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本壘-《大小姐,你是我未來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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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名《本壘打的助推手》
8月31日,開學的前一天,氣溫降得有點低。
但張正凱還是喝了一瓶很冰很冰的雪碧。
他在肖堯奶奶家的弄堂入口處小賣部買了那瓶冰雪碧,玻璃瓶裝的,需要用啤酒瓶蓋起子開蓋,喝完了還得還瓶。
張正凱喜歡喝這種玻璃瓶的飲料,氣足。
他尤其喜愛那些如晨露般凝結在玻璃瓶外的水珠,就跟廣告上的圖案一樣。
少年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地兩口氣干完了這瓶雪碧,中間停下來排了一次二氧化碳,總計用時也就七、八秒。
舒暢。
他想舉著空瓶對小賣部老板娘說:“晶晶亮,透心涼,雪碧。”
但是他不會干這么耳鼻的事情。
張正凱將空瓶重重地頓在小賣部的玻璃臺子上,又長長地打了一個嗝。
小賣部老板娘:“小伙子,再來一瓶啊?”
張正凱回頭朝弄堂的深處走去,舉起右手,用手背沖老板娘揮了揮,只留下一個瀟灑又放蕩不羈的背影。
放蕩不羈個屁,張正凱心里明白,自己正在為執(zhí)念所困。
少年重新把耳機掛在了自己的腦后。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一顆一顆凝成熱淚……”
張正凱走到了弄堂的一個交叉口,輕車熟路地拐了進去,站在了一個遮陽棚的陰影之下。
肖堯住的這個弄堂,共有兩個出入口。
但,無論走哪個出入口,都一定會經過此地。
只要他不打盹,就一定不會錯過。
大概啦。
“你知不知道,忘記一個人的滋味,就像欣賞一種殘酷的美;然后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告訴自己堅強面對……”
張正凱搖頭晃腦地聽著耳機里流出來的,景崗山的聲音,不禁輕輕跟著哼鳴起來:“你知不知道~伱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然后猛地一下閉上了嘴。
萬一被沈婕還有那個誰聽到了,豈不是打草驚蛇。
張正凱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觀察著二樓的窗戶。
窗簾布被拉開著,透過澄澈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看到個鬼,只能看到一尊被字面意義上“束之高閣”的耶穌像。
張正凱這是第四次來了,上一次窗簾布是拉著的,上上次也是開著的。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兩個是住在這里的,最起碼這里是有人住的。
少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張正凱有些煩躁地摘下了耳機,隨后關掉隨身聽。
前兩天去下海廟靜靜心,碰到一位法號名為“釋慧”的大師,開點了他兩句。
大師說,人生有八苦,謂之“生、老、病、死、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和怨憎會”。
自己這一下子中了“愛別離”與“求不得”這兩苦,不能不說,苦不堪言。
張正凱依大師所言,開始想象沈婕百年后的樣子。
再美麗再迷人的女子,百年之后,也不過是一具枯骨罷了。
張正凱閉上眼睛,深入想象沈婕百年后的模樣。在他的心靈畫布上,顯現出一副慘淡的畫面:那是一具已經干癟的骨架,白骨清晰可見,如同古老的牙齒,整齊地排列著。曾經豐滿的容顏如今已然褪盡,只剩下顱骨上的殘存皮膚,蒼白而干癟。
沈婕的長發(fā)也在歲月的摧殘下褪去,化為風中的塵埃。那顱骨下的眼眶,曾經明亮炯炯,如今只是空洞無神。百年的滄桑歲月已經剝奪了她所有的容顏與生命力,留下的只是一具無情的骨架,仿佛在默默訴說著生命的脆弱和短暫。
張正凱深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大師所說的“求不得”和“愛別離”在這一刻更加深刻地刻在了他的心頭。他默默地祈愿,希望沈婕能夠在今生珍惜時光,不留遺憾,因為百年以后,一切都會成為過去,只余一把毫無生氣的枯骨。
……
可是就算化為枯骨,她也還是很可愛啊。
草,我真是沒救了,張正凱想。
要破除“我執(zhí)”……
一位短頭發(fā)的矮個子少女從弄堂的交叉口施施然走過,張正凱整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待得看清楚那女孩的容顏,他又半是失望半是松了口氣地,縮回了遮陽棚的下面。
想想當初第一面(在感覺上)不是很遙遠,好像就在昨天。
張正凱回憶起那場舞會,那是在一個……華燈初上的晚上。
嗯,算是一個上流社會的舞會。
也算是他們兩個第一次的邂逅,算是邂逅嗎?初遇,隨便吧。
當時自己就坐在舞會的角落里,喝著一杯82年的雪碧,看她一個人在舞池中央跳舞。
看她閉著眼睛,像個孤獨的音符。
在張正凱的想象中,他在空曠的街頭,數她凌亂的腳步……
一群男女頑童大笑著,吵鬧著從張正凱的面前跑過,打斷了他的幻想時間。
真是討厭啊。
其中的一名小女孩向他投來警惕而又奇怪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壞人。
哥哥我呀,可不是壞人唷,張正凱想。
他向小女孩擠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那廝卻直接扭頭跑了。
切,真是的。
總之啊,咱就是說,那種第一次喜歡上某個人的感覺,那種青澀懵懂的悸動,即使是現在回憶起來,都能感同身受,仿佛就在眼前,能感覺到那股融融的暖意,令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來。
而回想到自己,或者說,她,現在的處境,張正凱的嘴角又不禁耷拉了下來。
悲傷,逆流成河。
一位戴眼鏡的瘦削老先生騎著破舊的自行車從張正凱的面前駛過,車輪壓到了翹起來的石板,發(fā)出聲響。
張正凱怎么也想不通,理解不了沈婕的選擇。
論長相,自己比那個肖堯漂亮得多,論身材……自己還有很大的潛力啊,論家境,更沒什么好多說的了,論才學和幽默感,自己也是遙遙領先。
概而言之,咱就是說,除了身高長一點,年齡老一點,他肖堯就沒有任何比得過自己的地方了。
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夠讓小沈婕這么死心塌地,還不只是談個戀愛玩玩,而是為了他情愿跟自己的老爸翻臉,離家出走,住在他的家里。
眼睛瞎掉了!腦子進了西湖的水!
為什么是西湖?算了,這不重要。
想到這里,張正凱又不禁心生出對自己的父親和沈鴻生,尤其是沈鴻生的埋怨來。
沈鴻生居然就這么放棄了,這是張正凱沒有想到的。
不是放棄了這樁親事,而是放棄了……他的女兒?
明明知道女兒在哪也不派人去找。
還說什么“天要下雨,女兒要嫁人,隨她去吧”?
朋友幫幫忙,有你這么當爹的嗎?
其實最開始得知沈婕隱姓埋名去了那個東啟夏令營的時候,張正凱就當即立斷準備過去抓人。
結果被自己的父親鎖在了家里。
爸爸甚至揚言說,再去找沈家的丫頭,就要打斷自己的腿。
雙方的父母既然是這種態(tài)度,聯(lián)姻這件事情當然就是徹底告吹。
張正凱喪失了最后一絲“合法性”。
不過平心而論,自己的父親對自己也已經是仁至義盡。
全天下有多少父親,為了滿足做兒子的——一個做初中生的兒子的幼稚心愿,就去推動這么大一樁聯(lián)姻呢?
張正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再去責怪父親。
要怪就只能怪沈婕的糊涂和任性吧,她畢竟還是年輕。
還有那個肖堯。
張正凱不是圣人,他無法壓抑自己的恨意。
古人云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莫不如此。
奪妻之恨是與殺父之仇并列的罪狀。
但是無能的仇恨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有兩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穿著小背心,汗流浹背,咯吱窩下面夾著籃球,從自己的面前走過。
冷靜,耐心,細致地想一想,事情怎么會一步一步發(fā)展成這個樣子的?
最開始的時候,沈婕雖然婉拒了自己的告白,但是對自己的態(tài)度還是禮貌、友善和耐心的。
后來,可能是自己的追求方式有點問題,有點過于癡纏了,對方能感覺得出來,明顯有些不耐煩。
但總得來說,對自己還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有采取過什么敵意的姿態(tài)。
但是,由于局面一直就僵在這里,不上不下的,所以張正凱才換了另一條賽道。
自己剛剛敦促父親找沈家聯(lián)姻的時候,根據沈鴻生那邊的反饋,他的女兒并不是很反感與反對。
用他沈鴻生的原話來說,沈婕是一個“識大體”“認得清自己身份”的人。
當然,也不排除沈鴻生是在嚯胖。(吹牛,說假話)
但是,當這件事情非正式地推上議事日程以后,沈婕對自己的態(tài)度并沒有變差,相反,還隱隱約約變好了一些。
張正凱有些吃不準,這會不會是男人的錯覺,但是沒有變壞是可以肯定的。
她的態(tài)度360°大轉彎是在什么時候呢?
是在就要正式訂婚之前,她忽然開始強烈反對,然后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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