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于是他又持棍沿著他岸向左邊走去,大約走了三丈。漸漸靠近石柱那一邊,再走了五六步,這時與那石柱相距只有五丈,除了石柱下面的一丈實(shí)地,則只有四丈之遠(yuǎn),這一干人已可以躍過去。 太清真人道:“師榮不須再往前走,你用亮銀棍豎立在地上,以作記號。” 白靈宮高興地大笑一聲,把長根插在地上,洋洋自得。太清真人、金府真人及白云大師、鐵心大師等四人都向白靈官所站之處緩緩走去。 太清真人相距最近,首先抵達(dá)。這位老道長更不多言,吸一口氣,振衣飛起,宛如孤鶴騰空,飄渡過腳底白云,直向石柱那邊急墜。展眼間已落在離石柱八尺左右的地方,雙腳探人白云之內(nèi)。 大家都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恐他這一腳踏落空,底下乃是地水,那時可就無法挽救。 但太清真人終于安然穩(wěn)定,并且試出石柱下果真突出一圈尋丈之寬的地實(shí)地。 鐵心大師依著太清真人所走過的路線,走到白靈官身邊。白靈官為了讓開地方,便向后退,誰知后腳落時,卻感到踏個空。 鐵心大師反應(yīng)何等靈敏,修然一手撈去,恰好抓住白靈宮手臂。 白靈宮大吼道:“后面都是水。” 鐵心大師手上一運(yùn)力,把白靈宮整個人舉了起來,沉聲道:“道兄先瞧瞧腳上情形。” 白靈宮翹起退后踏空的左腳一看,鞋襪盡濕,已變一片紫黑之色。 鐵心大師面色一變,突然出右手駢指如我,施展隔空點(diǎn)穴絕技,眨眼間已點(diǎn)了白靈官全身十二處大穴。 他的手法迅快之極,而且極輕。白靈官因是玄門高手,深諸穴道秘學(xué),是以知道鐵心大師乃是施展少林秘傳手法為自己封閉住全身經(jīng)脈,以免毒氣攻心。不然的話,當(dāng)真不曉得鐵心大師適才已出手管他封閉穴道。 白云大師和金府真人齊齊拂袖縱起,凌空飛落鐵心大師身側(cè)。 金府真人首先問道:“道兄踏在水中時,可有什么感覺?” 白靈宮道:“只覺得一陣徹骨奇寒,此外別無異狀。” 金府真人眉頭一皺,不再說話。白云大師忖思一下,道:“鐵心師弟可陪白道兄退下此峰,從速設(shè)法治療,希望能保全這條左腿。” 白靈官一聽白云大師的話,已經(jīng)明白這條左腿多半難以保存,不由得心肺欲炸,厲聲大喝道:“妖女既敢邀約天下高手到此,卻設(shè)下這等下流陷阱,可惜貧道今日中計,不然的話,哼,哼!” 瑤臺上的白衣美人一直看著下面這些人的舉動,面上毫無一點(diǎn)兒表情。這時突然將眼睛移開,眺望著遠(yuǎn)方,生似是想起件什么心事,對于白靈官的惡言,不理不睬。 金府真人凝望她一陣,自個兒搖搖頭,道:“此女心胸大異常人,深不可測。” 白云大師接口道:“我佛慈悲,今日之會,看起來不是群雄盡皆橫尸此地,就是此女孽滿之時,以此女氣質(zhì)之高華,寰宇罕見,實(shí)在可惜。” 鐵心大師雙手抄起白靈宮,向那邊縱去,然后偕同玄鏡道人一齊離開峰頂。白云大師所以要鐵心大師也偕去之故,一則鐵心大師是少林寺達(dá)摩院首座,精通各種跌打刀傷及醫(yī)術(shù),二則誠恐白靈宮已經(jīng)中毒甚深,不能行動而為對方手下所乘。 勇力和尚躍過來,白云大師命他拔下亮銀根,在附近探測一下地面形勢。不一會兒,勇力和尚又查出原來此地池水并非規(guī)則地環(huán)繞那中心石柱,白靈它真人適才乃是誤打誤撞沿著池邊走入一條反徑,寬只一尺,兩邊均是池水。不過在外面那邊的池水只有七八尺寬,再過去一直到峰頂邊緣,均是實(shí)地。因此這條仄徑等如一道短堤叉入池中。 勇力和尚在仄徑頭處插上亮銀棍,那兒離中心石柱實(shí)在只有三丈五尺。然后又用禪杖在小徑開頭處插上,以作記認(rèn)。 瑤臺上面的瓊瑤公主,時而遠(yuǎn)眺四山,時而地視他們的舉動,一直默然不語。 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勇力和尚三人相繼縱到瑤臺下面,與太清真人會合。 眾人頭上的瑤臺靠近石柱之處忽然有一塊被揭開,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 下面幾個人謙遜一番,這才由白云大師首先涌身縱起,直向三丈高的洞口飛升。金府真人。太清真人和勇力和尚相繼飛身縱上。 那瑤臺上面面積不小,乃是圓形,四周都擺有蒲團(tuán),瓊瑤公主見他們上來,便輕抬玉手,把這四位派中高手讓到西面的蒲團(tuán)上坐下。 瓊瑤公主仍然走回靠近峰頂來路的一面,并不開口與眾人說話。 瑤臺之上天風(fēng)凜冽,寒意侵人。少林寺白云大師、武當(dāng)金府真人、峨嵋太清真人及少林勇力和尚等四人,在武林中已是一時之選,名列高手之林。以他們的精純功力,只坐了片刻,忽然都感到身上微冷,有點(diǎn)兒不大舒服。 瓊瑤公主一身雪白羅衣,迎風(fēng)飄拂,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感到峰頂氣候奇寒,只默默地望著下面。看起來真像一幅冷艷絕俗的圖畫。 過了一陣,峰頂來路那邊的白云中倏然出現(xiàn)三個人頭,當(dāng)先的一個體格魁偉,須發(fā)如銀,氣度沉穩(wěn)雍容;第二個也是個老頭子,高高瘦瘦,背上插著一柄通體青色的長劍;第三個卻是個五旬左右的清秀中年人,也是背插長劍。 白云大師聽到動靜,洪聲問道:“請問瓊瑤公主是什么人來了?” 瓊瑤公主淡淡道:“是移山手鐵夏辰、天退星吳旭、摩云劍客易峰三人。” 這話一出,白云大師及兩位得道全真,齊齊矍然相顧。 金府真人道:“想不到西涼派宗主鐵老施主也來啦,他雖然已經(jīng)解散了西涼派,卻仍然卷入今日的漩渦中。” 太清真人道:“那摩云劍客易峰,一向與江南諸俠在一起,不知其余的人今日來不來?不過貧道最感驚奇的,倒是那位點(diǎn)蒼派第一高手天退星吳旭居然也趕到這廬山無名峰來,他們這一派數(shù)十年來已無人踏入江湖。但今日之會居然放不過他,善哉,善哉!” 正在談?wù)撝畷r,瓊瑤公主已指點(diǎn)那三人如何走法,白云大師等三人一聽她沒有胡說,便不做聲。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名家高手都從小缺口縱上瑤臺。 瓊瑤公主望也不望他們一眼,因此鐵夏辰。吳旭、易峰三人只好和白云大師等見禮寒喧,然后傍著這幾個人落座。 勇力和尚奉命走到瓊瑤公主那邊,向下面瞧看著。一忽兒就回頭報導(dǎo):“稟告師尊,有一男一女兩位施主業(yè)已現(xiàn)身。”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男的是金陵七步飛虹范子恭,女的是峨嵋苦庵一派高手陰無垢。和尚你連這等人物都認(rèn)不出,最好還是歸座。” 勇力禪師在白云大師座下諸弟子之中,最是年輕,但武功卻最是高強(qiáng),不過由于一直在少林寺中潛心習(xí)藝,是以對天下各路高手所識有限。目下被瓊瑤公主這一奚落,不由得面泛紅暈,正想出言反擊,抬目一瞥,這時瓊瑤公主與他相距甚近,因此那張清麗冷艷的面龐幾乎就在他眼前。 這位少林高手忽然被她艷麗的光芒所眩,竟說不出話來。 瓊瑤公主淡漠地注視著這個年輕和尚,那兩道明媚鋒利的眼光硬是把對方的目光碰回去。 她已看出這個淳樸的出家人,心中十分紊亂,突然間再迫近一些。勇力彈師忽然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因此更覺得心慌意亂,不過他仍然在外表上極力裝出莊嚴(yán)的態(tài)度。 瓊瑤公主眼光掃過他寬闊堅實(shí)的雙肩。淳樸的面孔,突然低聲問道:“你當(dāng)真覺得塵世間一無所戀,所以要出家么?” 勇力禪師心中直叫她狐貍精,也不答話,只緩緩點(diǎn)頭。 瓊瑤公主又輕輕道:“我也覺得塵世中并無足戀,而且韶華有如逝水,轉(zhuǎn)眼間就紅顏凋萎。可是我卻不想出家,更不想嫁人。” 勇力禪師突然感到全身沁出冷汗,同時心中又泛起無窮憐惜之意。他輕輕道:“貧僧對世事有許多不懂之處,尤其對于女人的心情,更不了解。因此無能奉答,甚感慚愧。” 瓊瑤公主忽然像耳語般道:“假如我嫁給你,你肯不肯還俗呢?” 勇力禪師虎軀一震,吶吶道:“公主別開貧僧玩笑。” 瓊瑤公主道:“你抬頭望著我,這樣就對了,現(xiàn)在回答我。” 勇力禪師茫然地瞧著她,此刻在他心中,倒沒有絲毫情欲之心,只覺得這個美女十分可憐,因為她似乎要證實(shí)她天生艷質(zhì)的勉力。而且他直覺得她到后來并不是跟他開玩笑。 在瓊瑤公主眼中的勇力禪師,是個健壯有力,淳樸正直的男人,這兩點(diǎn)和石軒中十分相似。至于他的容貌,自然遠(yuǎn)比不上石軒中的英俊,可是也甚是端正,別有一種吸引力。 她視察出勇力禪師猶豫的樣子,心中頗覺寬慰,因為如果他不是有答允的意思,根本就不須猶豫。于是,她嘆口氣,優(yōu)美的舉手去掠一下吹亂了的云鬢。 這時那陰無垢及七步飛虹范子恭等兩人已經(jīng)縱上瑤臺,這兩人在江湖上雖然少有出現(xiàn),尤其是那陰無垢在武林中的名頭根本不顯著,可是她一身兼峨嵋山佛、道兩門之長,武功之強(qiáng),深不可測。 七步飛紅范子恭雄踞金陵多年,他的聲名并弱于碧螺島主于叔初一流人物,所擅的獨(dú)門朱砂掌掌力能夠在一丈之內(nèi),輕易取敵人性命,端的是武林之中一種極為罕見厲害的奇功。 他們上了瑤臺,但見那瓊瑤公主只瞧著那位年輕雄偉的和尚說話,理也不理他們,不由得心中更為生氣。 陰無垢冷叱一聲,道:“瓊瑤公主你憑什么不把天下之人放在心上?” 瓊瑤公主側(cè)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你這話錯了,天下間盡有教我佩服的人。” 明無垢見她豐神絕世,雖然不笑出聲,但仍然風(fēng)情萬種,突然間對她泛起憐惜之心,因此神情緩和下來,微微一笑,道:“只要有人能教你佩服,也就行啦,如果你能夠更謙虛一點(diǎn)兒,今日之會,其實(shí)沒有舉行的必要,你說是也不是?” 她淺淺一笑的姿容,竟然使得瓊瑤公主看得著迷起來。原來陰無垢不但人長得美艷照人,而且昔年練過姹女迷魂大法,是以一顰一笑,都具有攝魂動魄的魔力。 因此瓊瑤公主把本來要說出口的尖刻話,咽回腹中,改口道:“兩位請到那邊坐坐,現(xiàn)在時間未到。” 陰無垢、范子恭兩人過去和那幾位武林高手見過禮,各自坐下之后,勇力禪師突然朗聲道:“玄陰教教主鬼母,東海碧螺島主于叔初以及一位禿頭赤足的老人一同現(xiàn)身。” 瓊瑤公主這一回不再挖苦他,低低道:“那禿頭赤腳的矮胖老頭就是地行叟關(guān)列。玄陰教教主鬼母還得稱他做師叔呢!” 勇力禪師大感驚訝,連忙把這話向掌門師尊稟告過,一面定睛去看那地行叟關(guān)列。只見他走在最后面,地上的白云只到達(dá)別人的腰間,但他生得短矮,是以掩到他頸子。勇力禪師所以能瞧見他矮胖和赤足,便因他最后現(xiàn)身之時,乃是突然從云霧中飛縱起來,然后飄落在峰頂上。 那地行叟關(guān)列熟識天下土石之性,這時舉手指指點(diǎn)點(diǎn),告訴前面的兩人說,前面有水,并且已看出那根禪杖和亮銀棍必是指點(diǎn)路徑之用。 鬼母冷婀審度一下四下形勢,回頭微笑道:“假如在峰頂這個巨大的池內(nèi)放了毒藥,而等一會兒那當(dāng)中的石柱竟會崩折沉沒,天下英雄沒有一個能夠不葬身在有毒池水之中。”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道:“那可不成。我們?nèi)藬?shù)這么多,那女娃豈不是太劃算了?” 瑤臺上的瓊瑤公主遙遙答話道:“兩位說得都對,假如你們不敢冒同歸于盡之險,盡管請回。” 鬼母仰天笑道:“你何須用此相激之言?我等自然曾考慮過同歸于盡的可能性,你未免把別人都估得太低了。”她的笑聲含有氣勁,如巨鐘長鳴,震得四山回應(yīng)。 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邪派絕頂高手都上了瑤臺,鬼母冷婀目光一掃,見沒有衡山猿長老及青城天鶴真人在內(nèi),便大大放心,點(diǎn)首示意,便傲然的走到北面的蒲團(tuán)坐下。 這時已快到午時,瓊瑤公主尚自遙眺遠(yuǎn)方,強(qiáng)烈凜冽的天風(fēng)吹得她在袂飄舉,宛似凌虛御風(fēng)的仙子,只看得眾人個個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過了片刻,最先抵達(dá)的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及太清真人都感到寒氣刺骨,宛如置身在千丈玄冰之內(nèi),他們都是身為望重一代的掌門人,自然不便露出怯寒之色,是以暗中運(yùn)功御冷。 其實(shí)這時就算是剛剛落座的鬼母冷境、碧螺島主于叔初、地行叟關(guān)列等三人也一齊運(yùn)功抗御這種奇異的寒冷。至于鐵夏辰、吳旭、陰無垢和七步飛虹范子恭等數(shù)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瓊瑤公主忽然收回投向飄渺遠(yuǎn)方的眼光,落在勇力禪師身上,緩緩道:“此地氣候奇寒,比我大雪山冰宮還要冷上數(shù)倍,你不覺得冷么?” 勇力和尚頷首道:“有一點(diǎn)點(diǎn),貧僧自幼出家,仗著純陽之體,畢生苦練天龍大法,數(shù)十寒暑以來,從無冷熱之感,此刻也微覺寒冷,可知公主的話并無虛假。” 白云大師聽到這話,突然間心頭大震,默思潛想道:“我練功已逾一甲子,早已達(dá)到寒暑不侵地步,何以尚覺身上奇寒難當(dāng)?莫非是這瓊瑤公主指使叛徒在我身上施展過手腳?” 他善眼凝神向四周的人面上望去,只見個個都在潛運(yùn)內(nèi)功,僅是心無旁騖之象。 老和尚到了這時才確定自己想法不錯,無怪石軒中屢屢暗示自己不要親赴此會。當(dāng)下朗誦一聲佛號,道:“敢問瓊瑤公主,貧僧等被你暗算的藥物是何名稱?” 瓊瑤公主淡淡道:“那種藥物稱為閻羅散,神妙異常,若然你出言認(rèn)輸,以后服從我的命令,那就饒你一命。” 她面上表情毫無變化,生似這等事十分平常。但其余的人包括鬼母等人在內(nèi),早在聽到白云大師的話時,已經(jīng)大大變色。要知今日坐在這瑤臺上的人,無一不是當(dāng)世高手,見多識廣,聰明過人,是以一聽白云大師的話,都悟出自己也是被對方藥物暗算,所以才會感到奇寒難當(dāng)。 白云大師修養(yǎng)功深,此時毫不動氣,緩緩道:“原來瓊瑤公主想雄霸天下,竟不是憑本身的真正本領(lǐng)。今日就算你殺盡臺上之人,這等成就也不足以使天下英雄聞風(fēng)竟從。不知公主以為對也不對?”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老和尚你好愚。試想,凡是置身瑤臺的人全部死得精光,世上還有誰知道我用什么手段?” 白云大師幽然無語,敢情這位得道高僧錯就錯在以君子之心,衡度道理是非。 鬼母冷婀暗暗凝聚全身功力,揚(yáng)聲問道:“石軒中來不來?” 所有的人聽到這一問,都想知道答案,是以齊齊把目光注定在瓊瑤公主面上。 瓊瑤公主仰首向天,緩緩道:“他當(dāng)然來,假使長白山天雷宮碧電神君的五雷碧劍絕藝也阻不住的話,目下只等到午時,就見分曉。” 在母冷婀見她仰首望天,突然一聲不響,左掌遙遙擊去,發(fā)出玄陰門無上奇功期門幽風(fēng)。這期門幽風(fēng)乃是先天真氣中的一種,無堅不摧,但卻不似玄門罡氣那等聲勢威猛,僅僅是一陣強(qiáng)勁的明風(fēng)。在這凜冽強(qiáng)勁的天風(fēng)中,實(shí)在不易覺察。 瓊瑤公主墓然警覺時,那陣強(qiáng)勁絕勁,表柔內(nèi)剛的陰風(fēng)已壓上嬌軀。 其余的高手們也是見到瓊瑤公主突然在袂急拂,似是要撕裂脫體而去之際,方始知道玄陰教主鬼母冷婀忽然下此毒手。” 瓊瑤公主身形倏地像陀螺般急旋六七匝,就在她急旋之際,一雙五掌已連發(fā)七八掌,掌掌都是威力奇大的絕世神功玄冰掌力。 她身形旋轉(zhuǎn)之際,已趁勢卸消對方期門幽風(fēng)大部分的力量,再加上舉世舉罕見的玄冰掌力護(hù)住全身要害,居然夷然無傷。但那期門幽風(fēng)乃屬先天真氣的一種,威力奇大,卻已把她推迫到瑤臺邊緣,瓊瑤公主腳下只要再移一寸,就得掉下有毒奇寒的池水之中。 但見瓊瑤公主陡然停住向外滑移之勢,可是身上所受的壓力未消,只走得一定,上半身就像風(fēng)中楊柳一般劇烈地?fù)u擺起來。 勇力禪師陡然躍到她身邊,這時只要他輕輕一伸手,就可以把瓊瑤公主推落地水中。 勇力禪師半抬右手,欲推不推,正在猶豫不決,卻見瓊瑤公主腳下終于無法釘穩(wěn),上身向外斜倒,跟著就要倒栽下去。 勇力排師墓地一伸手,健腕勾住她纖細(xì)的腰身,輕而易舉就把她整個嬌軀抱回臺上。 瓊瑤公主雖是天生罕有流露表情于面上,但這時卻也禁不住面色蒼白,驚魂甫定,便向勇力禪師感激地笑了一下,低低道:“謝謝你!” 勇力禪師嘆一口氣,放開手,自家走到瑤臺邊緣,向下面俯望。 鬼母冷婀眼見這一下偷襲本已成功,卻不料被勇力禪師破壞,不覺恨得咒罵一聲,叫道:“小和尚你安的什么心腸?你說?” 勇力禪師頭也不回,朗聲道:“在道理上貧僧應(yīng)該助她脫險,教主的偷襲手段,貧憎寧死也不敢茍同。但在另一方面貧僧救了她一命,無疑危害及家?guī)熀驮谧T位高人前輩。貧僧無法兩全,目下只好自動跳落池中,以贖一身罪意。” 白云大師為之一怔,他雖是修為功深之人,但這刻也因心情震蕩過劇,以致一時之間無法開口制止愛徒自殺的舉動。 勇力禪師雙膝微彎,正要涌身跳下,突然感到背上勁力急襲,耳邊響起瓊瑤公主的聲音道:“干脆我送你歸西吧!” 勇力和尚心中陡然悲憤交集,幾乎要掉下眼淚。要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救了她一命,無論是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該對自己做出這等絕情無義之事,何況在勇力禪師深心之中,已秘密地長出一點(diǎn)兒情苗。然而,原來她對自己竟不過是一場游戲。 這一剎那間,這位在少林寺中武功極是出眾的和尚已是禪心迸裂,恨緒潮涌,陡然間沿著瑤臺邊緣斜旋開去,一招“如來痛背”,反手一掌猛擊身后。 瓊瑤公主飄退數(shù)尺,冷冷道:“噫,大和尚武功著實(shí)不錯。” 勇力禪師一招擊出之后,已轉(zhuǎn)過身向著她,卻已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中濕潤,連忙垂低頭顱,可是他垂首之時,瓊瑤公主已看見了他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心弦大震,那寂寞了多年的情懷宛如鏡平的湖面忽然被下大石,激蕩起無數(shù)漣漪。 白云大師肅然道:“徒兒過來。”勇力禪師遵命走過去。白云大師又命他侍立身后,才緩緩道:“設(shè)若為師置身于你剛才的情景,也定然伸手救她,你毋庸自疚自責(zé)。” 瓊瑤公主本來想道破自己適才突然出手,其實(shí)是用反激之計,救他一命。可是白云大師既然這樣說了,自己再提及,好像不有點(diǎn)兒不倫不類,是以轉(zhuǎn)而向鬼母注視,但見她已凝神壹志,運(yùn)功調(diào)息。 她冷冷道:“玄陰門的期門幽風(fēng)居然被你練成,威力果是奇大,幸而我的玄冰掌力尚能克制,是以被期門幽風(fēng)奇強(qiáng)的沖力推得站立不住,但卻不能傷我。我說這一番話的意思你也許不明白,我先問問你,可知道我是誰?” 鬼母冷婀冷笑道:“現(xiàn)在自然知道,你是先師木靈子的女兒,是也不是?” 瓊瑤公主道:“不錯,由于玄陰真經(jīng)全本在我手中,所以對你的武功最是了解。你目下雖是勉強(qiáng)提氣運(yùn)動,裝出若無其事之狀,但我不妨先告訴你,你不該妄用期門幽風(fēng),因此體內(nèi)藥力已經(jīng)深入心脈,武功快要完全失去。我早先就算死在瑤池之內(nèi),你也難以活著離開瑤臺,你信不信我的話?” 鬼母面色陡然大變,殺機(jī)盈眸,陰森森地死盯住那個美麗的敵人。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叫道:“午時已到,還等不等石軒中?” 瓊瑤公主道:“自然不再等他,天下間只有他一個人不畏我獨(dú)門毒藥,也就是說只有他一個人不曾被我暗算得到。假如他來參加瑤臺之會,你們諸位可能都得救啦!” 天退星吳旭左手一佛頷下白領(lǐng),道:“老夫數(shù)十年來隱居滇邊,想不到仍然被瓊瑤公主垂青,飛帖相邀。老夫因聽知在座的幾位高手也來參與,是以特地趕來。不過瓊瑤公主芳蹤未曾在漠邊出現(xiàn)過,是否浪得虛名,真難論斷……”他的語音蒼勁異常,宛如老猿清嘯。 瓊瑤公主打斷他的話頭,淡淡道:“老頭子你如若不信,不妨取劃出來,試上三把兩式。” 天退星吳旭站起身,抬臂掣劍,鎬的一聲青光電閃,利劍出匣。 他長笑一聲,舉步向瓊瑤公主走去。 瓊瑤公主也取出兵器,卻是一支白色兩尺半的玉尺,本來還有個匣子,此刻已拋在地上。 那根玉尺上云光流轉(zhuǎn),隱隱發(fā)散出一陣極陰極寒之氣,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吳旭喝一聲請字,手中三尺青鋒刷地迎面刺去。他這一手看去雖是平淡無奇,但功力十足,行家眼中一望而知他在劍上已有超凡絕世的造詣。 瓊瑤公主也用一招最平凡的“盤龍?zhí)粼隆比萑菀滓拙突鈹硠澱袛?shù)。口中談道:“點(diǎn)蒼昂日劍世稱絕學(xué),老頭子為何不用三大追魂劍絕著?” 吳旭冷冷喝一聲好,手中長劍倏然龍蛇變幻,灑出無數(shù)劍光,當(dāng)真使出點(diǎn)蒼派昂日劍法中三大連魂劍之一的“魄懸蒼穹”。但見那一片劍光由上而下,向?qū)Ψ缴媳P電急罩落。 瓊瑤公主手中兩極尺也幻出數(shù)十道白光,封拆敵招,同時身形左旋右轉(zhuǎn),步法極是詭奇。錯眼間已拆解對方“魄懸蒼穹”這一招的連環(huán)三招。她這一出手,顯示出她在武功上當(dāng)真有獨(dú)到的造詣,并非全仗藥物陰謀來對付天下高手。 天退星吳旭劍法一施展開,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他劍上功力深厚,變化迅急,劍劍都罩攻對方全身大穴要害。瓊瑤公主仗著玄陰門的奇詭招式和身法,雖是被對方搶制了機(jī)先,一時無能反攻,卻也能見招拆招,履險如夷。這兩人展開的一場激戰(zhàn),招招都貨真貨價實(shí),只看得滿臺高手個個屏息靜氣。 天退星吳旭和瓊瑤公主迅急激戰(zhàn),各施精奇招數(shù),爭先制敵,頃刻之間已劇斗了三十余把。 峨嵋山太清真人眼看天退星吳旭忽然已露真力不繼之象,知是藥物在他體中作祟,不覺起身向兩人激戰(zhàn)處走去。瓊瑤公主已瞥見太清真人出場,手中兩極尺一招“黑獄犁田”,硬生生逼開對方龍蛇變幻的劍影,驀地使個絕妙身法,縱出兩丈之外。 白靈宮有長棍試探地面,因此走起來比別人快得多,一直走到離那瑤臺石柱尚有五文六七尺之遠(yuǎn),便突然感到已抵達(dá)那天池邊緣。 白靈宮估計一下距離,暗忖:如果瓊瑤公主所說在石柱周圍有一丈寬的實(shí)地,則相隔尚有四丈六七,這么遠(yuǎn)的距離,恐怕所有的人都沒把握縱過去。 于是他又持棍沿著他岸向左邊走去,大約走了三丈。漸漸靠近石柱那一邊,再走了五六步,這時與那石柱相距只有五丈,除了石柱下面的一丈實(shí)地,則只有四丈之遠(yuǎn),這一干人已可以躍過去。 太清真人道:“師榮不須再往前走,你用亮銀棍豎立在地上,以作記號。” 白靈宮高興地大笑一聲,把長根插在地上,洋洋自得。太清真人、金府真人及白云大師、鐵心大師等四人都向白靈官所站之處緩緩走去。 太清真人相距最近,首先抵達(dá)。這位老道長更不多言,吸一口氣,振衣飛起,宛如孤鶴騰空,飄渡過腳底白云,直向石柱那邊急墜。展眼間已落在離石柱八尺左右的地方,雙腳探人白云之內(nèi)。 大家都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恐他這一腳踏落空,底下乃是地水,那時可就無法挽救。 但太清真人終于安然穩(wěn)定,并且試出石柱下果真突出一圈尋丈之寬的地實(shí)地。 鐵心大師依著太清真人所走過的路線,走到白靈官身邊。白靈官為了讓開地方,便向后退,誰知后腳落時,卻感到踏個空。 鐵心大師反應(yīng)何等靈敏,修然一手撈去,恰好抓住白靈宮手臂。 白靈宮大吼道:“后面都是水。” 鐵心大師手上一運(yùn)力,把白靈宮整個人舉了起來,沉聲道:“道兄先瞧瞧腳上情形。” 白靈宮翹起退后踏空的左腳一看,鞋襪盡濕,已變一片紫黑之色。 鐵心大師面色一變,突然出右手駢指如我,施展隔空點(diǎn)穴絕技,眨眼間已點(diǎn)了白靈官全身十二處大穴。 他的手法迅快之極,而且極輕。白靈官因是玄門高手,深諸穴道秘學(xué),是以知道鐵心大師乃是施展少林秘傳手法為自己封閉住全身經(jīng)脈,以免毒氣攻心。不然的話,當(dāng)真不曉得鐵心大師適才已出手管他封閉穴道。 白云大師和金府真人齊齊拂袖縱起,凌空飛落鐵心大師身側(cè)。 金府真人首先問道:“道兄踏在水中時,可有什么感覺?” 白靈宮道:“只覺得一陣徹骨奇寒,此外別無異狀。” 金府真人眉頭一皺,不再說話。白云大師忖思一下,道:“鐵心師弟可陪白道兄退下此峰,從速設(shè)法治療,希望能保全這條左腿。” 白靈官一聽白云大師的話,已經(jīng)明白這條左腿多半難以保存,不由得心肺欲炸,厲聲大喝道:“妖女既敢邀約天下高手到此,卻設(shè)下這等下流陷阱,可惜貧道今日中計,不然的話,哼,哼!” 瑤臺上的白衣美人一直看著下面這些人的舉動,面上毫無一點(diǎn)兒表情。這時突然將眼睛移開,眺望著遠(yuǎn)方,生似是想起件什么心事,對于白靈官的惡言,不理不睬。 金府真人凝望她一陣,自個兒搖搖頭,道:“此女心胸大異常人,深不可測。” 白云大師接口道:“我佛慈悲,今日之會,看起來不是群雄盡皆橫尸此地,就是此女孽滿之時,以此女氣質(zhì)之高華,寰宇罕見,實(shí)在可惜。” 鐵心大師雙手抄起白靈宮,向那邊縱去,然后偕同玄鏡道人一齊離開峰頂。白云大師所以要鐵心大師也偕去之故,一則鐵心大師是少林寺達(dá)摩院首座,精通各種跌打刀傷及醫(yī)術(shù),二則誠恐白靈宮已經(jīng)中毒甚深,不能行動而為對方手下所乘。 勇力和尚躍過來,白云大師命他拔下亮銀根,在附近探測一下地面形勢。不一會兒,勇力和尚又查出原來此地池水并非規(guī)則地環(huán)繞那中心石柱,白靈它真人適才乃是誤打誤撞沿著池邊走入一條反徑,寬只一尺,兩邊均是池水。不過在外面那邊的池水只有七八尺寬,再過去一直到峰頂邊緣,均是實(shí)地。因此這條仄徑等如一道短堤叉入池中。 勇力和尚在仄徑頭處插上亮銀棍,那兒離中心石柱實(shí)在只有三丈五尺。然后又用禪杖在小徑開頭處插上,以作記認(rèn)。 瑤臺上面的瓊瑤公主,時而遠(yuǎn)眺四山,時而地視他們的舉動,一直默然不語。 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勇力和尚三人相繼縱到瑤臺下面,與太清真人會合。 眾人頭上的瑤臺靠近石柱之處忽然有一塊被揭開,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 下面幾個人謙遜一番,這才由白云大師首先涌身縱起,直向三丈高的洞口飛升。金府真人。太清真人和勇力和尚相繼飛身縱上。 那瑤臺上面面積不小,乃是圓形,四周都擺有蒲團(tuán),瓊瑤公主見他們上來,便輕抬玉手,把這四位派中高手讓到西面的蒲團(tuán)上坐下。 瓊瑤公主仍然走回靠近峰頂來路的一面,并不開口與眾人說話。 瑤臺之上天風(fēng)凜冽,寒意侵人。少林寺白云大師、武當(dāng)金府真人、峨嵋太清真人及少林勇力和尚等四人,在武林中已是一時之選,名列高手之林。以他們的精純功力,只坐了片刻,忽然都感到身上微冷,有點(diǎn)兒不大舒服。 瓊瑤公主一身雪白羅衣,迎風(fēng)飄拂,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感到峰頂氣候奇寒,只默默地望著下面。看起來真像一幅冷艷絕俗的圖畫。 過了一陣,峰頂來路那邊的白云中倏然出現(xiàn)三個人頭,當(dāng)先的一個體格魁偉,須發(fā)如銀,氣度沉穩(wěn)雍容;第二個也是個老頭子,高高瘦瘦,背上插著一柄通體青色的長劍;第三個卻是個五旬左右的清秀中年人,也是背插長劍。 白云大師聽到動靜,洪聲問道:“請問瓊瑤公主是什么人來了?” 瓊瑤公主淡淡道:“是移山手鐵夏辰、天退星吳旭、摩云劍客易峰三人。” 這話一出,白云大師及兩位得道全真,齊齊矍然相顧。 金府真人道:“想不到西涼派宗主鐵老施主也來啦,他雖然已經(jīng)解散了西涼派,卻仍然卷入今日的漩渦中。” 太清真人道:“那摩云劍客易峰,一向與江南諸俠在一起,不知其余的人今日來不來?不過貧道最感驚奇的,倒是那位點(diǎn)蒼派第一高手天退星吳旭居然也趕到這廬山無名峰來,他們這一派數(shù)十年來已無人踏入江湖。但今日之會居然放不過他,善哉,善哉!” 正在談?wù)撝畷r,瓊瑤公主已指點(diǎn)那三人如何走法,白云大師等三人一聽她沒有胡說,便不做聲。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名家高手都從小缺口縱上瑤臺。 瓊瑤公主望也不望他們一眼,因此鐵夏辰。吳旭、易峰三人只好和白云大師等見禮寒喧,然后傍著這幾個人落座。 勇力和尚奉命走到瓊瑤公主那邊,向下面瞧看著。一忽兒就回頭報導(dǎo):“稟告師尊,有一男一女兩位施主業(yè)已現(xiàn)身。”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男的是金陵七步飛虹范子恭,女的是峨嵋苦庵一派高手陰無垢。和尚你連這等人物都認(rèn)不出,最好還是歸座。” 勇力禪師在白云大師座下諸弟子之中,最是年輕,但武功卻最是高強(qiáng),不過由于一直在少林寺中潛心習(xí)藝,是以對天下各路高手所識有限。目下被瓊瑤公主這一奚落,不由得面泛紅暈,正想出言反擊,抬目一瞥,這時瓊瑤公主與他相距甚近,因此那張清麗冷艷的面龐幾乎就在他眼前。 這位少林高手忽然被她艷麗的光芒所眩,竟說不出話來。 瓊瑤公主淡漠地注視著這個年輕和尚,那兩道明媚鋒利的眼光硬是把對方的目光碰回去。 她已看出這個淳樸的出家人,心中十分紊亂,突然間再迫近一些。勇力彈師忽然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因此更覺得心慌意亂,不過他仍然在外表上極力裝出莊嚴(yán)的態(tài)度。 瓊瑤公主眼光掃過他寬闊堅實(shí)的雙肩。淳樸的面孔,突然低聲問道:“你當(dāng)真覺得塵世間一無所戀,所以要出家么?” 勇力禪師心中直叫她狐貍精,也不答話,只緩緩點(diǎn)頭。 瓊瑤公主又輕輕道:“我也覺得塵世中并無足戀,而且韶華有如逝水,轉(zhuǎn)眼間就紅顏凋萎。可是我卻不想出家,更不想嫁人。” 勇力禪師突然感到全身沁出冷汗,同時心中又泛起無窮憐惜之意。他輕輕道:“貧僧對世事有許多不懂之處,尤其對于女人的心情,更不了解。因此無能奉答,甚感慚愧。” 瓊瑤公主忽然像耳語般道:“假如我嫁給你,你肯不肯還俗呢?” 勇力禪師虎軀一震,吶吶道:“公主別開貧僧玩笑。” 瓊瑤公主道:“你抬頭望著我,這樣就對了,現(xiàn)在回答我。” 勇力禪師茫然地瞧著她,此刻在他心中,倒沒有絲毫情欲之心,只覺得這個美女十分可憐,因為她似乎要證實(shí)她天生艷質(zhì)的勉力。而且他直覺得她到后來并不是跟他開玩笑。 在瓊瑤公主眼中的勇力禪師,是個健壯有力,淳樸正直的男人,這兩點(diǎn)和石軒中十分相似。至于他的容貌,自然遠(yuǎn)比不上石軒中的英俊,可是也甚是端正,別有一種吸引力。 她視察出勇力禪師猶豫的樣子,心中頗覺寬慰,因為如果他不是有答允的意思,根本就不須猶豫。于是,她嘆口氣,優(yōu)美的舉手去掠一下吹亂了的云鬢。 這時那陰無垢及七步飛虹范子恭等兩人已經(jīng)縱上瑤臺,這兩人在江湖上雖然少有出現(xiàn),尤其是那陰無垢在武林中的名頭根本不顯著,可是她一身兼峨嵋山佛、道兩門之長,武功之強(qiáng),深不可測。 七步飛紅范子恭雄踞金陵多年,他的聲名并弱于碧螺島主于叔初一流人物,所擅的獨(dú)門朱砂掌掌力能夠在一丈之內(nèi),輕易取敵人性命,端的是武林之中一種極為罕見厲害的奇功。 他們上了瑤臺,但見那瓊瑤公主只瞧著那位年輕雄偉的和尚說話,理也不理他們,不由得心中更為生氣。 陰無垢冷叱一聲,道:“瓊瑤公主你憑什么不把天下之人放在心上?” 瓊瑤公主側(cè)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你這話錯了,天下間盡有教我佩服的人。” 明無垢見她豐神絕世,雖然不笑出聲,但仍然風(fēng)情萬種,突然間對她泛起憐惜之心,因此神情緩和下來,微微一笑,道:“只要有人能教你佩服,也就行啦,如果你能夠更謙虛一點(diǎn)兒,今日之會,其實(shí)沒有舉行的必要,你說是也不是?” 她淺淺一笑的姿容,竟然使得瓊瑤公主看得著迷起來。原來陰無垢不但人長得美艷照人,而且昔年練過姹女迷魂大法,是以一顰一笑,都具有攝魂動魄的魔力。 因此瓊瑤公主把本來要說出口的尖刻話,咽回腹中,改口道:“兩位請到那邊坐坐,現(xiàn)在時間未到。” 陰無垢、范子恭兩人過去和那幾位武林高手見過禮,各自坐下之后,勇力禪師突然朗聲道:“玄陰教教主鬼母,東海碧螺島主于叔初以及一位禿頭赤足的老人一同現(xiàn)身。” 瓊瑤公主這一回不再挖苦他,低低道:“那禿頭赤腳的矮胖老頭就是地行叟關(guān)列。玄陰教教主鬼母還得稱他做師叔呢!” 勇力禪師大感驚訝,連忙把這話向掌門師尊稟告過,一面定睛去看那地行叟關(guān)列。只見他走在最后面,地上的白云只到達(dá)別人的腰間,但他生得短矮,是以掩到他頸子。勇力禪師所以能瞧見他矮胖和赤足,便因他最后現(xiàn)身之時,乃是突然從云霧中飛縱起來,然后飄落在峰頂上。 那地行叟關(guān)列熟識天下土石之性,這時舉手指指點(diǎn)點(diǎn),告訴前面的兩人說,前面有水,并且已看出那根禪杖和亮銀棍必是指點(diǎn)路徑之用。 鬼母冷婀審度一下四下形勢,回頭微笑道:“假如在峰頂這個巨大的池內(nèi)放了毒藥,而等一會兒那當(dāng)中的石柱竟會崩折沉沒,天下英雄沒有一個能夠不葬身在有毒池水之中。”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道:“那可不成。我們?nèi)藬?shù)這么多,那女娃豈不是太劃算了?” 瑤臺上的瓊瑤公主遙遙答話道:“兩位說得都對,假如你們不敢冒同歸于盡之險,盡管請回。” 鬼母仰天笑道:“你何須用此相激之言?我等自然曾考慮過同歸于盡的可能性,你未免把別人都估得太低了。”她的笑聲含有氣勁,如巨鐘長鳴,震得四山回應(yīng)。 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邪派絕頂高手都上了瑤臺,鬼母冷婀目光一掃,見沒有衡山猿長老及青城天鶴真人在內(nèi),便大大放心,點(diǎn)首示意,便傲然的走到北面的蒲團(tuán)坐下。 這時已快到午時,瓊瑤公主尚自遙眺遠(yuǎn)方,強(qiáng)烈凜冽的天風(fēng)吹得她在袂飄舉,宛似凌虛御風(fēng)的仙子,只看得眾人個個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過了片刻,最先抵達(dá)的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及太清真人都感到寒氣刺骨,宛如置身在千丈玄冰之內(nèi),他們都是身為望重一代的掌門人,自然不便露出怯寒之色,是以暗中運(yùn)功御冷。 其實(shí)這時就算是剛剛落座的鬼母冷境、碧螺島主于叔初、地行叟關(guān)列等三人也一齊運(yùn)功抗御這種奇異的寒冷。至于鐵夏辰、吳旭、陰無垢和七步飛虹范子恭等數(shù)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瓊瑤公主忽然收回投向飄渺遠(yuǎn)方的眼光,落在勇力禪師身上,緩緩道:“此地氣候奇寒,比我大雪山冰宮還要冷上數(shù)倍,你不覺得冷么?” 勇力和尚頷首道:“有一點(diǎn)點(diǎn),貧僧自幼出家,仗著純陽之體,畢生苦練天龍大法,數(shù)十寒暑以來,從無冷熱之感,此刻也微覺寒冷,可知公主的話并無虛假。” 白云大師聽到這話,突然間心頭大震,默思潛想道:“我練功已逾一甲子,早已達(dá)到寒暑不侵地步,何以尚覺身上奇寒難當(dāng)?莫非是這瓊瑤公主指使叛徒在我身上施展過手腳?” 他善眼凝神向四周的人面上望去,只見個個都在潛運(yùn)內(nèi)功,僅是心無旁騖之象。 老和尚到了這時才確定自己想法不錯,無怪石軒中屢屢暗示自己不要親赴此會。當(dāng)下朗誦一聲佛號,道:“敢問瓊瑤公主,貧僧等被你暗算的藥物是何名稱?” 瓊瑤公主淡淡道:“那種藥物稱為閻羅散,神妙異常,若然你出言認(rèn)輸,以后服從我的命令,那就饒你一命。” 她面上表情毫無變化,生似這等事十分平常。但其余的人包括鬼母等人在內(nèi),早在聽到白云大師的話時,已經(jīng)大大變色。要知今日坐在這瑤臺上的人,無一不是當(dāng)世高手,見多識廣,聰明過人,是以一聽白云大師的話,都悟出自己也是被對方藥物暗算,所以才會感到奇寒難當(dāng)。 白云大師修養(yǎng)功深,此時毫不動氣,緩緩道:“原來瓊瑤公主想雄霸天下,竟不是憑本身的真正本領(lǐng)。今日就算你殺盡臺上之人,這等成就也不足以使天下英雄聞風(fēng)竟從。不知公主以為對也不對?”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老和尚你好愚。試想,凡是置身瑤臺的人全部死得精光,世上還有誰知道我用什么手段?” 白云大師幽然無語,敢情這位得道高僧錯就錯在以君子之心,衡度道理是非。 鬼母冷婀暗暗凝聚全身功力,揚(yáng)聲問道:“石軒中來不來?” 所有的人聽到這一問,都想知道答案,是以齊齊把目光注定在瓊瑤公主面上。 瓊瑤公主仰首向天,緩緩道:“他當(dāng)然來,假使長白山天雷宮碧電神君的五雷碧劍絕藝也阻不住的話,目下只等到午時,就見分曉。” 在母冷婀見她仰首望天,突然一聲不響,左掌遙遙擊去,發(fā)出玄陰門無上奇功期門幽風(fēng)。這期門幽風(fēng)乃是先天真氣中的一種,無堅不摧,但卻不似玄門罡氣那等聲勢威猛,僅僅是一陣強(qiáng)勁的明風(fēng)。在這凜冽強(qiáng)勁的天風(fēng)中,實(shí)在不易覺察。 瓊瑤公主墓然警覺時,那陣強(qiáng)勁絕勁,表柔內(nèi)剛的陰風(fēng)已壓上嬌軀。 其余的高手們也是見到瓊瑤公主突然在袂急拂,似是要撕裂脫體而去之際,方始知道玄陰教主鬼母冷婀忽然下此毒手。” 瓊瑤公主身形倏地像陀螺般急旋六七匝,就在她急旋之際,一雙五掌已連發(fā)七八掌,掌掌都是威力奇大的絕世神功玄冰掌力。 她身形旋轉(zhuǎn)之際,已趁勢卸消對方期門幽風(fēng)大部分的力量,再加上舉世舉罕見的玄冰掌力護(hù)住全身要害,居然夷然無傷。但那期門幽風(fēng)乃屬先天真氣的一種,威力奇大,卻已把她推迫到瑤臺邊緣,瓊瑤公主腳下只要再移一寸,就得掉下有毒奇寒的池水之中。 但見瓊瑤公主陡然停住向外滑移之勢,可是身上所受的壓力未消,只走得一定,上半身就像風(fēng)中楊柳一般劇烈地?fù)u擺起來。 勇力禪師陡然躍到她身邊,這時只要他輕輕一伸手,就可以把瓊瑤公主推落地水中。 勇力禪師半抬右手,欲推不推,正在猶豫不決,卻見瓊瑤公主腳下終于無法釘穩(wěn),上身向外斜倒,跟著就要倒栽下去。 勇力排師墓地一伸手,健腕勾住她纖細(xì)的腰身,輕而易舉就把她整個嬌軀抱回臺上。 瓊瑤公主雖是天生罕有流露表情于面上,但這時卻也禁不住面色蒼白,驚魂甫定,便向勇力禪師感激地笑了一下,低低道:“謝謝你!” 勇力禪師嘆一口氣,放開手,自家走到瑤臺邊緣,向下面俯望。 鬼母冷婀眼見這一下偷襲本已成功,卻不料被勇力禪師破壞,不覺恨得咒罵一聲,叫道:“小和尚你安的什么心腸?你說?” 勇力禪師頭也不回,朗聲道:“在道理上貧僧應(yīng)該助她脫險,教主的偷襲手段,貧憎寧死也不敢茍同。但在另一方面貧僧救了她一命,無疑危害及家?guī)熀驮谧T位高人前輩。貧僧無法兩全,目下只好自動跳落池中,以贖一身罪意。” 白云大師為之一怔,他雖是修為功深之人,但這刻也因心情震蕩過劇,以致一時之間無法開口制止愛徒自殺的舉動。 勇力禪師雙膝微彎,正要涌身跳下,突然感到背上勁力急襲,耳邊響起瓊瑤公主的聲音道:“干脆我送你歸西吧!” 勇力和尚心中陡然悲憤交集,幾乎要掉下眼淚。要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救了她一命,無論是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該對自己做出這等絕情無義之事,何況在勇力禪師深心之中,已秘密地長出一點(diǎn)兒情苗。然而,原來她對自己竟不過是一場游戲。 這一剎那間,這位在少林寺中武功極是出眾的和尚已是禪心迸裂,恨緒潮涌,陡然間沿著瑤臺邊緣斜旋開去,一招“如來痛背”,反手一掌猛擊身后。 瓊瑤公主飄退數(shù)尺,冷冷道:“噫,大和尚武功著實(shí)不錯。” 勇力禪師一招擊出之后,已轉(zhuǎn)過身向著她,卻已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中濕潤,連忙垂低頭顱,可是他垂首之時,瓊瑤公主已看見了他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心弦大震,那寂寞了多年的情懷宛如鏡平的湖面忽然被下大石,激蕩起無數(shù)漣漪。 白云大師肅然道:“徒兒過來。”勇力禪師遵命走過去。白云大師又命他侍立身后,才緩緩道:“設(shè)若為師置身于你剛才的情景,也定然伸手救她,你毋庸自疚自責(zé)。” 瓊瑤公主本來想道破自己適才突然出手,其實(shí)是用反激之計,救他一命。可是白云大師既然這樣說了,自己再提及,好像不有點(diǎn)兒不倫不類,是以轉(zhuǎn)而向鬼母注視,但見她已凝神壹志,運(yùn)功調(diào)息。 她冷冷道:“玄陰門的期門幽風(fēng)居然被你練成,威力果是奇大,幸而我的玄冰掌力尚能克制,是以被期門幽風(fēng)奇強(qiáng)的沖力推得站立不住,但卻不能傷我。我說這一番話的意思你也許不明白,我先問問你,可知道我是誰?” 鬼母冷婀冷笑道:“現(xiàn)在自然知道,你是先師木靈子的女兒,是也不是?” 瓊瑤公主道:“不錯,由于玄陰真經(jīng)全本在我手中,所以對你的武功最是了解。你目下雖是勉強(qiáng)提氣運(yùn)動,裝出若無其事之狀,但我不妨先告訴你,你不該妄用期門幽風(fēng),因此體內(nèi)藥力已經(jīng)深入心脈,武功快要完全失去。我早先就算死在瑤池之內(nèi),你也難以活著離開瑤臺,你信不信我的話?” 鬼母面色陡然大變,殺機(jī)盈眸,陰森森地死盯住那個美麗的敵人。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叫道:“午時已到,還等不等石軒中?” 瓊瑤公主道:“自然不再等他,天下間只有他一個人不畏我獨(dú)門毒藥,也就是說只有他一個人不曾被我暗算得到。假如他來參加瑤臺之會,你們諸位可能都得救啦!” 天退星吳旭左手一佛頷下白領(lǐng),道:“老夫數(shù)十年來隱居滇邊,想不到仍然被瓊瑤公主垂青,飛帖相邀。老夫因聽知在座的幾位高手也來參與,是以特地趕來。不過瓊瑤公主芳蹤未曾在漠邊出現(xiàn)過,是否浪得虛名,真難論斷……”他的語音蒼勁異常,宛如老猿清嘯。 瓊瑤公主打斷他的話頭,淡淡道:“老頭子你如若不信,不妨取劃出來,試上三把兩式。” 天退星吳旭站起身,抬臂掣劍,鎬的一聲青光電閃,利劍出匣。 他長笑一聲,舉步向瓊瑤公主走去。 瓊瑤公主也取出兵器,卻是一支白色兩尺半的玉尺,本來還有個匣子,此刻已拋在地上。 那根玉尺上云光流轉(zhuǎn),隱隱發(fā)散出一陣極陰極寒之氣,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吳旭喝一聲請字,手中三尺青鋒刷地迎面刺去。他這一手看去雖是平淡無奇,但功力十足,行家眼中一望而知他在劍上已有超凡絕世的造詣。 瓊瑤公主也用一招最平凡的“盤龍?zhí)粼隆比萑菀滓拙突鈹硠澱袛?shù)。口中談道:“點(diǎn)蒼昂日劍世稱絕學(xué),老頭子為何不用三大追魂劍絕著?” 吳旭冷冷喝一聲好,手中長劍倏然龍蛇變幻,灑出無數(shù)劍光,當(dāng)真使出點(diǎn)蒼派昂日劍法中三大連魂劍之一的“魄懸蒼穹”。但見那一片劍光由上而下,向?qū)Ψ缴媳P電急罩落。 瓊瑤公主手中兩極尺也幻出數(shù)十道白光,封拆敵招,同時身形左旋右轉(zhuǎn),步法極是詭奇。錯眼間已拆解對方“魄懸蒼穹”這一招的連環(huán)三招。她這一出手,顯示出她在武功上當(dāng)真有獨(dú)到的造詣,并非全仗藥物陰謀來對付天下高手。 天退星吳旭劍法一施展開,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他劍上功力深厚,變化迅急,劍劍都罩攻對方全身大穴要害。瓊瑤公主仗著玄陰門的奇詭招式和身法,雖是被對方搶制了機(jī)先,一時無能反攻,卻也能見招拆招,履險如夷。這兩人展開的一場激戰(zhàn),招招都貨真貨價實(shí),只看得滿臺高手個個屏息靜氣。 天退星吳旭和瓊瑤公主迅急激戰(zhàn),各施精奇招數(shù),爭先制敵,頃刻之間已劇斗了三十余把。 峨嵋山太清真人眼看天退星吳旭忽然已露真力不繼之象,知是藥物在他體中作祟,不覺起身向兩人激戰(zhàn)處走去。瓊瑤公主已瞥見太清真人出場,手中兩極尺一招“黑獄犁田”,硬生生逼開對方龍蛇變幻的劍影,驀地使個絕妙身法,縱出兩丈之外。 白靈宮有長棍試探地面,因此走起來比別人快得多,一直走到離那瑤臺石柱尚有五文六七尺之遠(yuǎn),便突然感到已抵達(dá)那天池邊緣。 白靈宮估計一下距離,暗忖:如果瓊瑤公主所說在石柱周圍有一丈寬的實(shí)地,則相隔尚有四丈六七,這么遠(yuǎn)的距離,恐怕所有的人都沒把握縱過去。 于是他又持棍沿著他岸向左邊走去,大約走了三丈。漸漸靠近石柱那一邊,再走了五六步,這時與那石柱相距只有五丈,除了石柱下面的一丈實(shí)地,則只有四丈之遠(yuǎn),這一干人已可以躍過去。 太清真人道:“師榮不須再往前走,你用亮銀棍豎立在地上,以作記號。” 白靈宮高興地大笑一聲,把長根插在地上,洋洋自得。太清真人、金府真人及白云大師、鐵心大師等四人都向白靈官所站之處緩緩走去。 太清真人相距最近,首先抵達(dá)。這位老道長更不多言,吸一口氣,振衣飛起,宛如孤鶴騰空,飄渡過腳底白云,直向石柱那邊急墜。展眼間已落在離石柱八尺左右的地方,雙腳探人白云之內(nèi)。 大家都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恐他這一腳踏落空,底下乃是地水,那時可就無法挽救。 但太清真人終于安然穩(wěn)定,并且試出石柱下果真突出一圈尋丈之寬的地實(shí)地。 鐵心大師依著太清真人所走過的路線,走到白靈官身邊。白靈官為了讓開地方,便向后退,誰知后腳落時,卻感到踏個空。 鐵心大師反應(yīng)何等靈敏,修然一手撈去,恰好抓住白靈宮手臂。 白靈宮大吼道:“后面都是水。” 鐵心大師手上一運(yùn)力,把白靈宮整個人舉了起來,沉聲道:“道兄先瞧瞧腳上情形。” 白靈宮翹起退后踏空的左腳一看,鞋襪盡濕,已變一片紫黑之色。 鐵心大師面色一變,突然出右手駢指如我,施展隔空點(diǎn)穴絕技,眨眼間已點(diǎn)了白靈官全身十二處大穴。 他的手法迅快之極,而且極輕。白靈官因是玄門高手,深諸穴道秘學(xué),是以知道鐵心大師乃是施展少林秘傳手法為自己封閉住全身經(jīng)脈,以免毒氣攻心。不然的話,當(dāng)真不曉得鐵心大師適才已出手管他封閉穴道。 白云大師和金府真人齊齊拂袖縱起,凌空飛落鐵心大師身側(cè)。 金府真人首先問道:“道兄踏在水中時,可有什么感覺?” 白靈宮道:“只覺得一陣徹骨奇寒,此外別無異狀。” 金府真人眉頭一皺,不再說話。白云大師忖思一下,道:“鐵心師弟可陪白道兄退下此峰,從速設(shè)法治療,希望能保全這條左腿。” 白靈官一聽白云大師的話,已經(jīng)明白這條左腿多半難以保存,不由得心肺欲炸,厲聲大喝道:“妖女既敢邀約天下高手到此,卻設(shè)下這等下流陷阱,可惜貧道今日中計,不然的話,哼,哼!” 瑤臺上的白衣美人一直看著下面這些人的舉動,面上毫無一點(diǎn)兒表情。這時突然將眼睛移開,眺望著遠(yuǎn)方,生似是想起件什么心事,對于白靈官的惡言,不理不睬。 金府真人凝望她一陣,自個兒搖搖頭,道:“此女心胸大異常人,深不可測。” 白云大師接口道:“我佛慈悲,今日之會,看起來不是群雄盡皆橫尸此地,就是此女孽滿之時,以此女氣質(zhì)之高華,寰宇罕見,實(shí)在可惜。” 鐵心大師雙手抄起白靈宮,向那邊縱去,然后偕同玄鏡道人一齊離開峰頂。白云大師所以要鐵心大師也偕去之故,一則鐵心大師是少林寺達(dá)摩院首座,精通各種跌打刀傷及醫(yī)術(shù),二則誠恐白靈宮已經(jīng)中毒甚深,不能行動而為對方手下所乘。 勇力和尚躍過來,白云大師命他拔下亮銀根,在附近探測一下地面形勢。不一會兒,勇力和尚又查出原來此地池水并非規(guī)則地環(huán)繞那中心石柱,白靈它真人適才乃是誤打誤撞沿著池邊走入一條反徑,寬只一尺,兩邊均是池水。不過在外面那邊的池水只有七八尺寬,再過去一直到峰頂邊緣,均是實(shí)地。因此這條仄徑等如一道短堤叉入池中。 勇力和尚在仄徑頭處插上亮銀棍,那兒離中心石柱實(shí)在只有三丈五尺。然后又用禪杖在小徑開頭處插上,以作記認(rèn)。 瑤臺上面的瓊瑤公主,時而遠(yuǎn)眺四山,時而地視他們的舉動,一直默然不語。 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勇力和尚三人相繼縱到瑤臺下面,與太清真人會合。 眾人頭上的瑤臺靠近石柱之處忽然有一塊被揭開,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 下面幾個人謙遜一番,這才由白云大師首先涌身縱起,直向三丈高的洞口飛升。金府真人。太清真人和勇力和尚相繼飛身縱上。 那瑤臺上面面積不小,乃是圓形,四周都擺有蒲團(tuán),瓊瑤公主見他們上來,便輕抬玉手,把這四位派中高手讓到西面的蒲團(tuán)上坐下。 瓊瑤公主仍然走回靠近峰頂來路的一面,并不開口與眾人說話。 瑤臺之上天風(fēng)凜冽,寒意侵人。少林寺白云大師、武當(dāng)金府真人、峨嵋太清真人及少林勇力和尚等四人,在武林中已是一時之選,名列高手之林。以他們的精純功力,只坐了片刻,忽然都感到身上微冷,有點(diǎn)兒不大舒服。 瓊瑤公主一身雪白羅衣,迎風(fēng)飄拂,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感到峰頂氣候奇寒,只默默地望著下面。看起來真像一幅冷艷絕俗的圖畫。 過了一陣,峰頂來路那邊的白云中倏然出現(xiàn)三個人頭,當(dāng)先的一個體格魁偉,須發(fā)如銀,氣度沉穩(wěn)雍容;第二個也是個老頭子,高高瘦瘦,背上插著一柄通體青色的長劍;第三個卻是個五旬左右的清秀中年人,也是背插長劍。 白云大師聽到動靜,洪聲問道:“請問瓊瑤公主是什么人來了?” 瓊瑤公主淡淡道:“是移山手鐵夏辰、天退星吳旭、摩云劍客易峰三人。” 這話一出,白云大師及兩位得道全真,齊齊矍然相顧。 金府真人道:“想不到西涼派宗主鐵老施主也來啦,他雖然已經(jīng)解散了西涼派,卻仍然卷入今日的漩渦中。” 太清真人道:“那摩云劍客易峰,一向與江南諸俠在一起,不知其余的人今日來不來?不過貧道最感驚奇的,倒是那位點(diǎn)蒼派第一高手天退星吳旭居然也趕到這廬山無名峰來,他們這一派數(shù)十年來已無人踏入江湖。但今日之會居然放不過他,善哉,善哉!” 正在談?wù)撝畷r,瓊瑤公主已指點(diǎn)那三人如何走法,白云大師等三人一聽她沒有胡說,便不做聲。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名家高手都從小缺口縱上瑤臺。 瓊瑤公主望也不望他們一眼,因此鐵夏辰。吳旭、易峰三人只好和白云大師等見禮寒喧,然后傍著這幾個人落座。 勇力和尚奉命走到瓊瑤公主那邊,向下面瞧看著。一忽兒就回頭報導(dǎo):“稟告師尊,有一男一女兩位施主業(yè)已現(xiàn)身。”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男的是金陵七步飛虹范子恭,女的是峨嵋苦庵一派高手陰無垢。和尚你連這等人物都認(rèn)不出,最好還是歸座。” 勇力禪師在白云大師座下諸弟子之中,最是年輕,但武功卻最是高強(qiáng),不過由于一直在少林寺中潛心習(xí)藝,是以對天下各路高手所識有限。目下被瓊瑤公主這一奚落,不由得面泛紅暈,正想出言反擊,抬目一瞥,這時瓊瑤公主與他相距甚近,因此那張清麗冷艷的面龐幾乎就在他眼前。 這位少林高手忽然被她艷麗的光芒所眩,竟說不出話來。 瓊瑤公主淡漠地注視著這個年輕和尚,那兩道明媚鋒利的眼光硬是把對方的目光碰回去。 她已看出這個淳樸的出家人,心中十分紊亂,突然間再迫近一些。勇力彈師忽然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因此更覺得心慌意亂,不過他仍然在外表上極力裝出莊嚴(yán)的態(tài)度。 瓊瑤公主眼光掃過他寬闊堅實(shí)的雙肩。淳樸的面孔,突然低聲問道:“你當(dāng)真覺得塵世間一無所戀,所以要出家么?” 勇力禪師心中直叫她狐貍精,也不答話,只緩緩點(diǎn)頭。 瓊瑤公主又輕輕道:“我也覺得塵世中并無足戀,而且韶華有如逝水,轉(zhuǎn)眼間就紅顏凋萎。可是我卻不想出家,更不想嫁人。” 勇力禪師突然感到全身沁出冷汗,同時心中又泛起無窮憐惜之意。他輕輕道:“貧僧對世事有許多不懂之處,尤其對于女人的心情,更不了解。因此無能奉答,甚感慚愧。” 瓊瑤公主忽然像耳語般道:“假如我嫁給你,你肯不肯還俗呢?” 勇力禪師虎軀一震,吶吶道:“公主別開貧僧玩笑。” 瓊瑤公主道:“你抬頭望著我,這樣就對了,現(xiàn)在回答我。” 勇力禪師茫然地瞧著她,此刻在他心中,倒沒有絲毫情欲之心,只覺得這個美女十分可憐,因為她似乎要證實(shí)她天生艷質(zhì)的勉力。而且他直覺得她到后來并不是跟他開玩笑。 在瓊瑤公主眼中的勇力禪師,是個健壯有力,淳樸正直的男人,這兩點(diǎn)和石軒中十分相似。至于他的容貌,自然遠(yuǎn)比不上石軒中的英俊,可是也甚是端正,別有一種吸引力。 她視察出勇力禪師猶豫的樣子,心中頗覺寬慰,因為如果他不是有答允的意思,根本就不須猶豫。于是,她嘆口氣,優(yōu)美的舉手去掠一下吹亂了的云鬢。 這時那陰無垢及七步飛虹范子恭等兩人已經(jīng)縱上瑤臺,這兩人在江湖上雖然少有出現(xiàn),尤其是那陰無垢在武林中的名頭根本不顯著,可是她一身兼峨嵋山佛、道兩門之長,武功之強(qiáng),深不可測。 七步飛紅范子恭雄踞金陵多年,他的聲名并弱于碧螺島主于叔初一流人物,所擅的獨(dú)門朱砂掌掌力能夠在一丈之內(nèi),輕易取敵人性命,端的是武林之中一種極為罕見厲害的奇功。 他們上了瑤臺,但見那瓊瑤公主只瞧著那位年輕雄偉的和尚說話,理也不理他們,不由得心中更為生氣。 陰無垢冷叱一聲,道:“瓊瑤公主你憑什么不把天下之人放在心上?” 瓊瑤公主側(cè)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你這話錯了,天下間盡有教我佩服的人。” 明無垢見她豐神絕世,雖然不笑出聲,但仍然風(fēng)情萬種,突然間對她泛起憐惜之心,因此神情緩和下來,微微一笑,道:“只要有人能教你佩服,也就行啦,如果你能夠更謙虛一點(diǎn)兒,今日之會,其實(shí)沒有舉行的必要,你說是也不是?” 她淺淺一笑的姿容,竟然使得瓊瑤公主看得著迷起來。原來陰無垢不但人長得美艷照人,而且昔年練過姹女迷魂大法,是以一顰一笑,都具有攝魂動魄的魔力。 因此瓊瑤公主把本來要說出口的尖刻話,咽回腹中,改口道:“兩位請到那邊坐坐,現(xiàn)在時間未到。” 陰無垢、范子恭兩人過去和那幾位武林高手見過禮,各自坐下之后,勇力禪師突然朗聲道:“玄陰教教主鬼母,東海碧螺島主于叔初以及一位禿頭赤足的老人一同現(xiàn)身。” 瓊瑤公主這一回不再挖苦他,低低道:“那禿頭赤腳的矮胖老頭就是地行叟關(guān)列。玄陰教教主鬼母還得稱他做師叔呢!” 勇力禪師大感驚訝,連忙把這話向掌門師尊稟告過,一面定睛去看那地行叟關(guān)列。只見他走在最后面,地上的白云只到達(dá)別人的腰間,但他生得短矮,是以掩到他頸子。勇力禪師所以能瞧見他矮胖和赤足,便因他最后現(xiàn)身之時,乃是突然從云霧中飛縱起來,然后飄落在峰頂上。 那地行叟關(guān)列熟識天下土石之性,這時舉手指指點(diǎn)點(diǎn),告訴前面的兩人說,前面有水,并且已看出那根禪杖和亮銀棍必是指點(diǎn)路徑之用。 鬼母冷婀審度一下四下形勢,回頭微笑道:“假如在峰頂這個巨大的池內(nèi)放了毒藥,而等一會兒那當(dāng)中的石柱竟會崩折沉沒,天下英雄沒有一個能夠不葬身在有毒池水之中。”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道:“那可不成。我們?nèi)藬?shù)這么多,那女娃豈不是太劃算了?” 瑤臺上的瓊瑤公主遙遙答話道:“兩位說得都對,假如你們不敢冒同歸于盡之險,盡管請回。” 鬼母仰天笑道:“你何須用此相激之言?我等自然曾考慮過同歸于盡的可能性,你未免把別人都估得太低了。”她的笑聲含有氣勁,如巨鐘長鳴,震得四山回應(yīng)。 轉(zhuǎn)眼工夫,這三位邪派絕頂高手都上了瑤臺,鬼母冷婀目光一掃,見沒有衡山猿長老及青城天鶴真人在內(nèi),便大大放心,點(diǎn)首示意,便傲然的走到北面的蒲團(tuán)坐下。 這時已快到午時,瓊瑤公主尚自遙眺遠(yuǎn)方,強(qiáng)烈凜冽的天風(fēng)吹得她在袂飄舉,宛似凌虛御風(fēng)的仙子,只看得眾人個個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過了片刻,最先抵達(dá)的白云大師、金府真人及太清真人都感到寒氣刺骨,宛如置身在千丈玄冰之內(nèi),他們都是身為望重一代的掌門人,自然不便露出怯寒之色,是以暗中運(yùn)功御冷。 其實(shí)這時就算是剛剛落座的鬼母冷境、碧螺島主于叔初、地行叟關(guān)列等三人也一齊運(yùn)功抗御這種奇異的寒冷。至于鐵夏辰、吳旭、陰無垢和七步飛虹范子恭等數(shù)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瓊瑤公主忽然收回投向飄渺遠(yuǎn)方的眼光,落在勇力禪師身上,緩緩道:“此地氣候奇寒,比我大雪山冰宮還要冷上數(shù)倍,你不覺得冷么?” 勇力和尚頷首道:“有一點(diǎn)點(diǎn),貧僧自幼出家,仗著純陽之體,畢生苦練天龍大法,數(shù)十寒暑以來,從無冷熱之感,此刻也微覺寒冷,可知公主的話并無虛假。” 白云大師聽到這話,突然間心頭大震,默思潛想道:“我練功已逾一甲子,早已達(dá)到寒暑不侵地步,何以尚覺身上奇寒難當(dāng)?莫非是這瓊瑤公主指使叛徒在我身上施展過手腳?” 他善眼凝神向四周的人面上望去,只見個個都在潛運(yùn)內(nèi)功,僅是心無旁騖之象。 老和尚到了這時才確定自己想法不錯,無怪石軒中屢屢暗示自己不要親赴此會。當(dāng)下朗誦一聲佛號,道:“敢問瓊瑤公主,貧僧等被你暗算的藥物是何名稱?” 瓊瑤公主淡淡道:“那種藥物稱為閻羅散,神妙異常,若然你出言認(rèn)輸,以后服從我的命令,那就饒你一命。” 她面上表情毫無變化,生似這等事十分平常。但其余的人包括鬼母等人在內(nèi),早在聽到白云大師的話時,已經(jīng)大大變色。要知今日坐在這瑤臺上的人,無一不是當(dāng)世高手,見多識廣,聰明過人,是以一聽白云大師的話,都悟出自己也是被對方藥物暗算,所以才會感到奇寒難當(dāng)。 白云大師修養(yǎng)功深,此時毫不動氣,緩緩道:“原來瓊瑤公主想雄霸天下,竟不是憑本身的真正本領(lǐng)。今日就算你殺盡臺上之人,這等成就也不足以使天下英雄聞風(fēng)竟從。不知公主以為對也不對?” 瓊瑤公主冷冷一曬,道:“老和尚你好愚。試想,凡是置身瑤臺的人全部死得精光,世上還有誰知道我用什么手段?” 白云大師幽然無語,敢情這位得道高僧錯就錯在以君子之心,衡度道理是非。 鬼母冷婀暗暗凝聚全身功力,揚(yáng)聲問道:“石軒中來不來?” 所有的人聽到這一問,都想知道答案,是以齊齊把目光注定在瓊瑤公主面上。 瓊瑤公主仰首向天,緩緩道:“他當(dāng)然來,假使長白山天雷宮碧電神君的五雷碧劍絕藝也阻不住的話,目下只等到午時,就見分曉。” 在母冷婀見她仰首望天,突然一聲不響,左掌遙遙擊去,發(fā)出玄陰門無上奇功期門幽風(fēng)。這期門幽風(fēng)乃是先天真氣中的一種,無堅不摧,但卻不似玄門罡氣那等聲勢威猛,僅僅是一陣強(qiáng)勁的明風(fēng)。在這凜冽強(qiáng)勁的天風(fēng)中,實(shí)在不易覺察。 瓊瑤公主墓然警覺時,那陣強(qiáng)勁絕勁,表柔內(nèi)剛的陰風(fēng)已壓上嬌軀。 其余的高手們也是見到瓊瑤公主突然在袂急拂,似是要撕裂脫體而去之際,方始知道玄陰教主鬼母冷婀忽然下此毒手。” 瓊瑤公主身形倏地像陀螺般急旋六七匝,就在她急旋之際,一雙五掌已連發(fā)七八掌,掌掌都是威力奇大的絕世神功玄冰掌力。 她身形旋轉(zhuǎn)之際,已趁勢卸消對方期門幽風(fēng)大部分的力量,再加上舉世舉罕見的玄冰掌力護(hù)住全身要害,居然夷然無傷。但那期門幽風(fēng)乃屬先天真氣的一種,威力奇大,卻已把她推迫到瑤臺邊緣,瓊瑤公主腳下只要再移一寸,就得掉下有毒奇寒的池水之中。 但見瓊瑤公主陡然停住向外滑移之勢,可是身上所受的壓力未消,只走得一定,上半身就像風(fēng)中楊柳一般劇烈地?fù)u擺起來。 勇力禪師陡然躍到她身邊,這時只要他輕輕一伸手,就可以把瓊瑤公主推落地水中。 勇力禪師半抬右手,欲推不推,正在猶豫不決,卻見瓊瑤公主腳下終于無法釘穩(wěn),上身向外斜倒,跟著就要倒栽下去。 勇力排師墓地一伸手,健腕勾住她纖細(xì)的腰身,輕而易舉就把她整個嬌軀抱回臺上。 瓊瑤公主雖是天生罕有流露表情于面上,但這時卻也禁不住面色蒼白,驚魂甫定,便向勇力禪師感激地笑了一下,低低道:“謝謝你!” 勇力禪師嘆一口氣,放開手,自家走到瑤臺邊緣,向下面俯望。 鬼母冷婀眼見這一下偷襲本已成功,卻不料被勇力禪師破壞,不覺恨得咒罵一聲,叫道:“小和尚你安的什么心腸?你說?” 勇力禪師頭也不回,朗聲道:“在道理上貧僧應(yīng)該助她脫險,教主的偷襲手段,貧憎寧死也不敢茍同。但在另一方面貧僧救了她一命,無疑危害及家?guī)熀驮谧T位高人前輩。貧僧無法兩全,目下只好自動跳落池中,以贖一身罪意。” 白云大師為之一怔,他雖是修為功深之人,但這刻也因心情震蕩過劇,以致一時之間無法開口制止愛徒自殺的舉動。 勇力禪師雙膝微彎,正要涌身跳下,突然感到背上勁力急襲,耳邊響起瓊瑤公主的聲音道:“干脆我送你歸西吧!” 勇力和尚心中陡然悲憤交集,幾乎要掉下眼淚。要知他冒天下之大不韙救了她一命,無論是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該對自己做出這等絕情無義之事,何況在勇力禪師深心之中,已秘密地長出一點(diǎn)兒情苗。然而,原來她對自己竟不過是一場游戲。 這一剎那間,這位在少林寺中武功極是出眾的和尚已是禪心迸裂,恨緒潮涌,陡然間沿著瑤臺邊緣斜旋開去,一招“如來痛背”,反手一掌猛擊身后。 瓊瑤公主飄退數(shù)尺,冷冷道:“噫,大和尚武功著實(shí)不錯。” 勇力禪師一招擊出之后,已轉(zhuǎn)過身向著她,卻已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中濕潤,連忙垂低頭顱,可是他垂首之時,瓊瑤公主已看見了他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心弦大震,那寂寞了多年的情懷宛如鏡平的湖面忽然被下大石,激蕩起無數(shù)漣漪。 白云大師肅然道:“徒兒過來。”勇力禪師遵命走過去。白云大師又命他侍立身后,才緩緩道:“設(shè)若為師置身于你剛才的情景,也定然伸手救她,你毋庸自疚自責(zé)。” 瓊瑤公主本來想道破自己適才突然出手,其實(shí)是用反激之計,救他一命。可是白云大師既然這樣說了,自己再提及,好像不有點(diǎn)兒不倫不類,是以轉(zhuǎn)而向鬼母注視,但見她已凝神壹志,運(yùn)功調(diào)息。 她冷冷道:“玄陰門的期門幽風(fēng)居然被你練成,威力果是奇大,幸而我的玄冰掌力尚能克制,是以被期門幽風(fēng)奇強(qiáng)的沖力推得站立不住,但卻不能傷我。我說這一番話的意思你也許不明白,我先問問你,可知道我是誰?” 鬼母冷婀冷笑道:“現(xiàn)在自然知道,你是先師木靈子的女兒,是也不是?” 瓊瑤公主道:“不錯,由于玄陰真經(jīng)全本在我手中,所以對你的武功最是了解。你目下雖是勉強(qiáng)提氣運(yùn)動,裝出若無其事之狀,但我不妨先告訴你,你不該妄用期門幽風(fēng),因此體內(nèi)藥力已經(jīng)深入心脈,武功快要完全失去。我早先就算死在瑤池之內(nèi),你也難以活著離開瑤臺,你信不信我的話?” 鬼母面色陡然大變,殺機(jī)盈眸,陰森森地死盯住那個美麗的敵人。 碧螺島主于叔初尖聲叫道:“午時已到,還等不等石軒中?” 瓊瑤公主道:“自然不再等他,天下間只有他一個人不畏我獨(dú)門毒藥,也就是說只有他一個人不曾被我暗算得到。假如他來參加瑤臺之會,你們諸位可能都得救啦!” 天退星吳旭左手一佛頷下白領(lǐng),道:“老夫數(shù)十年來隱居滇邊,想不到仍然被瓊瑤公主垂青,飛帖相邀。老夫因聽知在座的幾位高手也來參與,是以特地趕來。不過瓊瑤公主芳蹤未曾在漠邊出現(xiàn)過,是否浪得虛名,真難論斷……”他的語音蒼勁異常,宛如老猿清嘯。 瓊瑤公主打斷他的話頭,淡淡道:“老頭子你如若不信,不妨取劃出來,試上三把兩式。” 天退星吳旭站起身,抬臂掣劍,鎬的一聲青光電閃,利劍出匣。 他長笑一聲,舉步向瓊瑤公主走去。 瓊瑤公主也取出兵器,卻是一支白色兩尺半的玉尺,本來還有個匣子,此刻已拋在地上。 那根玉尺上云光流轉(zhuǎn),隱隱發(fā)散出一陣極陰極寒之氣,一望而知不是凡品。 吳旭喝一聲請字,手中三尺青鋒刷地迎面刺去。他這一手看去雖是平淡無奇,但功力十足,行家眼中一望而知他在劍上已有超凡絕世的造詣。 瓊瑤公主也用一招最平凡的“盤龍?zhí)粼隆比萑菀滓拙突鈹硠澱袛?shù)。口中談道:“點(diǎn)蒼昂日劍世稱絕學(xué),老頭子為何不用三大追魂劍絕著?” 吳旭冷冷喝一聲好,手中長劍倏然龍蛇變幻,灑出無數(shù)劍光,當(dāng)真使出點(diǎn)蒼派昂日劍法中三大連魂劍之一的“魄懸蒼穹”。但見那一片劍光由上而下,向?qū)Ψ缴媳P電急罩落。 瓊瑤公主手中兩極尺也幻出數(shù)十道白光,封拆敵招,同時身形左旋右轉(zhuǎn),步法極是詭奇。錯眼間已拆解對方“魄懸蒼穹”這一招的連環(huán)三招。她這一出手,顯示出她在武功上當(dāng)真有獨(dú)到的造詣,并非全仗藥物陰謀來對付天下高手。 天退星吳旭劍法一施展開,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他劍上功力深厚,變化迅急,劍劍都罩攻對方全身大穴要害。瓊瑤公主仗著玄陰門的奇詭招式和身法,雖是被對方搶制了機(jī)先,一時無能反攻,卻也能見招拆招,履險如夷。這兩人展開的一場激戰(zhàn),招招都貨真貨價實(shí),只看得滿臺高手個個屏息靜氣。 天退星吳旭和瓊瑤公主迅急激戰(zhàn),各施精奇招數(shù),爭先制敵,頃刻之間已劇斗了三十余把。 峨嵋山太清真人眼看天退星吳旭忽然已露真力不繼之象,知是藥物在他體中作祟,不覺起身向兩人激戰(zhàn)處走去。瓊瑤公主已瞥見太清真人出場,手中兩極尺一招“黑獄犁田”,硬生生逼開對方龍蛇變幻的劍影,驀地使個絕妙身法,縱出兩丈之外。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