此重手……楊士奇深吸一口氣,躬身作揖:“見過瞻墉殿下,不知豚兒何處招惹殿下,要下如此重手。” “楊稷,當街霸凌百姓,險些將人打死,我只是還施彼身。”朱瞻墉瞇著眼睛。 楊士奇轉頭,見兒子低下頭去,心中頓時有了答案。 “楊公自己看看,這是什么?”朱瞻墉坦然遞過一本奏冊,這是左副都御史吳中寫的奏本,里面記錄楊稷的累累罪行。 楊士奇翻開,看完。 他猛然轉身,一巴掌扇在楊稷臉上。 旋即轉身作揖:“多謝殿下,不然……還要釀成大禍。” “疏奏就送給楊公了,我有一件事想委托楊公。”朱瞻墉讓張輗等人先去狩場,待只剩楊士奇一人時,才開口說。 朱瞻墉抓緊時間道:“幾萬民丁和軍士,已前往北平府,需運五十石漕糧北上,但運河淤塞,一個月萬萬到不了北平府,于是,我父王便想押送銀兩到山東,在山東采買五十萬石糧運輸至北平,此行,想請楊公負責押送。” 楊士奇目光微閃。 聽說過此事,也能猜到緣由,漕運一個月是萬萬到不了北平府的,也只能押送銀兩,他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朱瞻墉又從懷中拿出那本大學:“楊公,這個簽一下。” 楊士奇滿腦子問號。 “殿下……這是什麼?” “啊,這個啊,這是我父王所批注的經書,若楊大人……”朱瞻墉坦誠地最初對解縉說的話,說了一遍,當然,簽不簽是楊士奇的選擇。 楊士奇的選擇是,不簽。 朱瞻墉也預料到了,沒為難他,回到東宮,找到他父王朱高熾:“父王,有人選了。” 聽說是楊士奇,朱高熾面上僵硬,缺乏表情,因為楊士奇沒經歷過科舉,好像缺少什么一樣,而且此人在左春坊任中允官,只是輔官,并無出色的才能。 “二十多萬兩,瞻墉……你說讓楊中允押送?” 因為太茍,以至于讓人瞧不起……朱瞻墉確定以及肯定的語氣:“父王,朝中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 大抵是出于對朱瞻墉的信任,朱高熾咬咬牙,仿佛下了大決心:“行行行,那父王現在就召楊中允來……” 朱高熾派宦官去請楊士奇,以禮賢下士的禮儀對待他,而后,留朱瞻墉和楊士奇在東宮,自己則去戶部要銀兩。 是時候和他們攤牌了! 來到戶部,朱高熾遞過賬冊和奏本,戶部侍郎黃福本以為朱高熾放棄了,未料竟想到這樣的辦法。 他面上僵硬片刻,勉強又擠出笑:“太子殿下,朝廷沒這么多銀兩。” “不是剛收了夏稅嗎?” “夏稅,收的都是米、面、絲絹和布匹,且還要發放百官俸祿,寶鈔倒是可以印一些。”黃福笑吟吟地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