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結果啟奏的第一件事就是問罪左右將軍護駕失職。 御前近侍將奏章呈遞上來,薛玉霄看了一個開頭,扔在案上,支著下頷聽下方臣屬慷慨陳詞,指責李清愁和李芙蓉等人不顧天下之安定,在陛下深涉險境時而不加以勸阻,屢犯大罪……如此云云。 薛玉霄耐心聽完,伸手壓了壓,讓她退回去,道:“怎么是臣工未曾盡心,就是朕一意孤行,也未可知啊。” “陛下……” 薛玉霄搖頭,沒有聽下去,說:“朕先行回宮,大軍亦在歸途之中,諸位將軍戰功在身,應以獎賞為先,這樣的細枝末節,就不要在意了。” 細枝末節?皇帝的安危,怎么能是細枝末節呢? 朝中有人并不贊同,但對于當今陛下來說,她們也別無他法,只得聽命行事。 薛玉霄又過問了戶部的度支,臨行前傳下圣旨的幾件事,最后才過問到張葉君身上。 張大人加封鳳閣侍中,作為王婕的助手。她跨出一步,挺胸抬頭,張口說出了那個薛玉霄在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卻到如今都還沒徹底施行的話:“陛下,臣請奏撤除中正官之職。再不以簿世門閥之高下評定人物、選官擇士。僅以品德與才華取士為官,為天下寒士廣開方便之門,由州郡縣鄉設立考場,層層選拔,濯洗泥沙,如此天下賢能者可盡入陛下彀中。” 薛玉霄剛喝了口茶,她潤了潤嗓子,聽得心口一抖,心說你這開口得有點急,我還沒做好準備。 她未曾接話,旁側的眾多士族貴女出身的官員立即變色,不約而同地上前欲言,彼此相視后,依次行禮啟奏,開口反駁這個提議——理由也很簡單。中正官選舉取士的制度讓大齊日漸昌隆,滿朝勛貴大多為中正官所考察,足以見得此舉明智,既然優異,為何又要更改? 張葉君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派系的。薛玉霄登基后任用的寒門女郎為數不少。 她身后的屬官進言道:“日漸昌隆是天女陛下之故,是有明主降世、撥云見日。而非此制優渥,否則前朝歷代沿用此例,怎么會到故土淪喪的下場。” “若無簿世參詳、斟酌品德和家學,其中冒名頂替、串通考官、難以公平的地方不知凡幾……” 雙方辯至最后,兩兩無言,都看向薛玉霄,請陛下定奪。 薛玉霄笑了笑,說:“既然各執一詞,不如就選取京兆周邊的兩郡,雙方地處位置相差仿佛,百姓民風大致相同。一者仍沿用舊例,另一郡則以考試的方法甄選郡縣之官員,由蘭臺派人督查赴任,一年后考核政績,以觀優劣。” 這方法聽起來十分公平,連極力反駁的貴族官僚都一時找不出什么抗拒的理由。 散朝后,薛玉霄回太極宮。 被雨水打碎的桃花亂紅滿地,有宮侍垂首灑掃。薛玉霄更換了衣衫,沒有命人稟報。 裴飲雪在榻上看書。 有負責照顧皇女的爹爹陪伴婉婉,小孩兒剛降生不久,每日嗜睡,倒也并不哭鬧。這讓裴飲雪有了靜下來看書的時間。 一只有一點點冰的手從外面伸進來,探進他的被子里。 裴飲雪眼睛盯著字,手卻默默移過去,握著她說:“摸什么了,這么涼。” 薛玉霄沒回答,湊過去半抱住他,掛在裴飲雪身上。 眼前的字跡被擋住了。裴飲雪轉頭看她,伸手回抱,讓陛下貼著自己、枕在他身上,兩人依偎著交融彼此的溫度,過了半晌,薛玉霄忽然說:“吃過藥了嗎?” 裴飲雪頷首,笑了笑:“妻主每日都問太多次,我怎么會忘記。” 薛玉霄盯著他唇邊帶笑的臉,腦海放空了一剎,在一片空寂當中,她的心陡然跳動,然后完全不聽從腦海指揮地——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堵住裴飲雪的唇。 他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 碧紗覆蓋的隔扇之外,是幾個宮侍看顧皇女。她沒有事先讓侍奴都離開,所以裴飲雪下意識地屏息,忍耐壓抑自己,不發出任何過度的聲響。 薛玉霄的手臂抵在他身后,半扶著他的腰。但在她不斷地靠近、逼壓,像潮水一般地涌動之下,裴飲雪還是向后挪動,抵住了床榻的內壁,被她結結實實地侵入口中。 他唇間有蘭草和茶葉的淡淡氣息,一丁點微澀的苦從舌尖傳遞而來。裴飲雪緊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在薛玉霄的手背上攥出一點點發白的痕跡。 她反握住,像擒捉住鶴的翅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