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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晟看看自己摸空了的手，慢慢擰起眉，后知后覺似的，道，“疼了？”

    他捏住洛聞心的手指頭，拿到嘴邊，輕輕吻了吻，“不是故意的?！?

    洛聞心還是不說話，小臉鼓著。

    季晟想了想，跟往常向他認(rèn)錯(cuò)一樣，把手伸到他嘴邊，“你咬我？”

    洛聞心瞅他一眼，見他是認(rèn)真的，都要把手伸到他嘴里來了，才輕輕“哼”了聲，把自己轉(zhuǎn)了過去。

    既不咬，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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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洛聞心睡在陸戚收拾出來的小房間里，用薄被蒙著腦袋。

    外間放了只大木桶，此刻，隔著一層被子，他都能聽見外頭嘩啦啦的水聲。

    是季晟在洗澡。

    方才洛聞心已洗過了，穿上寢衣爬上了床，結(jié)果沒過多久，外間就又有人洗起了澡。

    洛聞心支著耳朵偷聽，可是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來季晟有沒有將水倒掉，新?lián)Q一桶。

    ……大概是沒有的。

    洛聞心也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有人有這種怪癖，愛用別人洗過的水洗澡。

    季晟頭一回這樣，還是在從秣州來姑蘇的路上。

    那時(shí)候他們忙于趕路，日日奔波，住不上好一點(diǎn)的客棧，偶爾甚至要在野外露宿。

    露宿的時(shí)候，怕他著涼，季晟是用沾了水的布巾給他擦擦臉和手腳，而自己，則是隨便往哪條河里一扎了事。

    有一回，好容易住上了店，客棧里熱水供應(yīng)卻不太夠，只有一桶。

    這唯一的一桶熱水，自然是讓洛聞心沐浴用了。

    可等洛聞心擦干起身，季晟則脫了衣服，徑直進(jìn)到了那桶里去。

    洛聞心當(dāng)場(chǎng)就傻住了。

    雖然他甚少走動(dòng)，一天下來都呆在馬車?yán)?，沒有出汗，更沒有沾染上什么塵土，可是……可是這到底是洗澡水呀。

    泡過自己的身體的水，無論如何，總覺得不太干凈的。

    更何況，他沐浴時(shí)間頗久，等他洗完，這水早沒了熱氣了。

    那時(shí)，他裹著里衣跪坐在床上，呆呆看著季晟，卻見季晟掬了把水抹了一把肩臂，坦然道，“水不夠?！?

    水不夠，那自是既沒熱水，也沒冷水了。

    他總不能連唯一的水也不給季晟用，那樣也太自私了。

    洛聞心勉強(qiáng)被他說服。

    可奇怪的是，自那過后，但凡是住店，季晟就總是用他洗過的水洗。

    幾次下來，洛聞心十分過意不去，覺得這樣未免對(duì)季晟太不公平，提議不然一人一半，結(jié)果被季晟含混糊弄過去，也就只好作罷。

    是到了州城，住上了豪華的大客棧，季晟卻仍然故技重施時(shí)，洛聞心才發(fā)覺不對(duì)勁的。

    ——那樣大一間客棧，一晚的房費(fèi)要十兩銀子，早餐供應(yīng)甚至有金絲燕窩卷兒，自然不可能短了這區(qū)區(qū)一桶沐浴用的熱水。

    而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江南水鄉(xiāng)，這竹林后方就是一條小溪，缺什么也不可能缺水的。

    ……那就是季晟自己了，偏就喜歡用別人洗過的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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