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別說,配合著他蒼老的面容以及鬢邊那縷縷白發,看上去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 “你——” 可惜,一開口就是個少年音,生生把剛才營造出來的意境毀壞的一干二凈。 離淵抬起眼。 在這樣的近況下遇見舊友,倒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了。 “方才之時是無心之舉。”離淵斂去所有思緒,沒有人知道面前這個青年正遭遇著怎樣的炙烤般痛苦,只聽他淡淡道,“此后我不會記得這一切。嬌——寧姑娘的事,勞煩長老多多費心。”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剛出關的宣大長老頭還有些痛,他剛聽那些小輩哭哭啼啼地訴說著東廂房養傷的青年有多么恐怖,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在自己地盤上欺負了宣族的小輩,居然還有臉自己送上門。 ……更可怕的是,宣大長老竟發現自己不敢對面前這個青年發出哪怕一句責罵。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刻入骨血的記憶在阻止他開口。 偏偏宣大長老什么都想不起來。 離淵看著他,微微牽起了嘴角。 神仙歷劫分為兩種,一種是天道大劫,必須真身下凡。而另一種是尋常劫數,可以分神投入輪回代替。 而他面前這位狐族大長老,面容滄桑如同耄耋老人,卻有著鮮衣少年的嗓音,不是九重天上那位最不著調的姻緣仙君緣邱又是誰? 故友重逢,沒什么歡喜,唯獨剩下些荒唐。 離淵想,能讓緣邱匆匆忙忙地分神渡劫,大抵也是極為重要的事罷。 若是放在以往,離淵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相認,因為這會讓事情變成最簡單的樣子,可現在,他卻不急著讓緣邱想起一切。 將心比心。 離淵想,凡塵之人雖渺渺如蜉蝣,卻總能想出這般貼切的詞語。 所有的想法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離淵沒有叫對方的名字,他淡淡開口:“緣生鏡照不出我的樣子,你應該也發現,你探不出我的前緣。” 窗外的雨連綿不絕,離淵不再耽擱,轉身離開時衣角掀起了一片雪白的漣漪,如同激起一片細雪,落無塵埃。 “宣大長老可以想想,九重天上有幾人是白發。” 九重天上有誰是白發? 宣緣邱盤坐在位置上皺起眉,一不留神間,對方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雨霧之中,而宣緣邱還在細細思索。 他記得自己在模糊中應當是見過九重天上的神仙的,各個都俊美清麗如二八年華,哪有什么白發神仙? 那人類青年該不會是在信口胡言吧?可自己能看穿凡塵之人身上的緣分,這件事沒有幾人知道,青年卻一清二楚。 并且,他說的很對。 在青年身上,宣緣邱看不出凡塵的緣分。 可是白發神仙——按照宣緣邱殘存的記憶以及他們宣族對于上界的記載,這世界上哪有什么白發的神仙? ……等一下! 宣緣邱猛然起身,袖子拂過桌面將所有的卷宗掃落在地,竹筒落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斷裂聲,他仍渾然不覺。 啊。 天上那位以身補陣的帝君。 好像、似乎,大概就是白發來著? …… …… 霧色的天空下是天青色的山巒,細細密密的小雨如同針線將天與世間相連,偶爾出現的行人處在其中猶如游魚于水,困于其中,卻怡然自得。 離淵撐著傘,腦海中的記憶如同退潮般消散,他一步步向前走,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茫然。 很奇怪。 離淵知道,無論是曾經救他于黑夜的女神仙,還是后來那個活潑愛鬧的小花仙,都最是心軟的。 他分明有千百種算計可以讓寧嬌嬌渡劫失敗,也有千百中籌謀布局可以構造出一間外表華貴璀璨的金屋讓她就此困于樊籠,只做他一人的掌心寵。 如同世人對鳥雀做的那樣,也如同帝君離淵曾經對小花仙寧嬌嬌做的那樣。 但這一次,離淵不愿意了。 因為他是仲獻玉。 只是寧嬌嬌一個人的仲獻玉。 仲獻玉是不會愿意折斷蒼鷹之翼的,正如他不會讓寧嬌嬌淋雨一樣。 “你傷還未好全,如今這樣走動是不是會對傷口有影響?”寧嬌嬌望向了身邊的青年,她克制住了自己心跳,又變得無波無瀾起來。 “其實我……” 我不用你送傘來。 我是修士,不會淋到雨的。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