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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

    皇帝看了看裴璜的表情，然后淡淡的說道：“朕知道，你心里覺得，朕現(xiàn)在做的不對，但是朕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明白了。”

    他看著裴璜，左右看了看，然后沉聲道：“朕現(xiàn)在，無有可用之人了。”

    “朝廷上下，現(xiàn)在真正在做事情的，竟只有先前那個，投靠了朝廷的王均平舊部梁溫。”

    “且不說他能不能成事，即便能成，他占了中原之后，能將中原完完本本的還給朝廷嗎？”

    皇帝微微搖頭：“恐怕很難。”

    他低聲道：“朕現(xiàn)在，誰也不相信了，朝堂上下，上到宰輔下到小吏，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少有人為國家，為朝廷考慮。”

    “朕，也必須要為將來考慮了。”

    此時，崇德殿里已經(jīng)沒有了外人，皇帝走下御階，走到了裴璜身邊，他拉著裴璜，兩個人一起坐在了御階上，皇帝陛下看著裴璜，緩緩說道：“三郎，你我自小一起長大，后來又結了姻親，這么些年，朕一直把你當成朋友。”

    “伱老實同朕說，朕…”

    “還是皇帝嗎？”

    裴璜不假思索，連忙說道：“陛下當然是皇帝，天下間唯一的皇帝。”

    “也就剩一個名頭而已了，你沒有瞧見，朕給江南下旨，罷免李云，結果呢？”

    “那李云不僅一點事沒有，轉(zhuǎn)頭就占了淮南道，按照皇城司的奏報，如今東南，已經(jīng)幾乎自成一國了。”

    “你我，都沒有辦法。”

    “而且不要說李云，就說你們裴家。”

    皇帝看著裴璜，問了個相當尖銳的問題：“你們裴家，也未必還把朕當成是皇帝。”

    裴璜一怔，隨即低著頭說道：“陛下，臣和臣一家，永遠侍奉陛下，只是河東裴氏，臣…”

    “左右不了他們。”

    皇帝笑了笑，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默默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也有了一些沙啞：“前兩年，朕心里是相當難受的，尤其是那三個人在京城的時候，朕天天都要擔心，他們會不會篡位，會不會弒君。”

    “現(xiàn)在他們走了，朕還是無人可用，說白了，就是人心已經(jīng)散了。”

    皇帝瞇了瞇眼睛，繼續(xù)說道：“朔方，河東，范陽三個節(jié)度使，正好都在北邊，他們既然占下了那么大的地方，契丹人南下，本來就是他們的事情。”

    皇帝默默說道：“對于朕來說，朕已經(jīng)想清楚了，北方的節(jié)度使，朝廷很難是他們的敵手了，北方，也很難再重新回到朝廷手里，”

    “將來的大周，如果尚有天命，我們還可以占據(jù)南方，做將來的南朝。”

    “若天命不再。”

    皇帝目光里透著悲哀，聲音也低了下來：“就退回巴蜀，把守劍門。”

    “以地利，權且茍安罷。”

    巴蜀，是個很適合偏安的地方，因為可以閉住門戶，只需要不多的兵馬，就能夠很好的維持政權。

    而皇帝現(xiàn)在的兵力，加上劍南節(jié)度使的兵力，是絕對夠的。

    大周之前，巴蜀就有割據(jù)王朝，而且不止一個，都傳了兩三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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