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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完李維的身后事，裴越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查案一事上，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guān)在大牢里，一同查案的還有陸淳年。

    趙宛寧知道，裴越是想盡快將害死李大人的人捉拿歸案，以慰李大人在天之靈。

    兩人幾乎只有一同用晚膳時(shí)才可以相見。

    大牢里暗無天日，幾乎曬不到太陽，牢房里的犯人不知道被關(guān)了多久，空氣里都是一股子污穢不堪的味道。

    趙宛寧想去牢中看望裴越，但被守在門外的御林軍攔住了：“郡主，裴大人吩咐過，請(qǐng)您在此止步。”

    趙宛寧還是第一次被攔，而且那御林軍說是裴越吩咐的，她便更想進(jìn)去看看，可是卻被齊通海攔下。

    齊通海雙手背在身后，看起來有些滄桑，他嗓音淡淡的：“回來吧，宛寧。裴越也是為你好，這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幾聲凄厲的慘叫聲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腐臭，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趙宛寧心下了然，大概是裴越在大牢里用了刑具。

    那一日趙宛寧在門外等了許久，一直等到日薄西山，一身黑色勁裝的裴越才腳步沉重地走出來，跟在他身后的陸淳年一身青衣，只是那衣袍上染上幾抹暗色。

    裴越見到等在門外的趙宛寧，先是一愣，隨即趕緊用衣袖擦了擦臉頰。

    趙宛寧看得分明，裴越瘦削的側(cè)臉上有幾點(diǎn)暗色。

    是血，干涸的血。

    裴越露出一個(gè)笑容，那笑容里藏著化不開的疲憊，嗓音也有些喑啞：“宛寧，你怎么來了？”

    “我來接你。”趙宛寧強(qiáng)逼著自己的視線從裴越臉上被濺上的血色上移開，她上前兩步，抬手想去抓裴越的手，卻被裴越躲開。

    “......臟。”裴越搖了搖頭。

    以往他從大牢里出來會(huì)先回房間沐浴更衣，將自己打理干凈后才會(huì)去找趙宛寧一同用晚膳，沒想到今日趙宛寧會(huì)來找他，竟然讓她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裴越的聲音帶著愧疚，躲開趙宛寧的動(dòng)作卻干脆利落，趙宛寧都看在心里，她猜裴越是不想讓她卷進(jìn)這場(chǎng)紛爭(zhēng)里。

    趙宛寧彎了彎唇角，只是輕聲道：“那你要先去沐浴嗎？”

    裴越點(diǎn)點(diǎn)頭。

    趙宛寧的嘴角依舊噙著笑：“那你去吧，我去廚房看看晚膳做好了沒。”

    “阿年，你要跟我們一起用膳嗎？”

    “不不不用了。”陸淳年連連擺手道：“我去找阿知。”

    陸淳年說罷，行了一禮便一溜煙跑遠(yuǎn)了。

    趙宛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即道：“你快去沐浴吧，裴衷已經(jīng)給你備好了熱水。”

    裴越再次出現(xiàn)在趙宛寧眼前時(shí)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雪青色的長(zhǎng)袍襯得他身材修長(zhǎng)。許是著急來見趙宛寧，他的發(fā)梢還未干透，還有些潮濕的長(zhǎng)發(fā)并未束起，而是披在身后，讓他整個(gè)人都溫柔了幾分。

    趙宛寧以手支頤，歪著腦袋看他，暖色的燈光為她周身度了一圈金邊，像是門上貼的年畫娃娃，又像是菩薩座下的金童。

    裴越卻想，那是他的救贖。

    裴越加快了腳步，向趙宛寧走去。

    趙宛寧伸手牽著他在飯桌前坐下，兩人安靜地用膳，仿佛先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過。

    用罷晚膳，裴越久違地陪著趙宛寧在院中散步消食。

    院子里很安靜，廊下掛著漂亮的花燈，裴越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今日是元宵燈會(huì)。

    “要去看花燈嗎？”裴越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里充滿愧疚。

    “不了。”趙宛寧淡淡道：“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就好。”

    裴越想起曾經(jīng)無意間聽到府衙的下人們提到過，在青州，適齡男女會(huì)在元宵燈會(huì)上相看，如果看對(duì)眼了，女子便會(huì)折一支梅花送給心儀的男子，男子則會(huì)回一首情詩。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審問楊家人，忙昏了頭，一時(shí)之間竟然忘記了此事。想必今日趙宛寧去大牢找他，便是想他早些結(jié)束，好陪她去看花燈。

    裴越的心臟一陣酸澀，像被人輕輕攥住了一般。

    自從那日齊通海去靈堂找他深談后，他便下定決心要查清楚這青州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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