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肖堯這才有功夫注意到站在郁波左邊的那個人——這人身穿一件淡藍色的短袖襯衫,下身著一條米色的長褲,腳上是一雙灰色的運動鞋,配白色運動襪。他頭戴著一頂棕色的鴨舌帽,臉上有皺紋,身材中等偏胖,但并不顯得臃腫,反而有一種沉穩的氣質。 盡管他已經上了一點年紀,但他的面容依舊精神矍鑠,額頭寬廣,鼻梁高挺,下巴線條深刻,輪廓分明。他的雙眼明亮有神,透著堅定和隱隱約約的……殺氣? 肖堯自己也不知道“殺氣”這兩個字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覺得這人有點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這位是釋慧大師,你們在龍華見過,”郁波主動介紹道:“宋先生的追悼會上。” “哦哦哦,原來是你啊!”肖堯恍然大悟道:“沒穿和尚衣服,都認不出來了。” “肖堯!”郁璐穎和沈婕一起皺了皺眉頭,不約而同地拉了拉他的左右胳膊。 “無妨,”釋慧呵呵笑道:“郁神父,這些年輕人都是你堂區的教友嗎?” 肖堯心想,承蒙波哥那么多的照顧,在他的“同行”競爭對手面前,可得給他留點面子,遂搶答道:“是的,我們都是。” “嗯……”釋慧沉吟道:“可老衲觀施主之氣,不像是領受過洗禮之人吶。” “明年,明年復活節就洗。”肖堯圓道。 他好像聽郁璐穎說過,洗禮一般都是在復活節? “好,很好,”郁波撫掌大笑道:“我記下了,伱可得說話算話!你跟同學打架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你了。” “呃……”肖堯頭上黑線。 眾人都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所以說,郁神父,”肖堯覺得,該是切入正題的時候了:“特意把大家喊出來,還那么著急,到底什么事情呀?” “是老衲的主意,”那釋慧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老衲今日恰好得空,想帶諸位去‘眾人的殿堂’,帶你們歷練歷練,修修心性,以免誤入歧途。” “哈?”肖堯說。 “用你們的話說,刷經驗,練級。” “哈?”肖堯說。 在前往橋洞的路上,釋慧為一行人等解釋了所謂“歷練”“修心”的含義。 “諸位小友應該都知道,所謂‘殿堂’的本質是什么吧?”釋慧笑呵呵地問道。 帶魚猶豫了一下,率先開口回答道:“波哥有給我講解過,但我還是聽得霧煞煞的。” “所謂的‘殿堂’其實是外來詞的翻譯,指的是潛藏在人心底的‘認知’世界,它是由個人內心的扭曲和不正常的欲望、情感所構成的主觀世界。因此,殿堂是一個人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掙扎。眾生皆苦,早在唐朝時起,一些禪師便開始通過冥想與入定進入‘殿堂’,幫助求助者恢復正常的心理狀態。” “真的嗎?”郁波當面拆臺道:“我保留謹慎的懷疑態度。” 釋慧自顧地說下去:“在‘殿堂’中,精神力量的強大程度,是影響‘覺醒者’在其中能力的唯一標準。而這種精神力量,是可以后天被人為鍛煉的。” “‘覺醒者’是釋慧大師自創的術語,指的是像肖堯和沈婕這樣,已經擁有了自己精神堡壘的人,”郁波解釋道:“與之對應的還有‘潛能者’,指的就是穎穎和小戴,你們這些可能會有天賦的人。” “與其說是‘天賦’,倒不如稱之為‘慧根’。佛不是你們的天主,他們不是神,不過是覺悟的凡人罷了,”釋慧笑呵呵道:“郁神父與老衲初次相會時,曰‘佛像不過是草芥’,老衲卻回答他說,‘佛亦然’。” “就是因為這三個字,”郁波承認道:“我開始覺得,這老和尚是有點東西的。” “故,老衲以為,”釋慧繼續說道:“將找到自己精神堡壘的人稱之為‘覺醒者’是非常恰當的。” “大師,您所說的鍛煉,就是指不斷地和陰影戰斗嗎?”沈婕問釋慧。 “這是其中的一個途徑,”釋慧解釋道:“另一個途徑就是不斷冥想自身‘精神堡壘’的內心世界,增強與自身堡壘之間的精神契合度……” “嗯,波哥也這么跟我說過,”沈婕點頭道:“所以我最近每天晨跑以后都會去波哥那里參加彌撒,也學會了念玫瑰經,還搜集了很多有關瑪麗一世女王的歷史記載跟影視資料,包括大不列顛那段時期的社會環境和歷史背景……” “做得對,繼續保持,”郁波給予了他的肯定:“大家要像沈婕同學學習。” 肖堯心想,說是“大家”,這里的“覺醒者”好像只有我跟沈婕兩個人而已吧? “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肖堯說。 郁璐穎則嘆氣道:“還不知道我能不能覺醒呢——好想知道我的堡壘到底是誰?” “就目前的觀點,”釋慧轉頭對郁璐穎道:“精神堡壘和自然人之間,并非一一對應。” “也就是說,”肖堯一驚:“我們都可以擁有復數的堡壘?” “這個還很難說,”釋慧告訴他們:“但可以確定的是,隨著戰斗經驗的累積,以及精神契合度的大幅增強,甚至是一些新的頓悟,精神堡壘也有可能發生或大或小的變化。” “就是升級唄,或者說進化為更強的形態?”帶魚有些興奮地問。 “要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郁波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這里面很多都是釋慧大師自己的研究理解,在組——在國際上還沒有取得公認和共識……” 釋慧笑呵呵地補充道:“本身,堡壘就是個體為了適應社會而在內心深處形成的一種‘假象’或者‘表象’。這種表象既可以是個體自我意識中所意識到的,也可以是個體潛意識中所不自知的,它們為個體在社會中的生存和互動提供了某種形式的保護和支持。究竟是精神塑造出了堡壘,還是存在堡壘借精神誕生,還沒有定論。” “不過,”郁波開口道:“在影世界和影時間中,我們所展現出來的,往往是個體在內心深處形成的、隱藏起來的人格形象。這種形象通常是個體內心深處真實的、原始的個性特質和情感表現,但由于文化和社會習慣的壓制,或者是個體對自我的抑制,使它們不能被展現出來。” 少年和少女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有人長長地打了一聲哈欠。 “好像是講得太深了?”釋慧跟郁波說。 “我就還有一個問題啊,”帶魚舉手道:“增強和提高這個堡壘的力量,能讓我在現實里也變得更厲害不?比如打架更厲害?” 郁波皺了皺眉頭,釋慧則回答道:“精神的修行當然是可以反饋于真實世界的,但恐怕未必是以小施主以為的那種方式。” “你就知道打架!”郁波輕拍了一下帶魚的頭:“別的什么都不會。”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