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阿斯泰的遭遇給所有在集裝箱市場經商的人們提了一個醒。與以往數(shù)次小打小鬧的查封不同,海關等部門執(zhí)法人員不久后陸續(xù)將倉庫里集裝箱的箱門焊死,貨主們試圖參考前人的做法把貨弄走純屬癡心妄想。 一夜之間,整個阿斯泰一片哀嚎遍野。許多人傾家蕩產,還有許多人債臺高筑。他們有的變成了市場上的孤魂野鬼,有的選擇黯然離開,更有的一急之下尋了短見。 不僅僅是阿斯泰商人們本身,同樣遭受沉重打擊的還有他們的債主、供貨商、國內的工廠乃至上游供應鏈。在已經洶涌襲來的全球經濟危機面前,此次大規(guī)模查封造成的結果可謂是影響深遠。 一連兩個多月,市場其他老板們臉上的表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在市場內外看到穿制服的人就心驚膽戰(zhàn),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簡直可以說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就像活在敵占區(qū)里的小老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胡易和付嘉輝等人在忐忑中遵循著保守的經營策略,一度將進貨量和庫存壓的很低。但是做生意向來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眼瞅著市場景氣日漸回升,他們自是不甘把自己長期積累的客戶拱手讓人,于是沒過多久便又壯著膽子恢復了正常的進貨節(jié)奏,抖擻精神迎接即將到來的2009年春節(jié)。 從八年前來到莫斯科,胡易幾乎在這里度過了每一個除夕,向來都是熱熱鬧鬧一大桌人,少則七八個,多則十余人,即便身處異國他鄉(xiāng)也是歡天喜地、年味十足。 但是今年卻無論如何都熱鬧不起來了。友誼大學的同學都已畢業(yè)離校,付嘉輝和于叔也結伴回國與家人團聚,剩下一個小林子在市場上守著,卻說要在除夕之夜與網絡游戲里的朋友們搞線上跨年慶祝活動,沒空吃年夜飯。 最終,只有李寶慶提著酒肉來到胡易和娜塔莎家中共度除夕,還帶來了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嬌小的內蒙古姑娘。 “我女朋友,莫大畢業(yè)的。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以前跟于菲菲在一個旅行社工作過。”李寶慶紅光滿面的介紹道:“做飯比我還好,今晚這頓年夜飯就交給她主廚了。” 李寶慶這些年半買半混,總算也在去年夏天搞到了盼望已久的本科畢業(yè)證。此后他搬出學校,去柳布利諾附近與人合租了一套民房。 他在安娜店里只干了兩個月,待跟周圍其他老板們混熟了,便不甘寂寞的單獨搞了一個零售攤位,憑借幾年來在集裝箱市場摸爬滾打獲得的經驗積累,倒也干的有聲有色。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也像胡易一樣把攤子交給別人打理,自己忙活起了別的。 “我現(xiàn)在才想明白,賣貨這種事兒太低級了。費力巴拉掙不了幾個錢不說,還得整天擔驚受怕。”李寶慶微微弓腰坐在沙發(fā)上,左手握著茶杯,右手夾著香煙,臉上重又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說的是啊。”胡易笑嘆一聲:“怎么,李老板又找到什么發(fā)財?shù)拈T道了?” “嗐,什么老板,二道販子而已。”李寶慶得意洋洋的笑笑:“我現(xiàn)在啊,倒騰攤位。” “怎么倒騰?” “前幾個月阿斯泰倉庫不是被封了嗎?我發(fā)現(xiàn)陸陸續(xù)續(xù)有一些中國人跑到柳布利諾去找攤位,慢慢把那邊的租金給抬起來了。” “哦!所以你就——” “我提前找阿巴薩夫老哥——就是安娜大姐那個相好——幫忙搞來了一批攤位,再把租約轉給其他人,一倒手就能來錢。”李寶慶慢悠悠的吸溜了一口茶:“現(xiàn)在柳布利諾已經沒有一千美元以下的月租啦,我手里還有六個攤位,都被人盯著呢,估計正月十五前后就能出手。” “靠,你小子倒是挺精。”胡易拍著大腿笑道:“這不就是炒地皮嗎?” “是啊,誰讓那邊地皮便宜呢。我想好了,如果以后再漲價,我就留幾個攤位在手里,直接租給別人當二房東,每個月只管數(shù)錢就行了,豈不快哉?”李寶慶兩只小眼睛瞇成細縫:“要說起來,這還多虧你當初提醒了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