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縣令陳曠引著呂大防上了藍田縣的城墻。 面對馬上要到來的兵禍,縱然是有宰相氣度的呂大防心里也沒底。呂大防畢竟年紀大了,在兒子呂景山的攙扶下,才登上了城頭。 京兆府藍田縣,不過是西北上百個縣城中毫不起眼的一個,既不是戰略要地,又不是經濟重鎮,城墻很難修出那種塞外龍城的險要感,就一道最多兩丈高的城墻,在風沙的侵蝕下,殘破,老舊,有種搖搖欲墜的荒涼。 呂大防剛爬上城頭,心里就慌了,拉著縣令陳曠的官袍怒道:“怎能如此不堪一用?” 城墻老舊不堪,不少地方都已經開裂了,只要幾場大雨,說不定城墻還有塌陷的可能。城墻平日里也用不上,可關鍵時候不堪用,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啊!呂大防也急了。別人可以不在乎藍田,但他不能,藍田是呂氏的藍田,呂氏全族大部分人都在藍田窩著呢? “老相公,您也知道我可是來藍田才兩個月,如今秋稅還沒有征收完,縣里即便想要修繕城墻,也招攬不到人手?!标悤缈谥姓f著難處,但聽在呂大防耳朵里,更多的是推卸責任。藍田縣,是呂氏的藍田縣。 任何一個縣,一旦一個家族三代之內出了幾十個進士,這個縣基本就是這家說了算,縣太爺也不好使。 呂氏就是如此,在藍田之內,沒有呂氏點頭,啥事也做不成,就算是陳曠是縣令,也一樣。修城墻,對于大部分大宋的縣令來說,也算是一項政績,只要能給自己帶來政績的好處,大宋的官員說什么也不會忽視。 可為什么藍田縣年久失修呢? 呂氏不同意。 藍天縣要修葺城墻,等于是讓老呂家拿錢出人,呂氏雖說家大業大,但人口也多,家族子弟奴仆管事都要養,拿出這么一大筆錢來,呂家肯定舍不得。而呂家不拿錢,那么對于藍田縣來說,只能等著京兆府撥款。 可如今的京兆府,不是唐朝時期的長安城,根本就無法相比。 至于說為什么藍田縣不自己修? 沒錢。 藍田縣一大半的土地都在呂家手里,百姓的徭役賦稅已經是非常沉重的負擔了。要是還要修葺城墻,還是那種年久失修的城墻,巨大的花費根本就不是藍田縣的賦稅能夠承擔得起的。所以,陳曠雖然是縣令,但他想要修城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呂大防心知肚明,再聊下去,呂家要出血了。不僅僅是出血那么簡單,甚至會大出血,破大財。呂大防雖說官職在兄弟幾個之中官最大,但他也不是呂家的當家人。 “潰兵在何方向?陳縣令準備安排誰去勞軍,勞軍的物資,要是縣府庫不足的話,呂家倒是可以暫時補上。”呂大防瞇著眼睛眺望遠方,不過距離太遠,也看不真切。甚至連旗號都沒有看清楚,就遠遠的看到一支隊伍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可呂大防琢磨著不像是潰兵??! 潰兵之所以是潰兵,總該有潰兵的特點。散漫,凌亂,甚至連行軍的隊伍都無法保持,可眼前的一幕,不太對勁。 陳曠也憂愁,他做官才幾個月,可即便是做官幾年,要不是在西北,也沒機會見識到潰兵,他也沒有什么好主意。至于說勞軍,府庫倒是還有些糧食,幾萬人的供應不了,但幾千人完全沒有問題。但安排人手去阻攔潰兵,這就難了。 “魯都頭,你先帶著人去攔住潰兵,告訴他們在距離縣城之外三里扎營,本官……”說到這里,陳曠遲疑了一會兒,這個活他真不想接,但讓別人去又不放心,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本官帶著百姓給其勞軍。” 馬兵都頭魯平一臉喪氣,騎著他的馬,后頭跟著十來騎,出城去了城外。 行軍隊伍之中。 看到城墻的那一刻,不少京城來的漢子感動的有點想要落淚。 多少天了,他們連一個安穩覺都沒有睡過,連一頓舒心的熱飯都沒有吃上。身上的征衣漢浸透了一次又一次,人都瘦地如同放氣的皮球,塌了下去。好不容易看到了城墻,都幻想著吃頓好的,洗個熱水澡,睡上三天好覺。 “來福,你說待會兒爺們要是入了城,該吃點啥好?” “羊肉,大補?!? “吃羊肉還不如吃牛肉,長力氣!” “我呀,就等著拿到俸祿去逍遙一把,就是不知道這藍田的女子烈不烈?” “狗頭,你把賣命錢換了逍遙,你不攢錢娶媳婦了嗎?” “小屁孩,懂個屁??!你哥哥我今天晚上就要當新郎,會稀罕要媳婦?你瞅瞅這隊伍里,咱爺們是否過的最愜意的?” “那你也比不上李大人,人家才是過的逍遙日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