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刀殺人施迷藥-《八表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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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真人道:“永行禪師請勿多禮,貧道有失遠迎,甚感歉愧,白云老方丈乃當世高僧,貧道何德何能,競蒙方丈大師寵顧?哦,這位是武當山掌門金府真人?!?
永行和尚一聽之下,連忙合十為禮,道:“貧僧不知武當掌門真人也在此處,當真有眼不識泰山?!?
金府真人微笑稽首還禮,道:“永行禪師匆匆趕來,必有要事,莫為世俗虛禮誤了正事。”
永行和尚道:“敝方丈大師因那自稱瓊瑤公主的女施主在敝寺中,特地派遣小僧來向掌門真人報告。另外也派人到武當山去,卻不料金府真人仙駕在此。”
太清真人目光一掃,只見黃衣女珊柵向大門外走去,料她已聽見此言后才離開。
石軒中何嘗不感到甚是奇怪,突然發覺有什么東西飛人員后,隨手一抓,人手便知是個紙團,忙忙展開,只見寫著:“人已引開,速由觀后出,如被困,左二轉。”一共十五個字,極是潦草,想是極為匆忙中寫的。石軒中聰明過人,一望之下,已知這個紙團必是觀中與白衣女暗通聲息的道人所為。前面兩句顯而易見是說守侍在觀后的一帶道人均被他引開,要白衣女立即乘機打觀后潛出。至第三第四兩句,一時不知作何解釋,也許大略告以陷入七煞陣后破困脫身的方便法門。
如論石軒中武功,想出此隱仙觀,縱令全觀之人合力阻攔,再加上武當掌門及左右二老,他也能履險如夷,從容脫身。但是目下倩勢不同,他決不能教峨嵋之人瞧見他再潛入觀中之舉,不然的話,縱用長江黃河之水,也洗不清他與黃衣女的關系。
石軒中深深顧慮到這一點,因此看清紙上寫著的意思后,毫無猶疑施展出絕世輕功,飛出荒外。他左手抱著孩子,右手抓住白衣女的腰帶,飄落殿后。
大殿內的金府真人和太清真人突然一齊向殿后門口急急縱去,這兩位掌門人可是一代的高手,身法之快,逾于閃電。
眾人方自一怔,那兩位掌門已從后門穿出殿后的通天院子中,四下一片寂然,哪有一絲人影。這兩位掌門人默契于心,懊然分頭飛起,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轉,兩個人四道目光,幾乎把整座隱仙觀都看了一遍。
他們一同飄落院中,太清真人道:“奇怪,分明這門口上發出一點兒響聲?!?
金府真人低低道:“不錯,就算是飛鳥無意中弄出聲息,在我們全力追蹤之下,那只飛鳥也不出多遠。”
太清真人搖搖頭,又說聲:“奇怪?!苯鸶嫒溯p輕道:“他們來了,我們以后再查究。”
石軒中這時已幾乎奔出隱仙觀后門,他也知道峨嵋、武當兩位掌門聞聲出查之事,那是他提起白衣女身軀時,在匠上弄出的些微聲響,因而驚動了兩位掌門。但他一來輕功天下無敵,二來他一直從地面上穿殿過院,不由屋上縱越,是以峨嵋、武當兩位掌門那等厲害的人物,也查不出一點兒端倪。片刻工夫,石軒中已處身在萬山群巒之中,回頭已看不見隱仙觀的飛檢。
但石軒中還不放心,一直走到一座山嶺內;到處都是障天峭壁,才找到一處平坦地方,把手中的白衣女放下,一掌拍活她的穴道。
她不須調息便立時起身,石軒中暗估她的功力,己可擠身當今武林高手之列,否則哪能在被閉穴不少時間之后,馬上復原。
這時她臉上的輕紗復又把面孔罩住,石軒中眼力迥異常人,在這等空曠及光線充足地在方,當然能夠瞧得見她冰冷的臉色。
石軒中緩緩道:“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白衣女的目光移到別處,不答理他,石軒中心想她既然連面貌都蒙住,不肯讓人家知道名字,更是當然之理。于是又問道:“姑娘不想說出也無妨,請問你可是瓊瑤公主?”
白衣女仰視天上,隔了一會兒,才恢復平常姿態。石軒中發現她眼中流露出陰毒光芒,暗暗一怔,便警惕于心。
他想一下,道:“姑娘既不肯賜告芳名,又不肯說出身份……”
那白衣女冷冷道:“我什么都不肯,你待怎樣?”
石軒中一楞,忖道:“不錯,我怎么辦?殺死她么?罪不至此。
用毒辣手段迫她么?又非我所屑為?!?
那白衣女定睛注視這個劍震一代的美劍客好一會兒,眼中陰毒光芒漸漸收斂,分明從眼神中說出她本有殺害石軒中之意,但多看他一會兒之后,便被他那種英鳳神采懾住,不由自主地打消毒念。
石軒中想了一想,問道:“你們居然已派了人在峨嵋山臥底,雖然足以令人驚異,但有什么作用?難道峨嵋派中有什么秘密么?”
白衣女冷冷一笑,道:“到了瑤臺上,你便院得了,何須多問c”
石軒中俊目微轉,道:“照你的口氣,好像不止峨嵋一派有你們的人。如果我猜得不錯,則你們此舉用意,我倒猜出來了?!?
她面色一變,停了片刻,才道:“你猜出什么?”
石軒中微笑道:“第一,你這話已證實不止在峨嵋一派中有人臥底……”他瞧見輕紗后面美麗的臉孔上顏色一變,于是又道:“第二,我的猜測你們雖然邀約武林名家到瑤臺去,但其實沒有把握取勝。”
說到這里,她的面色變得更厲害,有如死人。石軒中都瞧在眼里,繼續道:“因此早作布置,設法探知各派的精奧武功,以便對付。”
他忽然發覺自己這一猜必定不對,因為這時那白衣女已如釋重負地透口氣,面色恢復正常。這一來令他十分驚訝,但他卻藏在心里,絲毫不露形色。
白衣女冷冷道:“你猜得對,可惜各派都不知道?!?
石軒中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姑娘雖然說得煞有介事,但其實沒有什么用處?!?
白衣女沖口道:“等瑤臺之約屆滿,哼,哼,那時候才知道有沒有用處。”
石軒中朗朗笑道:“姑娘何須使出小性子,我們就事論事,試想你們之中已有一位姑娘被少林寺所擒,她還能不供出全盤布置么?”
她冷笑道:“真是活見鬼,穿白衣蒙輕紗的人只有我們五人,哪曾有一個到高山去過?”
石軒中心頭一震,暗自嘆口氣,忖道:“事情有多怪都讓我石軒中碰上,只怕少林寺這一關,更令人棘手?!?
他沉思一會兒,道:“瑤臺在哪里?姑娘可否示之?”
白衣女冷冷道:“有何不可,瑤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在山之頂,在水之央?!?
石軒中暫時拋開心事,微微一笑,道:“這等啞謎式的回答,我石軒中也能隨口編出來。”
白衣女道:“你不相信拉倒,從來未曾有人能夠從瑤臺生還,你最好還是遲些知道。”
石軒中道:“我石某也在你們邀請之列,但奇怪的是你們既然看得起我,專函邀約,卻又不敢說出地點,莫非還要趁期屆之前,有所布置?”
她面色微變,歇一會兒才冷冷道:“你這個想法很奇怪,我倒要請教一下,假如真的騰出時間布置會場的話,將要如何布置?”
石軒中定睛瞧著她,這一剎那間,許多念頭閃過腦際。最后他微微一笑,道:“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你家公主的武功我見識過,大概不須借重什么機關布置便足以和天下高人會一會。”
她露出完全放心的表情,石軒中又道:“姑娘請吧,我們如在一起,實有不便之處。”
白衣女冷冷道:“我當然要走,但卻不是奉你之命而為。”
石軒中笑道:“請吧,石軒中根本沒有此意?!?
白衣女冉冉走開,到了兩丈許要轉彎之處,突然止步回頭,望著石軒中,石軒中卻臉一仰,雙目望天,不去理她。
等她走遠之后,石軒中辨別一下方向,開始動身出山。誰知這座廣紊的山嶺內,處處峭壁遮天,宛如重門疊戶,轉得幾轉之后,已認不出道路,但見行徑之處,幾乎都是一樣的峭壁小道,教人難以辨認。
石軒中暗暗一凜,記得峨嵋山中有座出名的仙迷嶺,莫非這里就是?
f他的腳程何等快速,走了個把時辰,按道理說已有百余里路,可是仍然被困在嶺內。在這個時辰中,他有兩次碰上那白衣女,不過大家都沒有交談,各走各路。石軒中已知道不能亂闖,便放侵腳步,一邊走一邊尋思出蛤之法。
轉出一座峭壁,忽見那白衣女倚在石壁上,低頭向腳下凝望。
那白衣女站在昭壁中的羊腸小徑上,那小徑寬僅尺半,外面便是深不可測的懸崖絕望。
山風甚是勁厲,吹得她白衣飄飄拂動。石軒中見到這種景象,不由得想起最愛穿著白衣的嬌妻白風朱玲。此念一生,陡然對那白衣女泛起憐惜之心。
他緩緩走過去,道:“姑娘也迷路了?”
白衣女冷冷道:“也許是的,但要是我說我留在蛤內陪你,你可相信?”
石軒中笑道:“這一點石軒中從未想到?!?
他停一下,皺眉尋思片刻,葛地朗聲笑道:“有了,相信那就是脫困之法。”他一直走過去,又道:“姑娘不妨跟我走。”
石軒中把孩子交到右手,以免擦過她身軀之時阻礙地方。
他微笑道:“姑娘最好跟我走,否則不易走出這仙迷嶺?!?
說時,已到了她身邊,當下右手把孩子抱著移出外面,底下已是深不可測的絕望。他的身形一偏,面向著白衣女,側身閃過去。
白衣女突然冷哼一聲,左手直向孩子拍去,右手駢指如裁,襲取石軒中胸前大穴。,她出手如電,同時最厲害的是雙管齊下,分手襲擊孩子,石軒中勢非因而分心不可。
果然石軒中一怔,競不會躲避,她的手指已沾到他胸前衣服時,石軒中這時才發覺孩子被襲,葛地一抬右臂,把孩子舉起,讓開對方左掌拍擊之勢。
白衣女纖纖玉手已點著石軒中,那顆心已放下大半,猛覺對方胸上發出一陣剛猛已極的潛力,一下子把地震得由手指尖一直麻到肩上。
石軒中安然無事地閃過他立足之處,含怒斥道:“你向我下手,情有可原,但孩子何辜,竟然并下毒手,石軒中今日容你不得?!?
他虎掌一伸,已搭在白衣女肩上,一下子把她抓起。
白衣女但覺肩上劇痛入骨,雙眉緊緊碴?。菏幹惺直垡灰?,把她帶出小徑之外,這時她的腳底下就是無底懸崖,一陣勁烈天風沿著崖壁吹上來,把她一身白色羅衣吹得完全飄起。
石軒中乃是一代大俠,胸懷磊落,若然決心要殺一個人,絕不會故意拖延,教對方多嘗死神臨頭前那種可怖滋味。
可是這刻他忽然停住動作,五指沒有松開。
白衣女咬牙忍著深入骨髓的劇痛,突然問道:“你為何還不放手?”
石軒中眼中猶有怒色,冷冷看她一眼,只見她有如一朵舒卷飄飛的白云依在懸崖邊緣。這景象的確人寰罕見。
他停了片刻,凜然道:“你的武功雖高,卻品格卻遠比不上武功造詣,你乘機出手襲擊于我,倒還罷了,可是同時又向一個毫無反抗力量的孩子下手,心腸之卑劣惡毒,令人齒冷。”
白衣女似是被石軒中這番話罵得十分痛心,面色大變,緩緩道:“你要殺便殺,何必還要侮辱我?”
石軒中收回健臂,把她穩穩放在小徑之上,道:“如果我要取你性命,就不會多說話了,你現在逃走吧!”
他抱著愛子掉頭而去。走出數丈之后,聽到她急急趕來的聲音。
當下他放緩腳步,沿著峭壁險徑走去,一路經過的岔路甚多,石軒中好像成竹在胸,每逢到了交叉路口,都毫不猶疑地揀定其中之一走去。
白衣女也跟定在他后面兩丈之處,不即不離,石軒中乃是有心讓她跟得上自己,否則他放開腳程,頃刻間便可以把她遠遠拋下。
他雖然沒有放盡腳程,但速度仍然十分驚人,不久工夫,忽然轉出一道山口,外面豁然開朗,放眼但見云山煙樹,宛如圖畫。
石軒中微微一笑,想起那枚紙團上后面寫著“如被困,左二轉”
的兩句話,當初本以為是那峨嵋叛徒指點逃出七煞陣的秘訣,所以一直沒有把念頭轉到這上邊去,后來偶然觸動靈機,不由得恍然大悟,那兩句話分明是說如被困于汕迷嶺內,則每逢第二個轉彎時向左方轉去:目下果然脫出困境,心中甚為欣慰。
白衣女默默跟定在后面,走過一道深谷,從峰腳轉出去,忽見山腰處有座禿崖,崖邊有座破舊的石室,寂然孤立。
石軒中和白衣女都仰頭觀看那座古舊石室,但見石墻上以及屋頂都現出裂縫,相信遇到風雨時,屋內難有一寸干燥之地。
他們都以為屋中不會有人居住,正要走開,忽然數聲木魚脆響,隨風送來。
石軒中為之一怔,心想這木魚聲乃是從那座石屋中傳出,難道在這等深山之中,還有高僧居住在這座石室里苦行參修不成?
白衣女走到他背后,左手突然極快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弄了一點兒黑色的粉末在右手食指長長的指甲內。
她冷酷地注視著石軒中瀟灑的背影,口中道:“我好像聽到木魚聲,難道真是從那座石屋中發出來的?”
石軒中回頭望她一眼,只見她仰起頭遙望著禿崖上的石屋,于是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從石屋中傳出來?!?
說時已回轉頭,再次望著那石屋,心中卻忖道:“我分明見她好像等我回頭時,才裝出透視石屋的姿勢。這個女人心地歹毒,不近人情,恐怕有什么陰毒之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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