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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雪茄，姿態悠閑得如同在欣賞一場與自己無關的午后戲劇。只是那眼神掃過單膝跪地、如臨大敵的小天狼星，再停留在臉色如萬年寒冰的卡爾文身上時，里面沒有絲毫驚訝，只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平淡，甚至可以說是一點點的…無聊？仿佛剛剛攔截兩位實力不俗的巫師進行空間跳躍，不過是拂去肩上的一粒微塵。

    然后，一個帶著奇異磁性、懶洋洋卻清晰無比的聲線，毫無征兆地在狹窄的后巷里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落在冷硬的石板上，打破了那幾乎令人窒息的死寂：

    “嘖，現在的年輕人，幻影移形的技巧還是這么…毛毛躁躁。阿不思也忙得沒空調教學生了嗎？”蓋勒特·格林德沃輕輕彈了彈雪茄，任由它落在潮濕的地面，一腳碾了上去，雙瞳鎖定了卡爾文·卡佩。

    “蓋勒特·格林德沃，”卡爾文絲毫不懼那位老人攝人心魄的目光，與之強硬的對視在一起，“你用這種方式來見我們，恐怕有點不太禮貌。”

    “格林德沃？他就是格林德沃？”小天狼星下意識地拿出魔杖對準那個優雅的老人。

    然而卡爾文卻將小天狼星拿著魔杖的手按了下來：“西里，你不是他的對手。”

    格林德沃見狀笑了起來，對著兩人張開了雙臂，白發張揚而閃耀，活像一只葵花鳳頭鸚鵡。

    “卡爾文·卡佩，我真是太喜歡你了。那只大黑狗就不太行，莽莽撞撞的。怎么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干？時代的風暴已經掀起了巨浪，現在正是需要強手握住船舵的時刻。”

    小天狼星被這輕蔑激得差點又要舉杖，被卡爾文不動聲色地再次按下了手臂。

    卡爾文能清晰感知到身邊摯友緊繃肌肉下燃燒的怒火和對昔日噩夢的警惕，像一頭蓄勢待發的怒獸。但此刻，焦點必須是他和格林德沃。

    “跟你一起？”卡爾文的聲音依舊平穩，沒有絲毫被招攬的受寵若驚，反而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為了你那套過時的更偉大的利益嗎？格林德沃，你從紐蒙迦德出來，就是為了重溫舊夢，把巫師世界再次拖進戰火和恐懼里？”

    “重溫舊夢？”格林德沃發出一聲近乎愉悅的短促笑聲，像是聽到了什么精妙絕倫的諷刺。他微微歪頭，那只猩紅的魔眼在暗處格外滲人，“不，親愛的卡爾文，我看到了新夢。就在那個魔力沸騰、規則撕裂的夜晚，當整個世界像一個被敲響的巨大音叉…一些碎片沖進了我的腦海。”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敲擊在靈魂的壁壘上，“我看到了…混亂。前所未有的混亂。”

    “巫師的能力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如同野火燎原，在人群中蔓延。魔法部那些可笑的屏障像紙一樣被燒穿，保密法徹底成了史前的笑話。

    麻瓜的恐懼和狂熱攪在一起…我看見他們的槍管噴射火焰，瞄準的目標不再是靶子，而是驚慌失措的小巫師。街頭巷尾，古老的火刑柱被重新豎起，火光照亮的是無辜者扭曲的慘叫…”

    格林德沃的聲音仿佛浸透了冰冷的雨霧，描繪的畫面血腥而絕望，那是羅馬事件的噩夢般放大版本。小天狼星聽著，臉色愈發蒼白，他親身經歷過食死徒的暴行，對這種場景有最直觀的恐懼。

    “那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格林德沃的異瞳緊緊鎖住卡爾文的臉，試圖從他冰封的表情下尋找一絲裂縫，“混亂孕育力量，也孕育統治。但同時…”他話鋒一頓，語氣里奇異地帶上了一絲困惑和探尋，

    “我也看到了另一種景象，更宏偉…更模糊。巨大的變革在發生，魔法不再是少數人的秘寶，一種…秩序在建立。那秩序的中心，”他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指向性，精準地點向卡爾文，

    “是你。卡爾文·卡佩。風暴眼中的關鍵。你是那把打開新時代大門的鑰匙。”

    “所以？”卡爾文打斷了他精心構建的預言畫面，聲音冷硬得像北地的巖石。預言？他自己就是煉金術士，深知所謂的預言不過是龐大可能性河流中的幾條支流。格林德沃想用預言包裝他的野心。

    “所以你來找我，因為你預感到自己一個人玩不轉了？還是覺得我能幫你實現你那套‘巫師至上’，用巫粹黨的鐵蹄重新踏平世界的狂妄計劃？”

    卡爾文向前踏了一步，距離格林德沃不足五英尺。無形的魔力場在他周身流轉，空氣中彌漫著針尖般的壓力。

    “格林德沃，省省吧。我的年紀已經足夠讓我看清歷史的走向，也足夠讓我…對任何形式的蠱惑產生抗體了。你的那一套——挑動仇恨、煽動對立、以保護為名發動對麻瓜的戰爭——那是上一個時代的遺物，是注定被掃進壁爐灰燼里的殘渣。”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寒冰，“你那套理念就像這巷子里的青苔，看著頑固，實則不堪一擊。它已經過時了。徹底過時了。”

    卡爾文嘴角勾起一絲近乎嘲諷的弧度，眼中沒有絲毫對前輩傳奇人物的敬畏，只有冰冷的判斷和穿透未來的堅定。“你以為現在是什么年代？1945年嗎？格林德沃，睜大眼睛看看現在的麻瓜世界吧！

    你那個時代的火炮坦克，在如今的武器面前不過是孩子的玩具。麻瓜掌握的力量，足以將整個地球炸成齏粉無數次。他們不需要接近我們的魔法范圍，不需要揮動魔杖，只需要在千里之外按下一個按鈕。”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辯論的余地，“在這個時代，妄想挑起巫師與麻瓜的全面戰爭，結局只有一個：巫師的徹底失敗和滅絕。不會有別的結果。你的更偉大的利益，最終只會導向整個魔法世界的墓志銘。”

    巷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小天狼星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從未聽卡爾文如此尖銳地剖析兩族關系，更從未聽過他將巫師種族的存亡說得如此…絕望，卻又如此確信。

    他看著格林德沃，驚訝地發現這位不可一世的黑魔王，臉上那份掌控一切的從容，在卡爾文冰冷如刀的話語下，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格林德沃沉默了。并非憤怒，而是一種深沉的東西在攪動。卡爾文的話語像冰冷的尖錐，精準地刺破了他心底某些根深蒂固的認知。

    滅絕？他預見過戰爭的血腥，預見過統治的輝煌，唯獨…沒有清晰預見過如此徹底的失敗。麻瓜武器千里之外的毀滅力量…這確實超出了他囚禁歲月中的認知邊界。

    他看著卡爾文，不再是看一個才華橫溢的后輩或一枚棋子，而像是在評估一個全新的、危險而有力的變量。那份對“鑰匙”的認定，此刻摻雜上了更復雜的情緒——疑惑，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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