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寧嬌嬌對上了他的雙眸, 想起了更多的事。 少年離淵漸漸也愛上了白衣,漸漸身上沾染上了佛家的焚香,漸漸開始學會斟酌利弊, 唯獨在面對她時,卻干凈的仍像是最初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少年。 少年的離淵是那樣的純粹又溫柔, 似夜半春風拂落月色,帶下了半分不染塵埃的赤忱。 破例這種事,有了第一次, 就有第二次。 寧嬌嬌帶著少年離淵游玩,那時的她本性跳脫, 與其說是引領離淵,倒不如說是少年在照顧著她。 兩人于人間肆意游走,路遇不平之事便會出手,最大的一次甚至解決了一個作惡許久的上古魔族□□。那時的寧嬌嬌手上還拿著離淵為她買來的燈火。 這才是“仙臨燈會”的最初源頭。 而在不知第幾次偷偷突破禁制帶離淵下凡時,寧嬌嬌順手幫他取了個名字。 “仲, 中也,位在其中者可為君。而玉有五德,亦是凡間君子的表率,唔, 你在凡間時, 就叫仲獻玉吧。”一襲白衣的圣君說, “本名是所有仙魂在世間最大的束縛, 輕易不能親□□付于人,外出行走還是取個假名更為妥當。” 那時的離淵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乖巧地點頭:“這個名字很好聽,謝謝小花仙,我記下了。” …… 誰能想到呢, 兜兜轉轉到了最后,即便誤飲了執妄散,他竟是還是將“仲獻玉”三個字記得最是清晰。 原來從小花仙那一世的初相逢開始,“仲獻玉”三個字就根本不是什么隨口胡謅的名字,而是她贈予他在這世上最后的印記。 那一日離淵的消散仿佛一柄小刀,破開了寧嬌嬌蒙在情感上的那層若有若無的隔閡,她如今心中有萬物紅塵,有山河九天,還有…… 還有那個糾纏許久的人。 她孤身在人間徘徊百年,許久也未曾關注九重天和天外天的事了。 聽著世人反反復復地排著那幾處戲,甚至無聊時,還曾親自動手寫了幾個故事,居然也引得高朋滿座。 寧嬌嬌在戲樓里沒呆多久便出來了,連茶點都未曾吃完。門口路過一個小乞兒,年紀不大的樣子,寧嬌嬌順手便將方才帶出來的茶點給了小乞兒,對方感動得幾乎要落淚,臟兮兮的臉頰上全是泥塵,唯獨一雙眼睛算得上明亮。見此寧嬌嬌心中忽有所感,她索性讓將人帶到了屋檐下,又讓她快些將東西吃掉。 要是吃不掉,光憑這小乞兒,可是護不住這點吃食的。 “你打算——” “嬌嬌。” 一身粉裙的少女先是僵硬了兩秒后才直起身,驀然回眸,原本有些空的目光在落到那清冽如雪的白衣公子身上時,忽得有了神采,一旁的小乞兒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只覺得一瞬間,好像夜晚都變得明亮。 原來真的有人能笑得這般好看啊,名為小魚兒的乞兒心想。 “是你呀。”寧嬌嬌彎起眉眼,回身和小乞兒揮了揮手,而后又看向了白衣公子,“終于來啦——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的。” 是你還會來,而不是你回來了。 離淵同樣在看她,又或者說,這是他發現自己得以涅槃后的第一件、也是最想做的一件事。 他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眸,在這里曾經倒映著人間的萬家燈火,而現在又唯獨是他占據了最亮的那盞。 一如曾經年少時抬眸一瞥,從此生生世世將一人刻入心間,唯你是驚鴻。 一看見她時,離淵就也笑了,如冰雪消融,晴空初霽,不顧身后草木山河,不顧體內尚未平息的喧囂,不顧任何天地間若有若無的束縛—— 這一次他仍選擇向她而去。 從始至終。 白衣公子走到了寧嬌嬌的傘前,聲線溫潤,如絲絲縷縷的春風拂過,一如當年人間初遇。 “在下仲獻玉,表字離淵。”他斂起眉目,唯獨只將一人印在眼底,長長的睫羽都噙著溫柔,微微俯身,“不知是否有幸,可以與姑娘作伴,再游一遭?” 離淵沒有將話說全,可他確定,對面那人一定能明白。 散漫的細雪紛紛揚揚,落在地上時帶起了白霧似的痕跡,頃刻消散,浩渺如煙云,竟是無端在人間弄出了幾分仙境的味道。 天高水闊,紅塵路遠,眾生紛擾又寥寥,可愿與我再走一遭? 身后是戲園子里哄笑熱鬧的聲音,咿咿呀呀的唱曲中夾雜著叫好聲,寧嬌嬌再也沒回頭,她微微上前,將手中的傘舉高,無需多說一字,離淵默契地接過了那柄白傘撐在了兩人的頭頂,寧嬌嬌沒忍住,低頭自己笑了一下,抬眸時卻故作漫不經心道:“仲獻玉?離淵?你怎么這么多名字?” 寧嬌嬌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前走去,離淵跟在她身后,又聽她說道:“——還偏偏我一個都不認識。” 離淵聞此,驟然停下腳步,可又無法看著她淋雪,加快了幾步走到她身旁,只是握在傘上的手更緊,骨節泛白,臉色更是蒼白到毫無血色,他咳了幾聲,勉強牽起嘴角低聲道:“無妨,是在下唐突,如若……” 離淵似乎想要再說什么,卻在這一刻猛烈地咳嗽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又會如那一日般煙消云散,直把身旁的寧嬌嬌嚇了一跳,趕緊回身扶住他,再不顧之前的想法,連聲問道:“怎么回事?是惡火殘余嗎?還是之前留下的上古魔氣未凈?你還能撐得住嗎?你先忍一下,我給你渡寫靈氣,我們再去——” 寧嬌嬌的話沒有說完,手腕被人扣住,輕輕一拽,猝不及防間便跌入了一人的懷抱,下一秒,唇上被溫熱柔軟覆蓋,本撐在頭頂的傘向下倒去,將兩人的身影遮蔽。 這個吻沒能持續很久,甚至可以說是一觸即離。 若是現在還反應不過來,寧嬌嬌真就白活這么些年了,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離淵:“有長進啊,還學會裝可憐了?” 離淵揚眉,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她往前走:“嗯,不過能成功,還是要感謝寧小姐對在下不設防。” 這人說話慢條斯理的,嗓音溫潤,含著絲絲笑意,表面上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貴公子模樣,旁人乍一看也一定覺得這位白衣公子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誰能想要他會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呢。 寧嬌嬌輕哼一聲,她甚至覺得離淵現在有幾分得意。 兩人穿梭于集市人群,寧嬌嬌忽然發現了什么,拍了拍離淵的手:“你看——你等我一下,我再去買根糖葫蘆!”說完就直接從傘下離開,跑得飛快。 離淵被她推開時怔了一秒,而后失笑。他當然不可能等在原地,他握著傘,顧不得自己半身風雪,快步跟在寧嬌嬌身后,好脾氣地將傘撐在了寧嬌嬌的頭頂。 “呀,你這情郎倒是不錯。”賣糖葫蘆的大爺對著寧嬌嬌比了個手勢,悄聲道,“信老爺子我的眼光,小姑娘,你的這情郎啊,靠譜!好好過啊!” 大爺淳樸的話語帶著最干凈的祝福,寧嬌嬌接過那根糖葫蘆,轉身鉆入了那位‘靠譜’的白衣公子懷中。 “要不要吃一顆?”她眨眨眼,舉起了手,“說起來,這么多次,你好像一次都沒吃到過。” 這么一想倒還真是。 離淵想起往事也頗覺好笑,順著寧嬌嬌舉起的姿勢,叼走了頂端的那顆糖葫蘆。 “好不好吃?” “好吃。”離淵聲音很輕,似是害怕短短一個詞太過敷衍,他又道,“很甜。” 甜? 糖葫蘆不都是酸甜的么?內里是山楂,怎么會很甜呢? 寧嬌嬌搖搖頭,嘀咕著離淵還是不懂品嘗美食,不過她的心情顯然很是雀躍,咬下了一顆糖葫蘆,又開始東張西望地打量起周圍的景物起來。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能成功地拋下身旁的白衣公子。 離淵牽住身旁人的手,一根一根將手指順著對方的指縫插\入,直到兩者密不透風,好似再也融不進任何東西橫在其中。 耳旁皆是凡塵喧囂,裹挾著風聲雨聲嘈雜聲,聲聲入耳,唯留下一人身影映入心扉。 所謂“偏愛白衣”,所謂“偏愛冷清”。 所謂“偏愛塵世”,所謂“偏愛燈火”。 所謂花香,所謂月色。 到頭來,都不過是偏愛一人。 上天九重,俗世七情,紅塵六欲,所有的世間喧囂之中,他只認定了一個人。 從始至終。 離淵眉眼彎彎,隔著一柄傘,心中輕聲許下最終的諾言。 白雪皚皚掃過獵獵紅塵,襟懷萬里山河,而山河中唯你最璀璨。 如工筆史書中傳世不滅的月光,如對峙黑夜時唯一亮起的燈火。 待到天地壽盡,日月命絕。 永生永世,我只為你情鐘。 【完】 寧嬌嬌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前走去,離淵跟在她身后,又聽她說道:“——還偏偏我一個都不認識。” 離淵聞此,驟然停下腳步,可又無法看著她淋雪,加快了幾步走到她身旁,只是握在傘上的手更緊,骨節泛白,臉色更是蒼白到毫無血色,他咳了幾聲,勉強牽起嘴角低聲道:“無妨,是在下唐突,如若……” 離淵似乎想要再說什么,卻在這一刻猛烈地咳嗽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又會如那一日般煙消云散,直把身旁的寧嬌嬌嚇了一跳,趕緊回身扶住他,再不顧之前的想法,連聲問道:“怎么回事?是惡火殘余嗎?還是之前留下的上古魔氣未凈?你還能撐得住嗎?你先忍一下,我給你渡寫靈氣,我們再去——” 寧嬌嬌的話沒有說完,手腕被人扣住,輕輕一拽,猝不及防間便跌入了一人的懷抱,下一秒,唇上被溫熱柔軟覆蓋,本撐在頭頂的傘向下倒去,將兩人的身影遮蔽。 這個吻沒能持續很久,甚至可以說是一觸即離。 若是現在還反應不過來,寧嬌嬌真就白活這么些年了,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離淵:“有長進啊,還學會裝可憐了?” 離淵揚眉,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她往前走:“嗯,不過能成功,還是要感謝寧小姐對在下不設防。” 這人說話慢條斯理的,嗓音溫潤,含著絲絲笑意,表面上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貴公子模樣,旁人乍一看也一定覺得這位白衣公子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誰能想要他會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呢。 寧嬌嬌輕哼一聲,她甚至覺得離淵現在有幾分得意。 兩人穿梭于集市人群,寧嬌嬌忽然發現了什么,拍了拍離淵的手:“你看——你等我一下,我再去買根糖葫蘆!”說完就直接從傘下離開,跑得飛快。 離淵被她推開時怔了一秒,而后失笑。他當然不可能等在原地,他握著傘,顧不得自己半身風雪,快步跟在寧嬌嬌身后,好脾氣地將傘撐在了寧嬌嬌的頭頂。 “呀,你這情郎倒是不錯。”賣糖葫蘆的大爺對著寧嬌嬌比了個手勢,悄聲道,“信老爺子我的眼光,小姑娘,你的這情郎啊,靠譜!好好過啊!” 大爺淳樸的話語帶著最干凈的祝福,寧嬌嬌接過那根糖葫蘆,轉身鉆入了那位‘靠譜’的白衣公子懷中。 “要不要吃一顆?”她眨眨眼,舉起了手,“說起來,這么多次,你好像一次都沒吃到過。” 這么一想倒還真是。 離淵想起往事也頗覺好笑,順著寧嬌嬌舉起的姿勢,叼走了頂端的那顆糖葫蘆。 “好不好吃?” “好吃。”離淵聲音很輕,似是害怕短短一個詞太過敷衍,他又道,“很甜。” 甜? 糖葫蘆不都是酸甜的么?內里是山楂,怎么會很甜呢? 寧嬌嬌搖搖頭,嘀咕著離淵還是不懂品嘗美食,不過她的心情顯然很是雀躍,咬下了一顆糖葫蘆,又開始東張西望地打量起周圍的景物起來。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能成功地拋下身旁的白衣公子。 離淵牽住身旁人的手,一根一根將手指順著對方的指縫插\入,直到兩者密不透風,好似再也融不進任何東西橫在其中。 耳旁皆是凡塵喧囂,裹挾著風聲雨聲嘈雜聲,聲聲入耳,唯留下一人身影映入心扉。 所謂“偏愛白衣”,所謂“偏愛冷清”。 所謂“偏愛塵世”,所謂“偏愛燈火”。 所謂花香,所謂月色。 到頭來,都不過是偏愛一人。 上天九重,俗世七情,紅塵六欲,所有的世間喧囂之中,他只認定了一個人。 從始至終。 離淵眉眼彎彎,隔著一柄傘,心中輕聲許下最終的諾言。 白雪皚皚掃過獵獵紅塵,襟懷萬里山河,而山河中唯你最璀璨。 如工筆史書中傳世不滅的月光,如對峙黑夜時唯一亮起的燈火。 待到天地壽盡,日月命絕。 永生永世,我只為你情鐘。 【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