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盛唐余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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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從吉爾吉特機場起飛,沿著吉爾吉特河谷地帶一直飛到印度河的交匯處,地面的海拔已經從一千五百米,上升到了近三千米,能容納八名全副武裝士兵的機腹里,唯一的非戰斗人員就是穿著一身無標志山地迷彩服的劉稷。
他很熟悉這一帶巴國的駐軍,一眼就看出,與他同機的是第7山地師的師屬特勤大隊成員,不必說他們與自己一樣,肩負著某種特殊的使命,所有人一言不地坐在那里,空氣中除了巨大的旋翼轉動聲,只有機載電臺里,不時響起的廣播聲。
巴國的官方語言是烏爾都語,對于這種冷門小語種,劉稷談不上精通,不過簡單的交流沒有問題,廣播里除了本國的新聞,還有不少鄰國的消息,其中的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表面上看,消息和華夏沒有關系,是印國在其附屬保護國不丹境內的軍事調動,劉稷感覺到,這次調動有些不尋常,因為那里同樣有著印方所宣稱的爭議地區。
仿佛為了證實他心中所想,手中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他按下接通鍵,話筒里傳來地面同事的聲音。
“印國人動手了,一個鐘頭前,他們的武裝人員越過了邊境線。”
“洞朗?”劉稷心里一動,同事說的是邊境線而不是控制線,那就意味著不是指克什米爾地區。
“對,你怎么知道?”
劉稷沒有回答,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通話也就結束了,同事打來無非是提醒他注意安全,印國人會在兩個方向上,同時挑釁兩個有核國家么?他必須要馬上搞清楚,這種假設是不是真的會生。
結束通話不久,直升機上也有了動靜,那些全副武裝的巴國軍人一個接一個站起來,將掛鉤搭在機倉上方的索道上,機降?看到他們身負的裝置,劉稷的眼神一縮,那些長短不一的盒子,分明是為了空彈或是炮群進行末端制導用的!
很快,機倉里就亮起了紅燈,表示他們已經到了空投地點,每個軍人在經過他的身邊時,都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便一個個地跳了下去,等到機腹里只剩了他一人,劉稷才明白過來。
直升機已經在雙方實際控制線附近了,而巴國,正在實施一項針對印方的軍事行動,要說同印方越境無關?他才不信。
他倒是很想隨著這些人一起下去,潛入印方防區,可那已經出了他的權限,直升機做了一個3o度的回旋,準備調頭飛回去,胖胖的機身剛一打橫,機倉里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劉稷的心里一下子緊起來,這分明是飛機被導彈鎖定的警告,在他七年的從軍生涯里,只在三軍聯合的大規模軍演中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而現在,顯然不是。
“該死,我們被鎖定了......”
兩個巴方駕駛員手忙腳亂地操作著笨重的運輸直升機,嘴里罵罵咧咧,然而隨著警報聲越來越急促,僅僅數秒的功夫,還沒來得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巨大的爆炸聲就撕裂了機腹,耀眼的紅光成為他眼中的最后一個畫面。
心里想起的,是那個如花的笑靨,一瞬間,黑暗占據了他全部的意識,猶如墮入了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
帝都,某個看似上了年頭的住宅區,一幢西式洋樓里。
鐘正魁板著臉,有些心不在焉地夾起一塊排骨扔到嘴里,慢慢咀嚼,在他的下手坐著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兒,一付倔強的表情,像極了他年輕時的樣子。
客廳的電視里,傳來國家領導人鏗鏘有力的講話聲。
“......2ooo多年前,我們的先輩篳路藍縷,穿越草原沙漠,開辟出聯通亞歐非的6上絲綢之路;我們的先輩揚帆遠航,穿越驚濤駭浪,闖蕩出連接東西方的海上絲綢之路。古絲綢之路打開了各國友好交往的新窗口,書寫了人類展進步的新篇章。中國陜西歷史博物館珍藏的千年“鎏金銅蠶”,在印度尼西亞現的千年沉船“黑石號”等,見證了這段歷史。
古絲綢之路綿亙萬里,延續千年,積淀了以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為核心的絲路精神。這是人類文明的寶貴遺產。
和平合作。公元前14o多年的中國漢代,一支從長安出的和平使團,開始打通東方通往西方的道路,完成了“鑿空之旅”,這就是著名的張騫出使西域。中國唐宋元時期,6上和海上絲綢之路同步展,中國、意大利、摩洛哥的旅行家杜環、馬可·波羅、伊本·白圖泰都在6上和海上絲綢之路留下了歷史印記......
”
打破飯桌上平靜的是一個突然響起的電話聲,因為夫人在廚房忙,他見女兒沒有起身的打算,只能自己去接。
“我是鐘正魁。”
電話是從公司打來的,這個時間直接打到他家座機上,肯定是自己的秘書告訴了他們行程,而能讓行事謹慎的秘書開口,事情多半非常棘手。
可是,盡管有了這樣的思想準備,當對方把消息說出來之后,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用力握住了聽筒。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要盡量做好善后工作。”
回到座位上,他看了一眼低頭扒飯的女兒,眼里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憐憫、還有悲哀,誰能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天,那個看似麻煩的問題,竟然已經迎刃而解了。
“茗茗,你不是想進三軍儀仗隊嗎?我和衛戍區領導打了招呼,明天就可以去面試,本來今年他們沒有招收女兵的計劃,這是老爸托......”
鐘茗突然頭也不抬地打斷了他的話:“我要結婚,哪也不去。”
鐘正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偏過臉不忍心去看女兒的反應,嘴里緩慢地說道:“三個鐘頭前,一架巴方運輸直升機在靠近克什米爾雙方實際控制線附近墜毀了,據巴方透露,飛機是被一枚俄制地空導彈擊中的,機上乘員一共四人,兩名巴方駕駛員,一名巴方6軍中校,還有......”
鐘茗猛然抬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爸,拿著筷子的那只手微微顫抖著,臉色隨著他的話變得越來越白。
“還有一名公司的工作人員,駐巴國代表處的保衛干事,他叫劉稷。”
“鐺”得一聲,鐘茗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又順著桌面滾到了地上,她一把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機上人員全部遇害,遺體......已經找到,代表處和領事館的人員前去認領了,收斂之后會馬上運......”
話還沒說完,鐘茗已經跑了出去,房門被飛快地打開又關上,等到鐘母聽到動靜走出來,飯桌上只剩了老伴一個人,孤寂的聲音。
“回國。”
三天之后,帝都西苑機場,那架運2o再一次降落在當初它起飛時的地方,看著從機倉尾部送下來的一口黑色棺槨,張朝中一臉的惋惜,一個年僅24歲的生命,正處于人生中最美好的階段,馬上就將迎來升官財娶老婆這三大喜中的兩件,居然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沒了。
“報告局長,劉稷同志的遺體已經運到,請接收。”抬棺的一名軍人朝他敬了一個禮。
張朝中回了一個禮,快步走上前,一把將棺槨上的蓋子拉開,似乎不親眼看一下,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被冰袋裹住的那具身體,熟悉得就像分別前的那個夜晚,緊緊跟在他身后的鐘茗,再也無法忍住心里悲痛,一下子跪在地上,雙手攀著棺木的邊緣,淚水如掘堤般涌出了眼眶。
朦朧中,男友那張臉卻越來越清晰,她忍不住伸手進去,用指尖觸碰已經凍得冰冷的肌膚,哪里還有絲毫那一晚的火熱,順著臉頰一路摸下去,她的手在胸前停住,一串金屬質地的鏈子上,那個熟悉的掛墜,是當初她親手戴上去的,如今卻成了遺物,哀傷如潮水般襲來,鐘茗毫不掩飾地哭出了聲。
哭聲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張朝中從衣袋里拿出一付肩章,將代表著校官的兩杠一星慢慢放在里面,用手拍了拍鐘茗的肩膀,打算安慰她幾句。
“小劉是好樣的,你別......”
“張叔叔。”鐘茗突然收住聲,睜著一雙淚臉看向他:“讓我當你的兵吧。”
“什么?”張朝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要進九局。”
鐘茗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將手里的掛墜緊緊捏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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