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3/3)頁
簪身是以赤金打制,綿延成柔軟的花枝模樣,簪尾點以無暇南珠攢做花蕊,環繞一整塊上品紅珊瑚雕成的殷紅花瓣,簇成嬌艷的重瓣芍藥模樣。
艷得奪人心魄。
謝鈺看著眼前這支金簪,眸色轉深,漸漸晦暗如永夜。
他像是被這支簪子蠱惑一般,抬手便將其從托盤中執起,放在眼前,一寸寸慎重看去。
趙朔的視線隨之投來,落在謝鈺手中的金簪上,開口笑道:“這是宮中司飾的得意之作,自非宮外的首飾能比。”
崇德也在一旁笑著應和:“少師夫人好福氣,這些首飾剛送到太極殿來的時候,殿內伺候的小宮娥們可都看直了眼。沒有一個不喜歡的。”
謝鈺濃黑羽睫垂落,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這便是夢中刺入他心口的金簪。
卻不想,是以聘禮的名義賞下。
要由他親手送給穗穗。
……真是諷刺。
*
謝鈺回到別業時,天色冥冥,已是華燈初上時節。
泠崖立在府門前等待,見謝鈺回返,立時便上前比手道:“大人,扶風來的那只貢鳥,死了。”
謝鈺皺眉,一壁隨泠崖往關著那鳥雀的書房行去,一壁問道:“是怎么回事?”
“日前貢鳥逃走,抓回時折斷了翅膀。請府醫包扎后,雖說是保住了性命,但翅膀卻難以復原,往后再不能飛離,只能立在云母架上——”
泠崖低聲解釋著前因。
而說話間,兩人亦行至書房。
謝鈺推門進去,果然看見地上放著一塊白布,而那只貢鳥便死在白布之上。
漆黑的瞳仁暗淡,翠羽凋落,腹部華艷的紅色羽毛亦褪去了光澤,黏連在一處,似鮮血凝固后的暗色,分外觸目。
謝鈺皺眉:“不是說保住了性命,如今又是為何?”
泠崖默了一默,垂首答道:“在傷口愈合后,這鳥雀似是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逃離。便在侍女往食槽里加水果的時候,趁侍女不備,連吞了三枚櫻桃核。”
“待侍女發現時,已是為時已晚。”
謝鈺驟然握緊了袖中的金簪,眸底似有暗潮驟起。
良久,他終是疾步往偏園的方向而去。
“大人,貢鳥如何處置?”泠崖問道。
謝鈺眸色沉沉,并未作答。
*
偏園金籠中,折枝倦倦倚在流金溢彩的籠壁上,羽睫垂落,神色懨懨。
聽見夜風送來謝鈺的步履聲,亦是不愿抬首。
直至金鎖一啟又一闔,謝鈺步入籠中。
折枝這才緊蹙了秀眉問道:“大人打算何時放折枝離去?”
庭院內一片寂靜,謝鈺并未如常答復。
折枝等了一陣,蹙眉抬眼看向他。
謝鈺一身深藍色的官袍立在夜色中,湖心亭穹頂的陰影落下來,遮蔽了他的容貌,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穗穗。”
他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小字。
袍袖下微寒的長指隨之拂過她的鬢發,將一物插入她的發間。
折枝倏然覺得發間一重。遂側首過去,借著月色,對著不遠處水面看了眼自己的倒影。
水波蕩漾間,她隱約看清是一支金簪。
只是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折枝不要您的金簪。若是大人想讓折枝高興,不如放折枝離去。”
她抬手想將金簪取下。可指尖還未觸及到紅珊瑚雕成的芍藥花瓣,便已謝鈺緊緊握住。
“穗穗,你的心中當真無我?”
他寒涼的長指隨之輕撫上她的鴉發,語聲低啞:“你的心中,當真唯有蕭霽一人?”
折枝默了默,倚在籠壁上徐徐抬起臉來,輕聲反問他:“若是折枝說是,大人可以放折枝離開嗎?”
又是許久的沉默。
直至夜風拂過折枝鴉青的鬢發,發間垂落的步搖流蘇清脆碰撞,終是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寂。
謝鈺似也平靜下來,淡聲啟唇:“妹妹素來很會騙人。”
折枝咬唇:“大人要如何才會相信?”
“證明給我看。”謝鈺寒涼的長指順著她的鬢發垂落,撫了撫她柔軟的雪腮:“妹妹親自證明給我看,我便相信。”
“要如何證明?”折枝蹙眉問他。
謝鈺眸色深深地看著她,終是啟唇道:“計都!”
“是。”
遠處有人應聲,一名暗衛打扮的男子疾步行入庭院,將一張紫檀木托盤放在金籠外謝鈺觸手可及之處。
旋即,躬身離去。
折枝隨之垂眼望去。
卻見托盤上擱著一只玉壺,并兩盞玉制的小巧酒樽。
“大人這是想讓折枝酒后吐真言?”折枝起身去拿放在謝鈺手畔的玉杯,羽睫垂落,掩住了眸底的心緒:“折枝問心無愧。”
“玉壺裝著的,是暖情的酒。”謝鈺啟唇。
折枝去拿玉杯的動作驟然頓住,驚愕地轉眸看向謝鈺。
“效力比之桑府春日宴上那壺,要弱上許多。不至于令人神志不清。”謝鈺抬手提起玉壺,看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幕中劃出一線,落入玉杯之中,直至與杯口平齊:“妹妹若是想忍,終歸還是能忍住的。”
折枝往后退去,抬起的羽睫有些顫抖:“大人究竟想說什么?”
謝鈺執起玉杯,一步步欺近了她,直至她的后背貼上冰涼的金籠,躲無可躲。
“妹妹在怕些什么?”他斂眉輕笑:“若是妹妹心中另有所愛,對我并無半分情意。即便是飲了這盞暖情酒,亦不會發生什么。”
“不會耽擱妹妹去見自己的情郎。”
折枝想起自己曾經在桑府雨夜中的經歷,立時便將整個身子往金籠角落里縮去,咬唇拒絕道:“誰知道杯中裝得是什么酒?若是比春日宴上的那盞更厲害幾分也未可知。”
謝鈺低笑了一聲,將玉杯抵至自己的唇畔。
稍頓,他似是意識到了什么,放下玉杯平靜道:“妹妹若是不信,我可尋兩位陌生男女過來,當著妹妹的面,試上一試。”
“大人何必遷怒于旁人。”折枝蹙眉,側過臉去。
謝鈺垂手,微寒的長指抬起她的下頜,那雙清眸映著星月,一寸寸看進她的杏花眸里。
“妹妹在怕些什么?”他薄唇輕抬,低聲問道。
折枝咬緊了唇瓣,心底天人交戰似地掙扎了一陣,終是垂眸輕聲道:“折枝心中從未有過大人。若是大人的酒沒有問題,折枝并無什么好擔憂的——”
她的語聲頓住,是謝鈺的薄唇抵上她的唇瓣,輾轉纏綿。
琥珀色的酒液自他的唇齒間遞來。
帶著槐花特有的清甜。
-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