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盡管是夏天,但睡在沙發上,終究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 肖堯蜷縮著,感覺身體像是被壓扁了。 他的脖子和背部酸痛無比,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不斷地擠壓著他。少年試圖調整姿勢,但是沙發的硬度和不適感讓他無所適從。 略一翻身,身上像是被無數綿密的針刺進骨頭,難以入眠。他的腦海里不斷地重放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心情變得更加煩躁。 閉上眼睛,他好像看到自己全身已經被鐵水淹沒。 而郁璐穎提著她的裙擺,向著自己飛奔而來,義無反顧。 他看到宋海建在辦公室的案頭忙碌,突然,一輛大卡車撞破墻壁,從他的身上碾了過去。 他又看到沈婕把他推下床,告訴他“我跟你已經分手了”。 腦子里反反復復地回響著“努力,努力,努力”“分數,分數,分數”“應試的世界不達標就給我滾出去”“高考是唯一通往成功的階梯”,這首歌在他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播放著,想要停下來,卻是怎么也不能。 好討厭的感覺??! 肖堯在心里唱起了“我們的愛,哎哎,過了就不再回來~”以試圖對抗宋海建的這首歌——接著又停了下來,因為太不吉利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迷霧。 自打自己見到了沈天韻的這個房間之后,窗外就永遠是一片迷霧,看不到白天黑夜,看不到春夏秋冬,看不到刮風打雷下雨…… 就好像是令人迷惘的青春與未來。 就這樣,慢慢地陷入了淺層次的睡眠,也不知道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肖堯聽到沈婕下床起夜,坐在痰盂上噓噓的聲音。 那種水流沖擊痰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明顯。 肖堯翻了個身,“呲呲”的聲音暫停了一下,過了七八秒鐘,復又響起。 “寶寶?!毙蜉p輕地叫了一聲。 “你干什么?。 鄙蜴家惑@,好像干壞事被當場撞破了一樣,又羞又惱:“把臉轉過去!這么晚還不睡覺干嘛呢?” “轉啥臉啊,這黑咕隆咚的誰看得見啊——你打呼太響了,所以我睡不著?!? “那伱就回自己房間睡去,讓天韻回來,是你自己非要賴在這的?!? “……老婆,你說,宋海建的死,是不是也跟咱們多少有點關系?”肖堯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怎么還在想宋海建的事情?”沈婕拿起了一沓草紙:“跟我們沒關系的好伐?我跑到的時候,宋海建已經被帕丁頓給殺了?!? “諾丁頓?!毙蛘f。 少年心里有些暗暗覺得好笑——你之前在教堂里大言不慚地說“這種人我們就算現在砍了他也不冤枉,這是替天行道”,現在倒是拼命把責任往外摘。 “我在想,諾丁頓和瓊安這兩個人,也許是趁我們打開了大修道院的大門,才趁機混進來的。也許是我們在和坦克戰斗的時候分散了宋海建的注意力,諾丁頓才有機會得手——有沒有這種可能?” 沈婕沉默以對。 “前兩天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用奇怪的口音講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宋海建,宋老師,現在說沒就沒了,你也別怪我老是會忍不住想。”肖堯解釋道。 “嗯?!鄙蜴驾p輕地應了一聲。 “沈婕,”肖堯道:“我在想,以后怎么辦?” “以后,什么以后?這么大的一個國家,還能缺一個老師了?”沈婕把痰盂的蓋子“啪”一聲合上,推進床底,輕盈地抬腿上床。 “不是,咱倆怎么辦?你怎么辦?”肖堯道:“雖然你住在我這里,我很開心,可是你總歸是要回去的。要怎么讓你跟你爸爸和好,要怎么解決你現在的問題,咱們倆……總不能一直這么遮遮掩掩的,跟耗子一樣躲在這兒?!? “真不錯,”沈婕的語氣聽不出是感慨還是諷刺:“你終于會關心明天的事情了?!? “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的?!毙虻馈? 沈婕幽幽道:“我的事?——比起咱倆怎么辦,你更應該想想,你和人家郁璐穎怎么辦吧?” “我們能有什么怎么辦的啊?”肖堯急道:“那天在去舟莊的路上,我倆就說好了,做好朋友而已?!? “做好朋友而已,”沈婕頓了頓道:“肖堯,你也16歲了,從法律講都可以負刑事責任了,很多事情你應該學著負起責任來了。就算出現共生這個事情,不是你的責任,可是你和傻妹有這么強的羈絆,你打算怎么安頓人家?總不能讓她一輩子不嫁人吧?” “你這口氣怎么跟郁璐穎的媽媽一樣……”肖堯嘟噥道。 “這就是很現實的問題,”沈婕告訴他:“郁璐穎媽媽逼你和她,也是因為同樣的擔憂吧?” “首先,我現在愛的只有你一個,”肖堯告訴沈婕:“你怪我把共生的事情瞞著你,我承認我是有錯,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就是怕你這么想,所以才不肯告訴你?” “狡辯?!鄙蜴键c評道。 “而且,我和她的共生已經減弱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毙虻?。 “誰知道會不會再回來?又不是第一次了。”沈婕淡淡地說。 “第三點,除了我對你的愛情以外,我們總也得考慮天韻吧?不能我一說天韻,你就說我拿女兒來要挾綁架你——” “行了?!鄙蜴驾p輕地說。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爸爸那邊,”肖堯再次開口道:“要讓他同意你跟我,短時間內難度應該挺大吧?” “自信點,”沈婕道:“去掉短時間內?!? “呃……” “況且,咱倆有沒有以后,這還是兩說呢?!鄙蜴加盅a了一句。 肖堯聽到這話,登時惱道:“你這人怎么這樣???” “我哪樣了?”沈婕平靜地反問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