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信仰是一顆子彈-《我和校花共享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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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找到這的?”袁月苓一邊拉著周嵩離開剛才的房間,一邊壓低聲音問道,聲音里滿是難以抑制的焦躁。
顯然,這不是被魔王綁架的公主迎接前來營救她的王子的態度。
不過,周嵩這會兒沒空計較態度。
“我就是找來了啊,運氣好嘛。走這邊,沒什么人,咱們都穿著他們的衣服,很容易混出去的。”周嵩指了指他來時的方向。
“警報響了,馬上就會有人來,你運氣再好也是自尋死路,跟我來。”袁月苓不由分說地拉著周嵩,往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你,剛才在干嘛?那個,那個,那個人是怎么回事?你,你還好嗎?”周嵩有太多話想問,以至于有些語無倫次。
“你是不是……你把……你從哪弄來的這身衣服?”但是袁月苓似乎并沒有聽見,反而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就是那個保安老頭的,他在院門口倒完垃圾,就換了衣服出去了,我就把他衣服拿了。咱們這是要去哪?”周嵩現在腦子有些木木的,順口實話實說,但最后還是找補了一句正經事。
“去哪?能去哪……當然是出去啊,你來,不就是來救我出去的嘛,我謝謝你啊。”也許是因為缺乏運動或者是情緒激動,袁月苓邊走邊講話竟有些喘粗氣。
千萬里,我追尋著你;
可是你,卻并不在意。
你不像,是在我夢里;
在夢里,你是我的唯一。
“我知道有一個出路,但是我自己打不開,你來了就好了。”袁月苓解釋著。
周嵩喵信喵疑:“那太好了,不過你確定能出去嗎?這可是地下。”
“確定,是垃圾清運的路線。”
說話間,轉過一個T字岔路口,前行不遠,遇到了一個正在拖地的人,看裝束也是這里一伙的。
她察覺到有人來,站直身子似乎是打算打招呼。
周嵩趕緊閉上嘴,壓了壓帽檐,打算蒙混過關。
沒想到袁月苓一拽他的胳膊,轉了個180度,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不是,沒事的,她們認不出我的。”周嵩跟在袁月苓后面低聲說。
“……出口在這邊,太緊張我記錯了。”過了一會,袁月苓才聲音急促地回答,頭都沒回。
袁月苓除了瘦了一些以外,看起來變化不大,只是言語行動又恢復了當初在學生會時的干練,甚至還多了一些居高臨下。
也不知道這些日子里她都經歷了什么。
周嵩的鼻子里嗅到了一絲背叛的氣息,他當然希望這不過是受害的妄想,因而心存僥幸。
關鍵是,都走到了這一步,似乎也沒有第二個選項留給他了。
二人來到了一個走廊盡頭的鐵柵欄門前,門里面沒有燈,黑黢黢的,但還是能隱約看到一個帶轉盤的密閉門。
“就是這里了。”袁月苓伸手拉下門旁邊的一個拉桿,食指粗細的鐵柵欄門就悄無聲息地升了起來。
“這是戰時的應急疏散通道,打開就能出去。”袁月苓指著這個轉盤說。
“剛才不是說……”周嵩覺得好像哪里不對。
“你話什么時候這么多了?衣服脫給我,去開門。”可是剛開口,就又被袁月苓打斷了。
“為什么你不能去開門呢?”周嵩心平氣和地請教道:“我在外面看著。”
“我力氣不夠,共生已經沒有了,你沒感覺到嗎?”袁月苓的語氣更焦躁了。
我還是喜歡你溫柔的樣子,周嵩心想。
也罷,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不對勁,應該是千方百計溫柔可人,請君入甕才對。
這種不加掩飾的不耐煩,也許反而說明……
周嵩知道,這有些牽強,但是如果就這么僵持在這里,下一步還能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青年把上衣脫下來,交給自己的愛人,然后就進去雙手抓住了轉盤。
一、二、三。
周嵩舌頂上牙堂,卯上力氣想展現一下男子氣概,可那轉盤沒給面子,紋絲不動。
他停下來搓了搓手:“咱們一塊來吧,這太緊了……”
“這道鐵柵門從里面打不開的,我不能進去。”周嵩還沒回頭,就聽到了袁月苓冷靜地回答。
“哎,要是共生還在……”周嵩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適應了共生不存在這件事了:“共生沒了是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
他一邊問,一邊咬牙切齒地跟轉盤繼續較勁。
“知道。”
“嗯?是怎么回事?”
“嗯,這里有個,有個人,怕你找來,把共生給解除了。”袁月苓平靜地回答。
“就是那個給你一對一洗腦的女人嗎?那么有本事的嗎?明明盼望她們,想了那么多辦法都不行。”周嵩認為,也許現在自己應該立刻放下轉盤,先沖出這道柵欄門才對。
可他猶豫了。
他喘著粗氣,兩臂青筋暴起,轉盤看起來似乎是開始轉動了,但手上的反饋告訴他并沒有。
“原來你都看見了啊。也是,這誰能想到呢?”
“她們這些人都是瘋子,男人要都是惡棍,那我算什么?她們自己都沒有爸爸嗎?而且,就算沒有共生,我不還是找來了?”
周嵩與圓盤的第三次較量中,圓盤終于露出了敗相,開始不甘地轉動起來。
周嵩連忙地快速轉動圓盤,很快,門便開啟了一條縫。
“打開了!”周嵩興奮地一把將門整個拉開,仿佛門后就是自己臥室里的溫柔鄉。
可是,門后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堵冷冰冰的水泥墻。
這一瞬間,周嵩的心里很平靜,他知道自己最后還是賭輸了。
愿賭,服輸。
周嵩回過頭去,鐵柵欄果然已經又被放下來了,隔著手指粗的柵欄,袁月苓已經離開了剛才拉起柵欄門的拉桿,站在稍遠的地方,望向他們剛剛來時方向的走廊。
“袁月苓,我很遺憾。”所謂哀大莫過于心死,周嵩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么。
袁月苓沒有回頭,半分鐘后,有腳步聲漸進,兩個“她們”的人急沖沖地出現,然后在袁月苓面前停了下來。
袁月苓跟她們說了些什么,然后那兩人就如臨大敵地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從袍子底下抽出一支前段分叉的塑料棒,穿過柵欄的縫隙,沖著周嵩的小腹刺了過來。
周嵩本能地向后一縮身子,避了開來,空氣中只留下一股電弧燒焦灰塵的怪味——是驅趕大牲口用的電擊刺棒。
“自詡正義的騎士終于來索取自己走失的奴隸了?”更多的一群“她們”從走廊盡頭的拐角處魚貫而出,人未到聲先至的,是為首的一個最矮的。
她講的是中文,而且周嵩總覺得這聲音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矮個子似乎是有些地位的,剛才兩個拿著電擊棒躍躍欲試的嘍啰,看到她來,便退了回去,一副等待新指示的樣子。
“我早就說過了,周嵩這種人就像蟑螂一樣,不會自生自滅的。”矮個子走過袁月苓身旁,右手從長袍下亮出一柄很大的金色左輪槍,然后抬手甩開彈倉,一邊一粒一粒地裝填子彈,一邊繼續向周嵩逼近。
而袁月苓這時才默默轉過身,跟在了矮個子身旁。
“袁月苓……”周嵩念出了這個名字。
“你以為,袁月苓還是那個被你跟蹤騷擾求生不得,只能在宿舍里咬著牙流淚的小姑娘嗎?”矮個子裝完了子彈,撥動了一下彈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你以為,袁月苓還是那個被你恣意蹂躪求死不能,只能在出租屋跟妓女談心的傻女人嗎?”
手槍彈倉的轉動緩緩停止,雕滿蛇麟圖案的金色槍身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周嵩已經可以看清她臉上的金色面具上的紋飾和細節,在面具左眼下方,有一個小小的羅馬數字“Ⅱ”。
“有遺言嗎?”矮個子在柵欄外2米的地方站定,一個手槍不會射失的距離。
“有,”周嵩點頭道:“請讓我和袁月苓再說幾句話,五分鐘就好。”
“她這幾年已經聽你說得夠多了,她不想再聽你說話了。”
周嵩后退了兩步。
其實在逐步了解這個所謂的“隱修會”的來龍去脈之后,他對于自己事敗身死這件事,也是做了心理建設的。
前兩天在醫院的院子里吃蛇的時候,他想的就是,如果找不到袁月苓或者太晚了,那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袁月苓已經被洗腦了的可能性,但最后還是落入陷阱,毫無反抗之力……
客觀來說,這其實很難用一個“蠢”字來概括。
如果飛蛾知道它所撲的光明其實是一團烈火,它還會義無反顧地撲進去嗎?
倘若這是一部電影,現在也到該再次反轉的部分了。
“二號,等一下。”是袁月苓的聲音。
果然!
周嵩猛然抬起了頭,他看到袁月苓跟那個矮個子二號說了些什么,然后,把槍接了過去。
“這事兒不難,早就說讓你試試的。”二號滿意地讓開了中間的位置。
所以呀,這個片子應該這么拍——
袁月苓其實一直都在演戲,現在她拿到了槍,就該把這些人都干掉,然后和男主周嵩一起逃出生天。
……
袁月苓把槍口對準了周嵩。
周嵩雙手緊緊握著鐵柵,心里翻江倒海。
“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就只有仇恨了嗎?”周嵩紅著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袁月苓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你讓我流血,現在我也讓你流血,很公平吧?”
她張開了手槍的擊錘。
“你別忘了,我是為了救你才來到這里的,你別忘了,救你也不是我的一廂情愿,是你讓我來救你的。”周嵩說。
袁月苓又笑了一下,這次沒說話。
“我們在一起的這么長時間,那么多美好的回憶,對你來說就一文不值嗎?”周嵩提醒她。
快醒醒啊,醒醒啊。
袁月苓垂下了槍口,用一只右手扶住了自己的腦袋。
周嵩心在狂跳,她是真的動搖了,還是在繼續著貓戲老鼠的游戲?
答案當然是后者,因為三秒后,少女就重新舉起了槍口:“仔細想了一下,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還真的找不出一點點快樂的回憶呢。”
“哈哈,行吧。”周嵩笑了。
這一路走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可以無所畏懼。
可當他真正面對槍口的時候,還是無法克制洶涌的恐懼。
他的目光越過槍口,望向袁月苓的臉,那張令人魂牽夢繞的臉依舊美麗,但卻又冷若冰霜。
不久之前,她和我,還那樣地纏綿過,那樣地暢享未來,周嵩想。
但此時此刻,在她的眼睛里,除了冷酷,別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這就是女人,不是嗎?女人是沒有心的,我早就已經知道了,就像知道你背叛了我一樣。
周嵩忽然產生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從大個子手上把她救下來的話,如果就這么讓她死在那人的手里的話……事后,會不會自己還抱憾終身,一輩子譴責自己,然后終身不娶呢?
完全有可能,不,那簡直是一定的。
算了,死都要死了,與其破口大罵,不如說點漂亮話。
“你說得對,我讓你流過血,現在是該還你了。能死在自己最心愛的人槍下,也是我的福分。如果,沒有我對你來說,真的如此重要的話……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周嵩這樣說著,后退了幾步,背靠在墻上,挺起胸膛,成功地裝出了無所畏懼的樣子。
然后,他似乎真的無所畏懼了。
“殺了我,然后回頭,可以嗎?”周嵩認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袁月苓說:“你好啰嗦。”
接著,是一聲槍響。
槍響的時候,周嵩以為自己死了,而且還覺得,死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困難,而且而且,自己在最后的時刻,還像一個男子漢。
然后,才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卷著灼熱的風,嘯叫著劃過左耳畔,緊接著是令人眩暈的耳鳴,側臉一片灼痛。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臉,手上都是鮮血和碎石,又看向耳側墻壁上的彈孔,才終于發現自己還活著。
周嵩的膝蓋忽然一軟,頹然坐在了地上。
“這么近還能打偏?你該不會還是心軟了吧?”站在旁邊的二號嘲笑道。
“何必為了陳年往事而動怒呢?”袁月苓抬起了還散發著淡淡煙霧的槍口,聲音懶洋洋的。
“好涵養,過去怎么沒看出來?”二號假惺惺地鼓了幾下掌,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一條小舔狗罷了。”一塊小小的碎石被袁月苓用鞋尖踢起,劃了一條弧線,輕輕打在了周嵩滿是血污的臉頰上。
小石頭并沒有給周嵩的臉上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但周嵩感受到的卻是,整張臉都被擊碎的劇痛。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一躍而起,撲了過去,但又被鐵柵欄所阻止,只得把臉盡量塞進柵欄的空隙,咬牙切齒地喘著粗氣。
“看看,像不像哈士奇?”袁月苓轉回頭去,輕蔑地揶揄,引起了周圍女人的一片哄笑。
“對,我是狗,那你是什么?”周嵩終于忍不住咆哮道:“你這狗曰的,趕快殺了我!士可殺不可辱!”
“嘖,郭楠真下頭——你不會真的打算放過他吧?”二號夸張地掩住面具后的鼻子,并沒有加入發笑的人群,上前來了兩步。
“為什么不呢?”袁月苓歪過頭,手里轉動著那把手槍,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殺了他,他還以為自己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呢。說到底,我有今天也得感謝周嵩,要不是他,我也不會來到這里,不會加入隱修會,不會找到人生的真正方向和意義……”
“呵!”二號冷笑道:“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心疼你那舊情郎?對了,這個你掉在病房了,剛才忘了給你。”她拿出了一個金色的面具,交給袁月苓。
袁月苓道了聲謝,接過面具戴起來,順手拉起了兜帽。
當她再轉過臉看向周嵩的時候,看起來已經與在場的眾多“她們”幾乎沒有了任何區別,除了左眼下方的羅馬數字“Ⅰ”。
“想想看,”面具后,袁月苓的聲音聽起來變得遙遠而陌生:“我們夢寐以求的未來馬上就要降臨了,沒有觀眾將是一件多么遺憾的事情?”她一邊高談闊論,一邊信步走向周嵩。
“你看看你自己,”她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嵩:“你之前是個毫無用處的寄生蟲,現如今是個被通緝逃亡海外的殺人犯,陽光下從來都沒有你的立足之地。接下來的日子里,你得要從街邊的垃圾桶翻衣服穿,跟橋下的野狗爭地盤睡,跟下水道的蛆搶食吃……”
戴面具的女人自持有柵欄的阻隔,驕橫地步步緊逼,周嵩卻后退了一步,離開了柵欄,低頭蹲了下去,雙手捂住耳朵,全身顫抖,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到時候,我一定會盛情邀請周叔叔來,讓他參觀一下自己的寶貝兒子,是如何‘出人頭第’的……”戴面具的女人話像是對周嵩說的,聲音卻高得好似生怕站得遠的人聽不清。
“你變了。”周嵩依然埋著頭,看不到表情。
“是你看不清而已……”戴面具的女人俯下身,聲音卻變得很輕,好像生怕眼前的人能聽到似的。
女人一邊說話,一邊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對周嵩比出了那個經典的“一點點”手勢。
周嵩終于反應過來,那個海邊的棒國老板為何忽然發怒了。
他剛才還萎縮成一團的身體忽然伸展開來,跨步向前,一雙手迅速向前探出穿過柵欄的空隙,扣住了女人的咽喉。然后他低下了頭,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了手指上。脖頸柔軟的部分被鋼鐵般堅毅的雙手捏扁,只剩下崎嶇的脊骨在做最后的抵抗,就差一點了……吧?
還沒來嗎?
在一片死寂中,周嵩預想中將會撕碎自己的彈雨,遲遲沒有到來,卻感到有幾點溫暖的雨滴,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還挺精神的。哼,我以為你沒戲唱了呢。”
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
周嵩有些詫異地抬起了頭,戴面具的女人講話依然氣定神閑,好像扼在周嵩掌中的,是不相干的誰的咽喉。
周嵩忽然想起了那個“瘋子”,那個不久之前也在扼著同一個女人咽喉的“瘋子”。
“別急著尋死……”女人又上前了半步,手里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把電擊槍。
“你得活著……”詛咒般的呢喃磔身抽脅。
“你得好好活著……”夢囈般的癲狂噬骨焚心。
……
……
“把這條死狗丟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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