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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突然亮光一閃，周朔又想起了顧清渠！

    周朔來了精神，他猛地從地上躥起來，兩步?jīng)_進(jìn)周國盛的房間。房間很整齊，周安言忙于瑣事，沒來得及收拾這里。周朔心跳很快，他緊握拳頭，站在原地深深呼吸，儀式感足了，他轉(zhuǎn)身鎖上了門。

    周朔的眼睛有目的落在房間老式木柜的柜頂上，那個(gè)有個(gè)紅木箱子。箱子表面積了一層灰，但周國盛喜歡把東西藏在里面，有沒有被動(dòng)作，灰塵能一目了然地告訴他。

    周朔踩著床爬上柜頂，他把箱子搬了下來，初冬的天氣里，他動(dòng)出了一身汗。

    箱子里摞的全是周國盛的衣服，夾層放著幾張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著老式軍服，他們正值盛年，笑容燦爛。周朔在箱子里翻了一圈，沒什么有價(jià)值的東西，他心里微微一沉，難道想錯(cuò)了嗎？那周國盛為什么給自己暗示。

    周朔看著那些衣服，想起早上周安言說的話——你爺爺?shù)呐f衣服都別扔，燒了，燒給老頭子穿，他念舊，會(huì)喜歡的。

    燒衣服！

    周朔也不管體面和尊重了，他把每件衣服拿出來抖干凈，抖出了幾張糧票，到最后壓箱底的一件棉襖，周朔終于在衣兜里找到了一封信。

    封信是嶄新的，周國盛的筆記端端正正地寫上了周朔的名字，親啟。

    周朔拆開信封的手指有些發(fā)顫，他知道周國盛有話對自己說，但這些話往什么方向發(fā)展，他拿捏不準(zhǔn)了。

    周朔，爺爺做錯(cuò)了事情，從幾十年前開始錯(cuò)到了現(xiàn)在。

    這是周國盛給周朔的開場白，他很珍重，也很尊重，用鋼筆寫下了三大頁的內(nèi)容，主要講述顧長軍和袁橋的故事，以及顧清渠可能存在的心里顧慮。

    周國盛說——清渠不會(huì)放軟態(tài)度，借著我對顧長軍的愧疚跟你在一起。如果他這么做了，我自然沒臉拒絕，可清渠太正直了，跟他爸爸一樣。我特意把這件事告訴他，便是利用了他的正直，不然我想不出任何辦法阻止你們。周朔，你可能怪我，是我不擇手段了，對不住。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你愛怎么著怎么著吧。但是周朔，你把腦子放清楚一點(diǎn)，做好了選擇就不能改，別當(dāng)我死了就管不了你了！

    周國盛活得時(shí)候不甘心，想再等一等，等等看能不能把這兩個(gè)人掰回正常軌跡，可死了卻不放心，怕周朔和顧清渠真的鉆進(jìn)了牛角尖，永世孤獨(dú)。

    這封信就是一個(gè)機(jī)會(huì)，是他給自己和周朔的機(jī)會(huì)，周國盛讓老天爺幫他做了選擇。

    是好是壞，周國盛都認(rèn)了！

    周朔像一只泄了氣的球，身體一軟，再也無力支撐這一身骨肉，他癱倒在地，表情扭曲。這張嶄新的信紙被他捏著破爛不堪，全是怒火與孤寂。

    他們成全了仁義道德，偏偏留下我一個(gè)人！周朔想，你們把我當(dāng)什么？！

    憑什么啊！

    從跟顧清渠分開那天算，周朔憋了五年，他的憤怒從鼎盛到委屈，在這短短一分鐘時(shí)間里轉(zhuǎn)變得淋漓極致。

    周朔被困在陰暗無光的房間里，他蜷縮著身體坐在角落，肩膀不停發(fā)顫，能聽到壓抑的嗚咽，是強(qiáng)忍到了極致痛苦和心酸。

    “王八蛋！”周朔口腔泛著濃重的血腥味，他撕咬著自己的靈魂，恨不得拉著顧清渠一起下來，“顧清渠！你個(gè)混賬東西！”

    周朔在房間里坐了一晚上，直到晨光迎面而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收拾干凈滿地狼藉的房間。周朔把信紙重新裝回了信封，他想過一把火燒了，最后還是舍不得——周國盛寫的東西，他該拿給顧清渠看看。

    周朔再次出發(fā)，他也走了。這次不是刻意追隨顧清渠的腳步，而是讓自己踏云而上，不管是精神思想還是際遇前途。周朔決心把顧清渠壓在自己頭上的借口碾得粉碎。

    院子的鐵門緊鎖，莽撞熱愛落幕，下一段人生的旅途便徐徐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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