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朱砂痣-《死對頭他總想獨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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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嘶啞,熱浪席卷。
光束從明凈的玻璃之中穿透出來,微小的塵埃在其中懸浮,沉淀出一束流淌的金河。
無聲的波瀾起伏。
郁綏斜倚在門框上,灰粉色的頭發襯得他五官漂亮的有些凌厲,狐貍眼微微上挑,勾出幾分譏誚的笑意。
“好精彩的一場變臉啊。”他似笑非笑地晲著商訣,語調拖得極長,顯得人有些欠揍:“商訣?”
他喊他的名字。
“你是變臉大師吧,你說,朱振知道你這么惡心他嗎?”
空氣中彌漫著銷煙的味道,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商訣神色漠然,并沒有分給郁綏多余的眼神。
這無疑是最低級別的幼稚挑釁。
他淡然自若地整理著自己的襯衫和課本,眸光很淡,周身像是罩了一層透明的玻璃罩子。
郁綏還在試圖挑釁:“你說我要是告訴朱振……”
商訣絲毫沒在意郁綏的話,他慢吞吞地側過身,剛想說“隨你”,眸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了郁綏的領口。
男生微微側著身,寬大的領口歪歪斜斜掛在鎖骨處,露出一片白而晃眼的皮膚。
從商訣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郁綏鎖骨彎折出了一個淺淺的窩,窩里盛著一顆艷色的紅痣。
商訣沒頭沒腦地想到一句詩——
一點丹紅雪里開。
他指尖蜷了下,眸光停在郁綏漂亮的有些凌厲的臉上。
他眼尾那枚鮮紅的淚痣與之遙遙相應,精致出一份靡麗的稠艷。
商訣的喉結不由自主滾了下,鋒銳的線條在頸間微微起伏,食指在課本下無意識摩挲了下。隨即垂下眼,收斂了方才凌厲的攻擊性,只留下些冰雪消融的寒意。
激烈對峙的氣氛消散,商訣遲遲不還嘴,這場挑釁仿佛成了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郁綏非常不爽。
想到昨晚商訣在警局里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樣,郁綏雙手抱臂,唇角扯了扯,打定心思要扳回一局。
但沒等他繼續嘲諷,商訣突然出了聲:“郁綏,上課了。”
他嗓音并沒有刻意壓低,但不知道為什么,郁綏竟然從其中品出幾分示弱的滋味來。
場面一時僵持。
商訣肩背寬闊,身量極高,哪怕懷中抱著高高的一摞書,顯得從容不迫。
校服襯衫被他規規矩矩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顆,衣擺處也不見絲毫褶皺。
郁綏看著他,又想到朱振的話,不得不在心底承認,商訣的確是傳統意義上老師最喜歡的那種好學生。
冷淡、精致、死板,沒有絲毫人氣兒,瞧著也寡然無味。
和一個虛偽的假人較真個什么勁兒,郁綏輕訕一聲,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格外無聊。
他散漫收回眼,也懶得再多說什么。
反正這一次,是他發現了商訣的秘密。
一人一次,也算扯平了。
-
兩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相隔的距離極遠。
明明是兩條難以相見的平行線,卻在不知名的時間里,碰撞出相交的合點。
筆尖在紙張上發出沙沙的響動,散發著油墨氣息的試卷被來回翻動,伴隨著頭頂風扇發出的老舊聲響,郁綏趴在桌子上,再度沉沉睡去。
好在這節課是自習課,大家各干各的事,沒有人追究他們遲到的過錯,也沒有人在意睡得天昏地暗的郁綏。
課桌上疊起一摞新教材,商訣習慣性地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小學二年級才被父母強硬地送到國外,彼時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尚不知事,對周遭的新環境更是不適應,就已經被學校里的白人小孩推搡著排擠。
華人小孩被霸凌在這里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老師們習慣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年幼的商訣所遭遇的不公視而不見,甚至采取了放任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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