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豬牛羊可以牧養(yǎng)，褪毛剝皮吃肉碎骨，全部消化，人也可以。

    高級動物就不是動物了么？

    尤其是從未真正活過的，克隆體，算不得人，只能說是有可能成為‘人’的肉件兒。

    褻瀆生命，玩弄基因，周寧已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賽博世界時，這種事就已經(jīng)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再往具體了說，周家的、以及他后來的富足，就是建立在踐踏生命的基礎(chǔ)上的。畢竟他們家經(jīng)營的項目，就是這個。

    但那時，他的心還不像現(xiàn)在這般麻木。

    就像他對便宜爺爺周政說的話：“膈應啊，膈應著唄。”

    相比于鬧窮受苦，他靈活的降低了自己的底線，成為了一名高級禽獸。

    禽獸不講良知，只講生存，以及本能。

    可這種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變相吃人，賺了錢，過富足日子，很爽。

    但夜深人靜時，會惶恐，會愧疚，會膈應。

    這有點像是吃飽之后想減肥，有些臭不要臉，但這就是人性。

    直到他初來浩劫世界，開設(shè)公司時，內(nèi)心深處還是為這種在某些人看來很矯情的事而糾結(jié)著，香菇藍瘦。

    于是公司以保護傘命名。

    知道這個梗的，都清楚這不是個好詞兒，而是諷刺意味十足，最后也沒有好下場。

    所以起這個名其實有點文青。

    不過從黑暗世界回來后，看了浩劫世界的滄海桑田變化，這種糾結(jié)勁就一下子別沖沒了。

    就像渣男遇到第一個雛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著要不要負責什么的，等到第N個，則會興奮，哎呀好棒，遇到個原裝的……

    周寧忽然就有了一種明悟，關(guān)于‘活在當下’和‘昨日不再’。

    人生就像一摞不斷堆疊的紙，有的高，有的低，傾倒的那一刻，就是人生的終結(jié)。

    這摞紙，每一頁的價值并不相同，因此承載的內(nèi)容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永遠是現(xiàn)在的這張紙，蓋住以前的那張。

    人或許可以清晰的記起下面壓著的某張紙上的內(nèi)容，但無論如何，也只能在當前這張紙上作畫或書寫。

    哪怕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思維意識仍舊是線性的，所謂的過去、未來，都只是一個個現(xiàn)在，以及永遠回不去的昨日。

    每一天都在變，都在累疊，只不過有些變沒有被觀察到，有些變沒有戳中敏感點、覺得無足輕重，或不在乎。

    這么看的話，也沒有多少所謂的恒久和堅守。

    有的只是變多一點，變少一點，以及在乎與否。

    以這種認知為基底，周寧難免思維發(fā)散的想，就依照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回到賽博世界，又或能回到故鄉(xiāng)他穿越前一秒的那個時間點，又能如何呢？

    他已經(jīng)不是那時的他了，他要怎么面對母親李芬，妹妹周雯，女友柳夢瑤。

    之前還能自欺欺人的裝嫩，心理安慰自己：我雖然是個大叔魂，但我情感鮮活啊，尤其某些方面的心態(tài)，捯飭一下比許多小年輕還純情呢。

    比如那些一天到晚將‘淦’掛在嘴上同時付諸于實踐的鬼混派，他們早就不相信真愛了，而他還愿意講講感情。

    可現(xiàn)在呢？認真的說，他現(xiàn)在仍舊覺得自己愿意講感情。

    但先覺條件比之過去卻是改變了許多。

    過去，他覺得愿意為感情付出更多，比如可以屈居人下，當一個守規(guī)矩的人，因為從感情方面能將心中的不平衡找回來。

    現(xiàn)在恐怕就做不到了。

    問天下眾生，誰配騎在我頭上做爹？

    這是心里話，不說，沒說過，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裝嗶環(huán)境，并且想要表現(xiàn)的矜持一點，同時又有警惕傲慢等復雜的因素在里邊。

    可真實的自己是什么樣的，自己明白。

    真回不去了，那些理想，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目標，一個奔頭。

    就像那些已經(jīng)習慣了漂泊與冒險的人，就像{戰(zhàn)爭之王}中的主角尤里，就像{鯰魚游戲}中那個參賽的患癌富豪，已經(jīng)沒有什么羈絆能拴住野慣了心。

    念念不忘的美好的港灣，也只是多停留一段時間，然后就又要去流浪。

    為什么流浪？目標這種東西，并不難給自己安排。甚至上是屈從于慣性。

    經(jīng)歷了太多刺激，形成了癮癥，平淡的生活宛如一種死亡，感覺不到自己在活著，只有更多的刺激，才能喚醒存在性。

    這就是為什么那些老兵不愿意死于病榻，而愿意戰(zhàn)死沙場。

    周寧想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是個什么玩意了。

    于是，道德的藩籬無法再束縛他。

    屠龍者終成惡龍？

    不，從一開始，其實就在成龍的路上。

    至于惡，那是他人的角度，弱者的角度，對龍而言，毀滅你，與你何干？一如人行路踩死螞蟻。

    以前不覺得人可以和螞蟻相提并論，現(xiàn)在差不多可以了，尤其是那些人的形象沒有立體鮮活的情況下，就是紙片，數(shù)據(jù)，螞蟻。

    那么，‘矩陣’的誕生，也就不難理解了。

    羅寧甚至直接吸取了{黑客帝國}中史密斯跟尼奧聊起人性時說的那些話所代表的教訓，比如關(guān)于‘人類不適合、也不需要完美’。

    就這樣，他經(jīng)營起了一個虛擬局域網(wǎng)世界，并命名為元宇宙。

    綠洲，第二世界……可憐人抱著僥幸心理去其中尋找自己的第二人生。而對統(tǒng)治者和既得利益者來說，這是另一畝韭菜田。

    全新的人生，需要全新的消費，就像一個新生兒從生到死的各種消費一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