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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老頭兒睜開眼斜看了方俞一眼：“說話這么好聽，瞧跟哄三歲幼子一般。怎的，怕老人家得罪了皇帝也牽連了你，討不得賞了？”

    方俞長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老人家這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谷老頭兒笑了一聲，沒說話，眼睛又瞇了回去，一副未有睡醒要繼續(xù)補(bǔ)眠的模樣。方俞不由得嘀咕，不是說老年人的睡眠比較少嗎，倒是也不全然見得。

    方俞領(lǐng)著人到福寧殿時已經(jīng)過了早朝的時間，但是皇帝還未起身來，如公公前去稟告讓兩人在外頭先候著。見著身后側(cè)的老頭兒東張希望的，方俞也不由得將心懸了起來，他恨不得將人的腦袋給擺正了，只怕是有心人借題發(fā)揮。

    在門口大抵守了一刻鐘的時辰，如公公才來叫人進(jìn)去。

    皇帝氣色不佳，像是昨晚睡的遲，恐是天將亮了才睡了一會兒，這朝被叫起來，神色自然不會多好，許是給方俞臉面，這才未曾讓人一直在外頭等到徹底睡醒才叫人進(jìn)來。崇明帝坐在龍床邊沿，一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輕輕揉著，未曾睜眼：“來了。”

    方俞正欲要行禮，卻見一旁的谷老頭兒直勾勾的看著皇帝，他后脊冷汗直冒，連要去把人給扯跪下，不料卻聽道：“一別經(jīng)年，陛下身子不如前了。若是當(dāng)初多聽草民幾句嘮叨，今時何至于此受罪?！?

    此話一出，方俞差點(diǎn)給這老頭兒跪下，皇帝聞聲也緩緩睜開了眼，瞧著立在殿中的垂垂老者，他眉頭一皺，頗有些不可置信的試探叫道：“谷千手？”

    “草民叩見陛下?！?

    老頭兒突然咚的一聲跪下，方俞一個激靈，便見病懨懨的皇帝疏忽間也站了起來，眼中多了些神采，似是確信了殿中之人，竟親自前去將人扶起：“朕當(dāng)有生之年再不得見谷先生了?！?

    方俞杵在一頭見著兩個老人家執(zhí)手相看淚眼，猶然生出一股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情緒來。

    如公公見勢同方俞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眼神后，他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出了殿如公公神色大好：“沒曾想方大人竟然把谷先生給找來了，這多少年過去，老奴竟一時也未認(rèn)出谷先生來，還是陛下眼力好?！?

    方俞聽話茬不難猜出皇帝和谷老頭兒是舊相識，不過他還真不知兩人究竟有何淵源，全當(dāng)是誤打誤撞了。

    “方大人竟不知？那看來真當(dāng)是有緣。”如公公笑瞇瞇的，耐著性子同方俞說了些皇帝的舊事。

    他這才曉得谷千手年輕時是潛邸舊人，昔年還曾皇帝南征北戰(zhàn)做隨軍醫(yī)師，后來崇明帝得登大寶，谷千手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進(jìn)入太醫(yī)院做一把手，不過老頭兒受不慣宮里的禮數(shù)教條，便請辭了皇帝，游歷天下行醫(yī)去了。

    浮沉幾十載光陰，如今人也老了，許是也求個落葉歸根，于是便回了京城，居于村野一隅安度晚年。

    方俞摸了摸下巴，他是又被這狡猾的老頭兒給擺了一道。既是皇帝潛邸舊人，得知陛下龍體抱恙，基于昔年情分，便是不必相求他也合該會出手，竟然還裝聾作啞藏的那么深，讓自己腆著一張臉又好吃好喝的給伺候著。

    他搖了搖頭，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如公公笑呵呵道：“谷先生回來了，陛下心中愉悅，身子又有先生照料，老奴也就放心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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