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與曜變(五)-《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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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配料是最關鍵的,與以往不同的是雙掛釉的鉻,這難道不是業內都知道的事情嗎?這么多年試驗哪一次不是用的這個配比?不知道有什么好額外記錄的,還是老老實實測試變量吧,親!
呵呵,是的,我成功了,我瘋了,可是我真的成功了嗎?
只是一個雙掛釉而已,它甚至都算不上是建盞!
2024年11月15日,星期一,天氣:小雪
跟著老方在山上把所有風分組實驗都做完了,非但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曜變效果,甚至連建盞的釉面都沒有燒成。
我認為礦石成份中的石英成分太少,不足以形成建盞所需的釉面厚度,但是老方堅持他爺爺當年燒制瓷器時用的就是這種礦石。
我重新觀察方式瓷碗,這種瓷碗的胎要比建盞的薄一些,器型也小,或許這就是它沒有脫釉的原因。
雖然我個人覺得這不大可能,但老方卻對此很有信心,他決心再繼續試驗下去。
雖然我的出差行程已經接近尾聲,不得不離開,但我也帶了些礦石回學校,準備分析一下成份后再做試驗看看。
一定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2025年1月5日,星期日,天氣:陰
今天周末,來到日本后的第一個休息日,教授并沒有給我安排行程,終于有時間看看陸正平給我的那本資料。
沒翻幾頁,就被一組實驗數據吸引了眼球,下意識坐在那里吸收。
實驗數據記錄了兩塊曜變碎片的光學顯微鏡、能量色散x射線熒光光譜、顯微拉曼光譜、x射線衍射譜、微區x射線衍射譜、掃描電子顯微鏡-能譜以及角分辨射光譜的檢測結果。
里面的內容細致到斑核周緣光暈的變色情況,對于每一個斑核的形成狀況做了極為細致的分析,使得這只盞在窯內每一刻發生的事情在我腦海里形成了細致的景象。
大概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小小素坯像它的祖祖輩輩一樣被裝入匣缽,裝進窯內。
不一會兒窯內開始升溫,他因為是不易出汗體質,前期一直平穩度過,但隨著持續的高溫燒灼,在經歷一天一夜的燒制后,終于快開始析出結晶,汗如淚下,但因為釉面某種成分的存在,釉面張力很大,一些來不及下滑的結晶汗珠開始破裂氣化,就在這時,窯溫開始下降,還來不及完全氣化的汗珠留下了永恒的炸裂形象,形成我們現在觀測到的炸裂斑盒。
那一刻,我忽然睜開雙眼,多年燒制油滴盞的經驗讓我的腦海里忽然形成了一些系統的東西,或許,曜變的本質就是不完美?
是的,我們平時燒制油滴盞時都要求油滴斑核窯圓潤、分布均勻且不能破裂,一切都要很完美地符合中國傳統審美。
可是仔細想想,我曾看過有評論員評論過曜變的長相其實并不符合中國老百姓的基本審美,當時我受普世思想并沒有把這種觀點當回事兒,可是看到這份報告之后,我倒覺得那人說得很有意思。
或許這就是為什么這么多人花費幾十年想盡一切辦法精進技藝,卻都燒不出曜變的原因?
因為燒制曜變壓根就不需要精益求精不出錯的技藝,它就是需要窯工出錯,哪怕是撤掉柴薪時的一個手抖?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我需要時間去驗證。
2025年1月18日,星期六,天氣:晴
今天草間教授帶我拜訪了他的師父,大德寺龍光院的主持,終于讓我有幸看見了號稱全球最神秘的大德寺龍光院曜變天目。
主持本來對草間教授和我的突然拜訪頗具微詞,更加不愿意拿出鎮寺之寶來給我們看,但是得知我與陸正平的關系之后,他竟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立即親自帶我們去到陳列室,取下那只曜變天目來給我們看。
他還透露自己非常喜愛用建盞吃茶,可是曜變天目在寺里只有一只實在太可惜了。
若是當代人也能生產,雖然自是無法取代這只鎮寺之寶的地位,但能讓他這個主持方丈手持曜變天目吃茶,那真是佛光普照,修成正果了。
我很想糾正他是盞不是天目,他們所引進的建盞皆是從建陽窯出品的,跟天目窯沒多大關系。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一個稱呼而已,人家叫了幾百年了,他又沒不承認這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何必非得較這個真兒?
得知我正在研究曜變的燒制技藝,想要尋找相關方面的古籍,師父也不吝賜教,幫我找到了寺里的日志,讓我觀摩。
不過看過之后,也只是記錄了這只曜變天目的來歷和幾代方丈對于它的養護日志,并沒有多少特別的事情。
不過龍光院的曜變盞果然是最好看的,非常符合我的審美,憑我現在的手藝,恐怕燒十年也燒不出這種來。
2025年2月16日,星期日,天氣:陰
草間教授的人脈廣到可怕,竟然與瀨戶家也有交情,趁著今天周日,他說要帶我去鄉下采風,我正被幾處曜變燒制的線索困住,焦頭爛額,聽說能去采風,欣然接受。
看到門頭上大大的瀨戶兩個字時,我還以為只是同名,感慨在日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鄉下能有這么大一處宅子的人家,一定很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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