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公交車緩緩地在章江高科的終點站停下,車廂里響起了悠揚的薩克斯風《回家》。 但肖堯只覺得,家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沈婕關切地詢問道,微微踮起腳尖,整理了一下肖堯的衣領。 “沒有。”肖堯細細地品了一下,搖頭道。 沈婕給不知道是郁波還是郁璐穎去了一個電話,隨后放下電話告訴肖堯:“現(xiàn)在的直線距離可能已經(jīng)接近30公里了。” “所以說,共生的距離限制不見了?”肖堯有些高興地說。 “也可能只是變遠了。”沈婕說。 他們開始排隊等候“章南線”。 顧名思義,章南線是以章江高科為起點,終點則是那個南輝大學城。 肖堯舉目望去,排在自己前后左右,形成九曲長龍的,都是一些大學生模樣的家伙。他們或站或靠在不銹鋼欄桿上,或玩著手機或聊著天,顯得十分輕松自在。 這些家伙衣著前衛(wèi),一個長發(fā)男子背著吉他,嘴里叼著一根香煙;一個看起來文靜清秀的女生穿著比沈婕還短的褲子,光腳穿一雙玫紅色的帆布鞋;一位戴著眼鏡,穿格子襯衫的男生看起來十分斯文,文質(zhì)彬彬,給人一種學富五車的感覺。 “真想早點開始浪漫的大學校園生活啊。”肖堯隨口感慨道。 “行了,你浪的已經(jīng)不慢了。”沈婕說。 “話說回來了,這都已經(jīng)七月上旬了,大學還沒放暑假嗎?”肖堯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啊,”沈婕說:“每個學校不一樣吧,也許有的學校就放得晚呢?” “哎,哥們,”肖堯臉皮厚不怕生,湊到了那個格子襯衫男生的跟前,想和他打聽一下。 “誰是你哥們啊?”格子襯衫男生打量了肖堯幾眼,說話莫名一股火氣。 倒是旁邊戴眼鏡的清秀女生接了肖堯的話茬,她告訴肖堯,自己是T大的,要到七月中才放假,旁邊的學生基本上都是T大的同學——而大學城里的其它學校基本上都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原來是這樣啊。”肖堯點頭道:“那你們放得還真夠晚的。” “喂,別聊了,上車了,到我們了。”沈婕催促道。 “Lei了Lei了!”肖堯朝剛開進站的那輛“章南線”小跑過去,格子襯衫男緊隨其后。 沈婕跑上了車,迅速地占領了靠窗的兩個好位置,拍了拍身邊的座椅,招呼肖堯快來坐下。 肖堯心里有些感慨,這才十天半個月功夫,沈婕跟自己在一起,褪去了不少大小姐揮霍的習慣,沾染了許多生活的氣息。 “對了,你說沒錢了是怎么回事?”肖堯問她:“五六萬呢,這就用完了?” “沒用完,但是走勢不妙了,”沈婕回答他道:“查我賬是吧?行,回去跟你清賬。” “我不是這個意思,”肖堯嘀咕道:“就是問問罷了。” 說話間,這輛破舊的“章南線”公交車發(fā)出一陣漏氣聲,伴隨著強烈的推背感,緩緩地駛出了站臺。 和上一輛公交線路不同,這輛破舊的公交車內(nèi)部顯得有些擁擠,座椅上的皮革已經(jīng)磨損得皺巴巴的,地板上的油漬和垃圾也很明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太愉悅的氣味,似乎是來自于司機室里的煙味和車內(nèi)人員身上的汗臭味混合而成。 空調(diào)不太給力,公交車上坐滿了大學生,他們有的在認真地看書,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則在低聲交談。車子一顛一顛地行駛著,時而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和所有的遠郊線路一樣,“章南線”也保有了售票員的職位,按站點多寡收費。 “到哪里?”老阿姨粗聲粗氣地問道。 “終點……吧?”肖堯有些不確定地說。 “七塊。” 肖堯付了14元,忽然想到了那天和郁璐穎三個人去清浦的經(jīng)過。 那次好像是郁璐穎幫忙買的票,我們?nèi)齻€人也是從同一個公交站臺出發(fā)的。只是當時是一起奔赴,今日卻是故意地南轅北轍…… “你說,要是測試下來,共生距離限制真的沒有了,”肖堯輕輕地問沈婕:“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分開,我就可以陪你去國外了。” 沈婕沒有說話,以至于肖堯以為她睡著了。 少年扭過臉去,卻見少女正在憂郁地望著車窗外的荒涼,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 “老婆。”肖堯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沈婕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也許……應該可以吧?” “老婆你真好看——你說,你干嘛非得去國外啊?”肖堯問她:“不能在國內(nèi)踏踏實實地參加高考嗎?魔都錄取分數(shù)線這么低——” 沈婕心里一陣氣惱,心想你現(xiàn)在就想安排我了? “我讀的是女中國際部,下半年高三了,”沈婕想了想,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們讀的東西都不是高考那一卦的,如果放棄留學去參加高考的話,大概在魔都能上個大專吧?” 肖堯心中暗想,那不是還有高三一年可以努力嗎?想了想,這話實在沒臉說出口。 況且很努力的話,還是沒法正常交往。 “其實,我說這話你別生氣啊,就是純粹閑聊,”肖堯想了想說:“你這樣的家庭背景,學歷其實沒啥用了吧?” “是,學歷又不是只是找工作的敲門磚,一家企業(yè)的新掌門人,說出去是個專科,投資人都嚇跑了好伐。”沈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種惰性思維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啊?” “沒有,我就是覺得……”肖堯想了想,又住了口。 他意識到,現(xiàn)在可能并不是探討“小富即安”“知足常樂”的人生哲學的好時機。 沈婕提出的條件,看似非常誘人。 從“戀人”做回“朋友”,卻默認保留了“未婚妻”的身份屬性,可以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可以約會,可以親密接觸,跟沒分手好像也沒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只是一個名義上的轉化而已。 以及,可能要給她更多的個人空間。 而自己,就可以和郁璐穎“再續(xù)前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