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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神有些猶豫，在筆尖落下的前一刻，還是放開了手。

    她有預(yù)感，這支筆，這本書，她只能寫一次。

    唯一的機會。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祁念一重新進入修煉狀態(tài)，這次涌入體內(nèi)的白澤之力太多。

    她不但沒有缺口被填滿的感覺，反倒覺得力量太盛，幾乎快要溢出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云野仍然守在她身旁。

    祁念一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此時她眼中的世界，已經(jīng)變得完全不一樣。

    世間萬物的運行規(guī)則，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起來，像是有生命一般。

    所有的生命體內(nèi)的靈力循環(huán)，人世間的靈氣流動，在她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沒有任何秘密。

    她的雙眼可以直接看到事物最本源的東西，比起原先只用一雙眼睛看，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是用心在看世界。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上天下，萬事萬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才是真正屬于白澤完整的神通。

    到此，終于算得圓滿了。

    不知為何，明明該感到高興的時刻，祁念一卻隱約聽見了白澤發(fā)出一聲輕嘆。

    這聲嘆息很淺，尚未落下就消散殆盡，令她摸不著頭腦。

    “我閉關(guān)了多長時間？”

    云野：“半個月，期間妖皇來看過幾次，看到你的狀態(tài)，就下令將這里封鎖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姬玚也來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如今安好，他就繼續(xù)去參加他的比斗大會了。”

    說到這個，云野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昨日姬玚已經(jīng)成為妖族大比斗的頭名了，拿下了他要和新任妖皇決斗的資格。”

    祁念一并不驚訝，反而道：“他要是拿不下這個頭名，我才該驚訝。”

    “怎么說也是我的靈寵，跟了我這么久，也已經(jīng)是見龍門的妖修了，要是連這種比斗都贏不了，日后也就不要說自己曾經(jīng)是妖皇了，太丟臉了。”

    祁念一整理了下衣著，循著皇宮衛(wèi)兵的指引，去到了角斗場。

    她結(jié)束閉關(guān)的時機很巧，正好就在姬玚和凰翎決斗的這一日。

    剛邁入角斗場，就聽見場下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這場比斗。

    “聽說這次在大比斗中獲勝的勇士，是上一任妖皇？”

    “他不還是個幼崽嗎？沒想到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啊。”

    “他和凰翎大人誰能贏？”

    “雖然他和我同樣都是圓毛，但我還是覺得，凰翎大人能贏。”

    “那還用問，當(dāng)然是凰翎大人了！”

    祁念一站在看臺處，聽著妖修們的議論，低笑起來。

    妖真的很簡單直接，拳頭大的稱王，對你好的就支持。

    它們的生活，簡單到讓人有些羨慕。

    按妖族的規(guī)矩，這樣規(guī)格的決斗，須得用真身上陣，才算得上尊重。

    姬玚哪怕極不情愿，也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只兩手就能捧起來的熊貓幼崽。

    它眼睜睜看著遠(yuǎn)處，他熟悉的皇宮中，飛來一只巨大的青鸞。

    青鸞有著纖長的尾羽，七根尾羽每一根都仿佛燃燒著青紅交織的火焰，雙目宛如最純凈的綠寶石。

    青鸞的爪子，就有兩個熊貓幼崽大。

    這樣的對比實在太過慘烈，就連祁念一都有些不忍看。

    姬玚呆愣地看著眼前氣度高華，風(fēng)姿雍容的青鸞，先前生出的戰(zhàn)意夾雜著自慚形穢，凝聚成一種格外復(fù)雜的心情。

    云野坐在祁念一身邊，嘆息道：“真是個可憐孩子。”

    他瞥了祁念一一眼：“你怎么這么壞心眼，他擺明了贏不了。”

    祁念一淡聲道：“輸贏是一回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另一回事。”

    果不其然，哪怕同為化神境，姬玚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凰翎也根本就沒得比。

    角斗場上，熊貓幼崽被華美的青鸞用爪子揉來揉去，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決斗。

    姬玚注視著凰翎平和的眼神，終于意識到，妖族的這位新皇，真的沒有把他當(dāng)一回事。

    她知道他還活著，甚至知道他身在何方，但她沒有派人來追殺他，也沒有讓人找他，甚至他前任妖皇的身份出現(xiàn)，可能會動搖她的統(tǒng)治時，她都只是平淡地迎接了這場決斗，沒有讓人做更多。

    這是真正強大的妖才能做到的。

    這位新皇，和他的母親一樣，是個強大的妖，也是個很好的妖皇。

    看客們看著熊貓幼崽在角斗場上不斷的翻滾，哪怕在如此明顯的敗相面前，都沒有放棄，而是拼盡了自己最后的力量時，也都有些心生佩服了。

    妖族最欽佩勇士。

    哪怕是戰(zhàn)敗的勇士。

    決斗結(jié)束后，圍觀的妖族們才散去。

    最后這場新舊兩任妖皇的決斗，仿佛為這場桑梓節(jié)落下了一個新奇而又輝煌的帷幕，為新任妖皇的冠冕上，鑲嵌了一顆珍貴的寶石。

    熊貓幼崽躺倒在角斗場上，半天沒有動，最后是被祁念一拎著后頸肉抱起來的。

    姬玚很久沒說話。

    祁念一揚眉道：“如果不甘心的話，要不我還是殺回皇宮去幫你——”

    姬玚打斷她，聲音沙啞道：“不用了。”

    它低聲道：“我輸?shù)眯姆诜！?

    熊貓幼崽脫力，趴在祁念一的肩頭，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這次，祁念一沒再說什么“獸型的時候不要說人話”來打擊他，而是又揉了一把熊貓幼崽的頭，算做安撫。

    “凰翎答應(yīng)了不會傷害你，你日后就留在妖族，好好修行，好好當(dāng)熊貓吧。”祁念一低聲道，“但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姬玚沉悶道：“什么事？”

    祁念一眼神低垂，溫聲道：“永遠(yuǎn)不準(zhǔn)傷害一個人，她叫慕晚。”

    哪怕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天命書中發(fā)生過的事情完全不同了。

    她還是有些害怕，害怕有任何一點可能性，會走向那個結(jié)局。

    但這次，姬玚卻沒有立刻答應(yīng)。

    他用自己熊貓幼崽的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但姬玚垂著頭自己沮喪了一會兒，悶悶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低聲道：“但我不想呆在妖域。”

    熊貓幼崽望著她：“我能跟你走嗎，繼續(xù)當(dāng)你的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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