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明歡就是在這時候甩出了足有幾箱子的“證據”。 不止有物證,還有人證,通通齊全,還額外追加補充了幾項罪名。 哪怕只有其中一兩項成立,也足夠明總在牢里待上幾年了。 還有許多由明總一案一同牽連出來的各大公司高層以及貪官污吏紛紛落馬,幾乎整座城市的企業高層與官員都經歷了一波大換血。 所有人都以為明家可能會就此沒落下去,更有甚者,明歡這個舉報有功者還有可能被其他人遷怒暗殺。 然而事實是明歡安然無恙地接過了父親的擔子,在父親認罪的隔天,便公開宣布由她繼承明家旗下的所有產業。 而余下的明家人要么保持了沉默,要么公開表示支持明歡。 最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表示支持的人遠比沉默的多。 就連傳聞中最得明總信任的助理都是站在明歡這一邊的。 在明總被正式押送去監獄服刑之前,明歡最后去見了他一面。 不是有什么不舍或者留念,只是告訴他一聲,明家會由她接手,叫他不必擔心。 這無異于直接往他傷口上倒鹽。 然而明歡臉上并無得意炫耀之色,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家常話。 明總這時候才真正看透了她。 有那樣不動聲色隱忍多年的心性,又怎么會在這種時候輕易破功? 成王敗寇。 他從未真正全身心地信任過女兒,因此也沒有多少被背叛的心痛。 恨是另外的情緒,他已經徹底將女兒當做了仇敵。 他最后一個作為父親身份問出的問題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我?” “談不上恨。”明歡冷靜地回答他,“只是不得不砸碎的絆腳石罷了。” 明總在一日,明夫人母子三人便要委屈一日,更要多受一日的危險。 然而他這樣的人,寧肯將血脈相連的親人拉來當擋箭牌,也絕無主動站出來保護他們的決心與自覺性。 反倒是他們所有苦難的來源。 明總橫亙在前路之上,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明歡想要保證自己和家人好好地活下去,那么便只能竭盡全力去擊垮這一塊威脅到他們生命的巨石。 而明總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罷,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區別。 不過就是去應付他的方法不同罷了。 她在意的,始終只有自己真正的家人—— 母親與弟弟。 明總許久沒有再說話,他看著明歡伸手撩開臉側的碎發,露出額角一條淡淡的傷疤。 那是她被從高空墜落的花盆擦中留下的傷痕。 花盆落下來的時候,磕到了中間某層樓的窗臺上擺放的另一盆花,還未落地就已經碎成兩半,碎片擦中明歡的額頭,其中一半砸中她的肩膀,當場鮮血四濺。 如果那天她慢一步被送進醫院,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然而就算救回了一條命,那次意外事故也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永久的傷疤,也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病根,每到陰雨天都會隱隱作痛。 公司的女下屬曾不止一次建議她去做個美容手術,將額頭上的傷疤遮掩掉。 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臉上留疤,總是不太好看的。 但明歡總推說忙,后來無意間表現出對那些醫美手段的輕視抵觸,女下屬才閉上嘴不再多提了。 小明總天生麗質,疤痕僅在額頭上,并不影響她的美貌。 而她又是五官精致和諧,毫無瑕疵,臉上總帶著和風細雨般的溫柔淺笑,偶爾也會叫人覺得太過完美到像是假人一般的程度。 額頭上添一道疤,破壞了那份完美,反倒演化成了另一種更為靈動的美感。 然而對明總來說,過去那道疤是提醒他對女兒的虧欠,現在他反應過來,這不過就是明歡的手段之一—— 或許也僅僅只是她留著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的一道印記。 明總分辨不清,便索性一并打為明歡的用心不良。 回頭復盤,即便是將女兒當成對手來看待,他也只會覺得這樣的人可怕。 你永遠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是真心,什么時候是假意。 他現在甚至還搞不清楚,當初明歡幾次進醫院,到底是真的遇到了危險,還是她故意做戲給他看。 光是回想起過去那些曾經懷疑過卻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放下顧慮的事,明總便已經生出了一身冷汗。 “后生可畏。”明總喉頭微動,沉默良久也只吐出這么語意不明的一句,“是我輸了。但,你也未必就贏了。” 明歡從頭至尾都未曾動搖過,最后對他說:“那就與你沒有什么關系了。你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好好待在監獄里反省自己的罪過。” 她放下用于通訊的話筒,頭也不回地離開。 外面陽光正好,明夫人第一次大大方方地只帶著兒子出門,而不是身邊跟著一堆保鏢,母子兩人撐著遮陽傘站在門口,等著她出來。 明宴先看見出來的人,不由驚喜地叫了一聲:“姐姐回來了。” 明歡看見他們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下意識揚起笑意,比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要真心。 她下意識加快了腳步,走向他們。 那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最后一段還算溫情的時光。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