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肖堯也閉上眼睛,任憑自己頂著郁璐穎,開始在心里數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你在數羊,對不對?”郁璐穎忽然說。 “你感覺到了?”肖堯也覺得自己的聲音沉重起來。 “你在數我,我就是羊啊……”郁璐穎說。 “啊?” “在家族里,他們都叫我……”郁璐穎的聲音漸漸遠去了:“郁大羊……” …… …… …… 肖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摟著郁璐穎到底睡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其實只過去了45分鐘,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有著一個世紀般的漫長——主要是因為,他根本沒能睡著。 既然郁璐穎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而他也已經莊嚴承諾了,自然就不能再辜負,眼前這個女孩在他懷里酣睡,所需要的那份信任。 和沈婕不一樣,郁璐穎睡著以后顯得非常寧靜——沒有鼾聲,沒有磨牙,更沒有那些如小老虎般張牙舞爪的扭動。她只是頭頂著肖堯的下巴,雙腿微微蜷起,一動不動的安靜睡著。 房間里非常安靜,光線也已經很暗了,肖堯能聽到的唯有秒針“嘀嗒”“嘀嗒”的聲音,還有女孩子非常勻稱而又輕柔的呼吸聲。 小肖堯緊緊貼著郁璐穎,催促著肖堯為什么還不行動,這樣肖堯又覺得有點蛋疼。 消停點!肖堯在內心呵斥他。 漸漸地,肖堯找到了一點點規律。 每兩聲“嘀嗒”之后,便是一聲女孩的吸氣聲,再兩聲“嘀嗒”后,便是呼氣聲。 也太精確了吧——真好玩。 肖堯的手再次摸到了郁璐穎背后的那條凸起,那里總是有一根凸起的帶子,在衣服里面。 沈婕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戴那東西,她說那東西只會勒得人難受,郁璐穎倒是穿著那件淡綠色的連衣裙就上了床,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難受。 肖堯體味了一下,應該是會難受的。 要是爸爸媽媽還在,看到自己兩人穿著外面的衣服——還是奔波+打掃了一天后的外衣,睡在床上,定然要大聲呵斥。 謝天謝地——呃,天主真是保佑郁璐穎,家里這空調竟然還能用,而且聲音比奶奶家那破空調來得輕。 拋開地理位置純看居住條件的話,其實還是鄉下更愜意一些,肖堯想。 如若不是沈婕過幾天就要“出獄”了,家里這水管子再多修十天半個月也無妨。 當然,沒人會信水管子要修那么久,也許可以和郁麗華謊稱修屋頂。 噗……修屋頂。 肖堯被自己戳中莫名的笑點,偷偷地笑了一下。 說起來,要是能把沈婕也接回來,三個人一起住在這里,豈不是一件“幸甚至哉,歌以詠志”的事情? 不知道大小姐能否住得慣? 一定可以的,這里的居住條件,稍微弄弄,不比奶奶家高到哪里去了? 奶奶家沈大小姐都住得,她的適應能力很強的。 咱們這還有抽水馬桶。 喂,抽水馬桶哎! ……還是算了,到時候她倆準會合伙霸占大臥室,把我一個人趕去小臥室睡。 這兩個女人做得出的…… 而且爸媽這張床看著就不像擠得下三個人的模樣。 等等,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肖堯因為自己的無恥念頭,耳根子微微紅了一下——雖然他自己并看不到。 再怎么樣……那種事情也是……不可以的。 而且她爸爸又不會允許她在外面過夜,自己倒是躺在這里,一本正經地癡心妄想些什么啊? ……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對不對? 打個比方說——打個比方說啊,如果謊稱去參加某個夏令營,或者干脆和閨蜜同學一起去旅行,有沒有可能糊弄得過去? 對了,郁璐穎說的那個教區夏令營到底什么時候去?我都不知道教區還會有什么夏令營,到底會有哪些內容呢? 聽著就不好玩,該不會是每天坐在一起,圍成一個圈手拉手念經吧。 想到這里,肖堯的眉頭略微有些痛苦地皺了起來。 話又說回來了,這好歹是自己和郁璐穎第一次同床共枕,如果一直想著沈婕的話,郁璐穎知道了,會覺得傷心的吧? …… 在靜謐的房間中,肖堯緊緊抱著酣睡的郁璐穎,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 他感受著她的柔軟與溫暖,仿佛這一刻時間凝固,只屬于他們兩個人。 郁璐穎在他的懷里安詳地入睡,沒有一絲的騷動。她的臉輕靠在他的下巴上,雙腿微微蜷起,散發出一種純凈的寧靜。 肖堯靜靜地抱著郁璐穎,他能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在他的懷中,仿佛是一個寶貝般的存在。她的呼吸如同最柔和的晨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臉頰。 少女在沉睡中展現出一種無憂無慮的表情,臉上洋溢著寧靜和安詳。她的眉梢微微舒展,唇角微微上翹,仿佛在夢中追逐著快樂。 肖堯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感受著她的存在,他的心里充滿了柔軟而溫暖的情感。 他的腦海里想起了在高一開學軍訓時,第一次見到的,穿著迷彩服的郁璐穎。那天她的長發被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頭戴迷彩帽,她的青春氣息撲面而來,即使在一干同齡女生中,依然是那么出眾。 他想起了在學校文藝演出活動上,穿著純黑色演出服長裙,表演《梅瑟在埃及》大提琴曲時的樣子。 想起了自己給她寫信告白時,被王明和班上男生扔來扔去的信。 想起了自己尾隨糾纏她時,她的白眼和惡言相向,想起了她踢向自己小腿的圓鞋頭。 想起了平安夜晚上,她勉強回答自己的“圣誕快樂”。 接著,肖堯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市七女中門口,見到沈婕時的情形。 想起了自己在“榮福旅店”第一次與沈婕同床共枕的夜晚。 從自己第一次見沈婕的面,到與她共枕,總共才花了多少時間呢?總共才見過幾次面呢? 而,比起那樣的“快餐式愛情”(當然,是要打引號的)來,自己和郁璐穎之間,似乎早已沉淀了更多、更厚的東西。 也正是由于這些“更厚的東西”,才讓肖堯格外能感受到,這初次的,“千年修來共枕眠”的來之不易。 進而,生出更大的心滿意足來。 五月,郁璐穎第一次和姚老師主動提出幫自己補課; 在發現共生時,二人所立下的“君子協定”; 在戰爭影都門口,郁璐穎第一次和自己所作的告白; 在奶奶家的臥房里,郁璐穎和自己聽《純真年代》,讀《詩刊》,第二次告白+逼宮,結果被拎著黑色大塑料垃圾袋闖進來的沈婕所打斷。肖堯清楚地記得,那天她還特意為自己穿了Lolita,自己卻讓她哭著回去了; 在納瓦拉婚紗,與她不小心被拍下的“結婚證照片”; 在去舟莊的大巴上,初次拉住彼此的手,所立下的“做一輩子好朋友”的諾言; 在宋海建的殿堂里,奮不顧身地跳進鐵籠子,提著裙擺在一片汪洋火海中朝自己跑來的精靈…… 肖堯像一頭老牛一樣,不斷反芻著這些記憶的碎片。 他覺得自己的愛意被激發了。 曾經被“對沈婕的愛意”所壓制,乃至快要被遺忘的愛情。 在這個特殊的環境里,特殊的場合下,一下子被激活了。 他好像穿越了鏡子里的時光通道,回到了初中時代一般。 而郁璐穎就好像是那個,在情竇初開時,偷偷喜歡的隔壁班女生。 也許在這里偷走她的初吻,會是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場合。 但如果不經過對方同意的話……? “我愛你。”肖堯對熟睡的少女,偷偷地,輕輕地說。 “你不睡覺干嘛呢?”郁璐穎口齒伶俐地回答他說。 “我靠,你沒睡著啊!嚇死我了!”肖堯嚇了一大跳。 “我有那么可怕嗎?”郁璐穎把自己的右手臂從肖堯的脖子下面抽了出來:“你不也沒睡著嗎?” 肖堯還真是擔心這小胳膊被自己給壓斷了:“第一次跟你一起……睡不著,很正常。” “嗯。”郁璐穎嗯了一聲,不言語了。 “不對啊,”肖堯側著身子,把頭抬起來了一點:“我看你睡得呼啦呼啦的啊,你一直在演戲?” “沒有,”郁璐穎小聲道:“中間應該是睡著了,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睡不深。醒過來也就幾分鐘吧?” “醒了怎么不跟我說啊,別說是怕吵醒我,”肖堯問:“我這都睜著眼睛的,可沒裝睡啊。” “嗯。”郁璐穎又嗯了一聲:“就想看看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誠信。” “我可老實了吧?”肖堯有點后怕,還好剛剛沒貿然親上去:“請叫我肖下惠。” 肖堯的自我夸耀+請功遭到了無情的駁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