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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今夜，春寒猶重。

    披著紅底鑲金直領(lǐng)綉袞龍大氅、佩著玉絲絳的朱翊鈞也因此一邊搓著手一邊從陳太后的寢宮回來。

    按照這個時代的倫理，陳太后才是他法統(tǒng)上的母親，也是唯一能壓制李太后的人。

    盡管陳太后不欲親自插手管教皇帝的事，對權(quán)力斗爭也不感冒，但朱翊鈞知道，自己必須讓陳太后時刻感到自己這個皇帝的孝心。

    最好私人感情再濃厚些。

    不似親生勝過親生。

    如此，即便將來李太后真的有換號的想法，或許陳太后能給予自己奧援，而不會坐視廢長這種違背儒家權(quán)力繼承原則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朱翊鈞在孫海沒在，又得知陳太后傳了御醫(yī)后，就不顧當(dāng)夜清冷來了慈慶宮，看望了陳太后，還親自問御醫(yī)病癥。

    當(dāng)皇后時就被丈夫隆慶皇帝冷落了多年的陳太后其實很少被人關(guān)心，自然感動，也就還是忍不住拿自己體己賞他。

    而朱翊鈞在從慈慶宮又帶著一些賞賜回來后，則也得知了孫海的下落，也就改道往司禮監(jiān)而來，且在這里遇見了孫海。

    朱翊鈞沒讓人去敲司禮監(jiān)的門通報，只走到了孫海的身后，且見他已如一條被冷凍了一夜的流浪狗，呼吸已微弱地只哼出嗡嗡聲，便道：“跟朕回去吧！”

    孫海睜眼看后，不由得一愣。

    “皇爺？”

    孫海慌忙跪直了身子，然后磕頭在硬邦邦的地磚上行禮。

    “走吧。”

    朱翊鈞只說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

    孫海也就起身跟了過來。

    啪！

    這一起身，孫海就跌倒在了地上。

    朱翊鈞見他嘴唇干裂，面容憔悴，雙目緊閉，便吩咐道：“張鯨！背著他回去！”

    “是！”

    而一回到乾清宮，當(dāng)朱翊鈞將第一勺糖水喂進孫海嘴唇里時，孫海就驚醒了過來，然后在見到眼前一幕后，頓時如丟了一半魂魄般，整個人癡呆在原地，接著又突然翻身下榻，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道：“奴婢受不起！要折壽的！”

    “怎么，受他孫德秀的大恩就不折壽，受朕皇恩就會折壽？”

    朱翊鈞問了一句。

    “不是！奴婢不過是半殘之人，沒資格受的。”

    孫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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