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吉野彌子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 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暗戀的男生突然和自己告白,手機上又收到了一直想要的長輩的「我送你上大學」信息……全都是喜悅之事。 三月末的櫻花已經(jīng)開的很盛了,當她路過某一條河,踏過某一座橋,在一片花影繽紛中往水面望去,便能看見一整片煙粉色的云霞。 美輪美奐。 太不真實。 這樣的人生,真的是她可以擁有的嗎? 少女陷入了懷疑。 緩緩流動宛如織錦般的水面,有著煙霧般黑色長發(fā)的少女在橋邊的欄桿駐足,風中仍有花瓣洋洋灑灑下落飛舞,一時間竟讓人覺得誤入仙境。 鬼使神差的,路人忍不住拿起相機,眼睜睜看著自己調(diào)成靜音之后,顫顫巍巍按下了中心的按鈕…… “這可是違法的。” 有人制住他的動作,捂住了鏡頭,磁性的嗓音無悲無喜。 路人嚇得瞬間癱軟,手一抖,手機就掉下了去:“抱歉!我不是故意,啊——” 來人手一撈,準確無誤地接過手機,然后快速地按了幾下,毫不猶豫刪掉了。 “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來人說了這一句之后,把手機還給他,路人就連忙一邊道謝一邊踉蹌的離開,飛也似的。 “嗤。” 隨著一聲輕輕的嘆息,他合攏袖子,悠悠踏上了橋。 而吉野彌子從發(fā)呆中回過神來,就看見一身袈裟的男人踏著櫻花從橋上走向她。 宛如踏月而行來接輝夜姬回月亮的神使。 想到這個比喻,吉野彌子自嘲了一聲,勾起耳邊被風吹亂了的長發(fā)捋到耳后,然后禮貌地跟來人鞠了一躬:“夏油先生,日安。” “你對我這一身接受得很快啊。”扎著丸子頭的男人眉眼帶笑,寬大的衣袖在風中總有一種飄飄然的圣潔的感覺,讓人覺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遠離此世,“恭喜你,彌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聽到了這句話,吉野彌子才笑了一聲,雙手交叉著往前伸了個懶腰,然后才道:“啊啊,直到夏油先生跟我說了這句話,我才有一種我真的考上了的真實感,之前的喜悅和好消息都是真的一樣。” 夏油杰學著她歪了下頭,好奇道:“為什么是我?” 他做這個動作有些生澀,也不可愛,卻微妙有種蠱惑人心的感覺。 或許這一身袈裟很適合他呢。 吉野彌子合攏手掌,揚著唇角自若道:“連夏油先生都這么說了,那肯定是真的了嘛。” 夏油杰遺憾地側(cè)了側(cè)身:“那我在你心中一定是不好的形象了。” “也不是不好,”吉野彌子如實道,“就是覺得夏油先生一出現(xiàn)就遠離日常了,但我還挺喜歡日常生活的。” 夏油杰沒想到她會直接說出來。 想起之前見面時對方的小心謹慎,他忽然有點想笑,但說不出幾分笑意,更像是塵埃落地不得不笑:“看來我是無法成為你的日常了。” “你的態(tài)度變化很大,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夏油杰也靠在了欄桿上,閑話家常般支起了手臂,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流。 吉野彌子想了想,羞赧地笑了笑:“大概是現(xiàn)在太幸福了吧,所以忽然就得意起來了,仿佛什么都不怕了一樣。” 夏油杰的喉嚨里滾出一聲喟嘆:“你原來是怕我的啊。” 多說失言。 吉野彌子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膽子,抑制住了道歉的欲望。 敏銳地捕捉到少女眸子里的心虛,夏油杰自嘲了一聲:“我還真是可憐。” 聽不出來是不是玩笑話。 但夏油杰很快又道:那么,能告訴我誰讓你不怕了嗎?” 吉野彌子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這樣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是答案了。 夏油杰嘆息:“真的有這個人啊。” “夏油先生……” 吉野彌子有些為難。 夏油杰合攏手,放在袖子里,側(cè)目看向她,不緊不慢開口:“放心吧,既然你的意向都這么明顯了,我也不至于那么不識趣,繼續(xù)糾纏。” 說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吉野彌子不知道,但他自己怎么會不清楚呢。 本來被保護著的潔白少女,早已和他融為一體,再次見到肖似的容貌,也只是產(chǎn)生些難以抵抗的心悸。 要抓住她。 鮮活的、靈動的、幸福的少女。 他的青鳥。 夏油杰是先于思考就行動的,早已形成的本能讓他下意識追逐著,但也只是堪堪伸出了手,并未再向前一步。 因為他早就知道,他的青鳥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寄宿于他的靈魂之中。 “那我一直以來又是在執(zhí)著于什么呢。”青年低低地發(fā)問著,也不知道在問誰。 誰也不知道。 吉野彌子再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悲傷,仿佛和愛人離別前緊緊的擁抱著的那種悲傷,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 “夏油先生!”她忽然急切地抬起頭撞進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語氣短促,“您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夏油杰有些意外:“嗯?啊……明面上是高專的老師,私底下也兼職了其他的工作……怎么了嗎?” “那您幸福嗎?”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太空泛,吉野彌子又急急補充,“我是說,那您的學生乖巧聽話嗎?同事呢?其他的工作順利嗎?” 夏油杰想了下,還是點點頭:“學生都挺乖的,雖然基本上都有點小問題。同事基本上是當年的同學,關(guān)系還不錯。其他的工作,因為有人幫忙,也挺順利的。” 迎著少女期待的視線,他溫和的笑了笑:“如果按照普眾的定義,我大概是幸福的。” 吉野彌子眸子微亮:“我也是!我現(xiàn)在也很幸福,學校家人朋友還有喜歡的人,全部都好好的,就連您也是好好的,那我就更幸福了!” 小孩子一樣啊。 夏油杰想起家中那對雙胞胎,記憶終于被覆蓋掉一部分。 “你會更加幸福的。”他由衷地說道,伸出手在少女的肩頭拂了拂,撣下一片片櫻花后,又施施然收回了手,“把我走了。” 吉野彌子后知后覺地開口:“夏油先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要恭喜你啊。”夏油杰笑道。 “僅此而已嗎?” “僅此而已。” “那,再見?” 夏油杰朝她頷了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那之后,吉野彌子幾乎再也沒見過對方,也沒怎么聽說過他的消息。只是在她結(jié)婚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對方的禮物。 送禮物的是一對雙胞胎姐妹,看著比她小一點,吉野彌子總覺得自己對她們有一點影響,但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離開的時候,吉野彌子在齊木同意之后,把捧花送給了那對姐妹。 “白色的,很漂亮哦。” 新人妻子如是道。 *** 進入大學之后,吉野彌子幾乎完全進入了想要的日常。 唯一覺得不習慣的,就是戀家情結(jié)讓她時不時會情緒低落。 并不是說常見的覺得在家里比在學校好多了所以想念家的那種,而是不管做什么都會想起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媽媽有沒有睡過頭?」 「順平最近還好嗎?沒有被欺負吧?」 「玄關(guān)處的衛(wèi)生不知道有沒有人打掃,陽臺上的花呢?長得還好嗎?」 諸如此類的想法,常常會讓彌子忽然就生起一陣擔憂。 然而大一新生雖然課不多,事卻不少。熟悉校園以及各種流程,結(jié)交朋友,加入社團,競選班委……等等等等。 為了以后的工作履歷,即使彌子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也不得不參與進去。 幸好照橋心美也跟著她一起來了,雖然不在一個專業(yè),卻運氣很好的分在了一個寢室,活動范圍也基本上一致。 對于彌子念家的想法,照橋心美覺得驚訝好笑之余,又覺得理所當然。 “給家人打個電話吧?”她試著提出建議。 彌子搖搖頭:“每周會打一次電話回家,不能再多了,媽媽和順平會擔心的。” 照橋心美也語塞了:“這的確是……” 她家里的關(guān)系也還算不錯,但是遠不如吉野一家那么正常而親厚。感受到他們的默契和愛之后一時竟也有點想家……如果照橋信沒有瘋狂給她打電話的話,她可能會。 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外露之后,吉野彌子就開始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 至少對其他人,她完全掩飾了自己的心情,溫柔的、內(nèi)斂的,盡量不惹人注目地將自己表現(xiàn)得看起來融合在了集體。 然而白天可以還可以掩飾,晚上卻越發(fā)清晰。 吉野彌子悄悄從寢室溜出去,站在走廊上看天空的月亮發(fā)呆的時候,白天的情緒愈發(fā)強烈。 某一瞬間,她好像聽見了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 [他們過得都很好。] 吉野彌子一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但等她身上被披上一件外套,感受到外套殘余的咖啡果凍的香氣之后,她就知道不是錯覺了。 她不自在地攏了攏外衣,卻被更加濃郁的咖啡香氣包圍了:“你怎么來的……啊,我都忘了,你有超能力來著。” [……下次我會記得帶其他衣服的。] 看著女生滿腦子的咖啡果凍,饒是咖啡果凍狂熱愛好者的齊木楠雄也覺得有些憋屈。 吉野彌子撲哧笑出來,搖搖頭由衷道:“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一下子就有了齊木在的實感。” 齊木楠雄忍不住強調(diào):[請不要把我等同于咖啡果凍。] “但我挺喜歡咖啡果凍的,“吉野彌子歪了歪頭,“而且下次出門一見到咖啡果凍,就能想起齊木,這不是很好嗎?” [……挺好的。] 吉野彌子笑了笑,才問:“你怎么來了?剛剛說什么來著?” [他們都很好。]齊木楠雄再次說了一遍,[沒有人欺負順平,他的成績在穩(wěn)步上升,還被老師表揚。阿姨的兼職也很順利,前幾天做的設(shè)計還獲得了一個獎項,雖然不大但是有獎金,阿姨帶著順平出去吃了拉面。] 他的聲音不大,很輕,但是剛好能聽清,平靜如月光,剛好能寄托著溫柔的事實。 吉野彌子聽著聽著就彎起了唇角,感覺一陣安心:“……謝謝。” 齊木楠雄:[睡得著了嗎?] 彌子怔愣了幾秒,第一反應(yīng)是打了個哈欠,結(jié)果把自己都逗笑了。 “我想應(yīng)該可以了。” 擦了擦笑出來的生理眼淚,彌子由衷再次道了一句,“謝謝你,齊木。” 齊木楠雄微不可查彎了下唇。 有微涼的夜風吹過,彌子外套被吹起,露出一截纖細而單薄的腰肢,再往上,是少女素白的皮膚和手臂。 吉野彌子赧然地偏了偏目光:“那齊木,你也回去睡吧,這里畢竟是女寢,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萬一看見什么也不好。 這一點女孩子家家的心聲,齊木楠雄意外地接受到了。 他看著她蔓延著紅暈的如玉側(cè)頰,不知為何,也不好意思起來。 [那我先回……] 話音未落,一道手電筒的光直直射在了他們所在的地方,與此而來的還有一道輕輕的呵斥:“誰在那里!” 吉野彌子心臟漏了一拍,背上瞬間爬上了些熱意和冷汗,面上卻是自若,握著齊木的手臂就往后攆,然后輕聲道:“小澤阿姨,是我,抱歉,我有點想家睡不太著。” 是宿管阿姨。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躲在我身后。 小澤看到她的臉,松了一口氣,挪開了手電筒以免晃到對方的眼睛:“是吉野啊,我還以為是哪個把男朋友帶進女寢,這被抓到了可是要通報的——話說你后面那個,是你室友……?” 她將信將疑地走近了幾步。 吉野彌子的呼吸都要緩不過來,心里都已經(jīng)想好到時候該怎么道歉或者最糟的結(jié)果,身體卻仍然下意識擋著身后的人。 但身后的人卻主動探出一個頭出來。 “抱歉,因為我剛剛發(fā)現(xiàn)被出軌了,很難過,所以彌子才大晚上來安慰我。” 粉發(fā)的少女抿著嘴唇,偏下了頭,泛紅的眼角足以說明她的狀態(tài)。雖然語氣很平靜,但在這個情況下卻像是在克制。 小澤覺得她很面生,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不好問——說不定是別的學院呢,她不認識也正常。 “我們大學別的不多,優(yōu)秀的男生多了去了,渣男丟就丟了,別吊死在一棵樹上啊。早點睡吧,熬夜可是女孩子皮膚大敵。”她安慰了兩句,關(guān)了手電筒,繼續(xù)巡邏去了。 吉野彌子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心臟猛烈地跳起來。 “嚇死我了,”她顫著氣音苦笑道,“齊木你居然還可以變成女孩子,怎么不早說啊!” [我出生之后就變過一次女生,只不過后來又變回來了。]齊木楠雄……或者說齊木楠子平靜地開口,甜美的聲線和冷靜的語氣搭配起來,竟然有幾分反差萌,[性別對我來說不過是外表,并不重要。] 吉野彌子的眼神漂移了一瞬,握住對方手腕的手有些癢,小聲道:“那、那,你的……” 聽到她心聲的齊木楠雄毫不猶豫回答:[胸是真的,你想摸也可以。] 吉野彌子的臉蹭的就紅了:“我只是想一下,不會真的做的!” [真的做也可以……] 齊木楠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吉野彌子捂住——變成女孩子之后,他比她還要矮一截。 少女臉頰湊近,鼻尖幾乎要挨著鼻尖了,金色的眼瞳里滿是認真:“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的!絕對不能這么說!只有關(guān)系很親密的朋友——不不不,對你來說,只能是要交付未來一生的人才可以!不能仗著自己是超能力者就這么不防備!” 齊木楠子:[……] 明明紅著臉,意外地認真啊…… [那么,]她想了想,聲音平淡無奇,卻又微妙地誠懇,[我剛剛被出軌了,可以換一個對象嗎——你要和我結(jié)婚嗎?] 吉野彌子:“???” “請不要開玩笑!” 少女羞窘地埋著頭輕聲呵斥著。 [那好吧。]齊木楠雄狀似遺憾地道了句,然后握住對方的手腕,發(fā)動瞬移。 只是一個眨眼,吉野彌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不知哪里的小山谷,銀白色的月光高高懸掛,山谷里密集如海的的勿忘我簌簌作響,而她站在最中心,面前是穿著學校制服的青年。 吉野彌子幾乎要驚呆了。 “齊木你……” [本來還想過兩年再說的,但是現(xiàn)在氣氛太好了,]襯衣筆直的青年一本正經(jīng)道,[所以,可以和我結(jié)婚嗎?雖然戒指還沒有準備好,但是這片勿忘我盛開了。] 他神情太認真,反而讓吉野彌子一眼就看出來對方的有意為之,她無奈地、輕輕地回答:“會不會太快了?” 齊木楠雄毫不意外、繼續(xù)正兒八經(jīng)道:[那就等過一段時間再結(jié)婚。] “那好吧。” 吉野彌子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又晃了晃食指認真道:“不過在結(jié)婚之前,先要做戀人哦。” [好……嗯?] 超能力難得出現(xiàn)了卡殼的表情,滿臉都寫著“發(fā)生什么事了”的空白。 吉野彌子樂不可支,還要輕咳一聲,將手背在身后,微微歪起頭,一本正經(jīng)道:“那多多指教了,男朋友君。” 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對方只是為了安慰她、讓她被別的情感轉(zhuǎn)移注意力才會那么說? 而且吉野彌子敢打賭,這片勿忘我這次用掉了之后,下次對方求婚或者追求,肯定又要換一個地方。 但吉野彌子有點舍不得。 她真心實意地覺得這里很美。 既然不想再慢慢等待下一片勿忘我……吉野彌子看著對面人眼里的藏著的深切的關(guān)心,揚起了笑容。 那就在這一片勿忘我里同意吧。 少女揚起笑容。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真狡猾。” 吉野彌子眨眨眼,有些奇怪:“怎么感覺齊木是第一次張開口?” “不是第一次,是第三次。”齊木楠雄慢吞吞道,“我平時都是直接將意念傳送到大腦,但是今天比較特殊。” 他無奈地、明知結(jié)果仍然忐忑地開口:“吉野……彌子,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吉野彌子假意沉思片刻,才悠悠道:“可以哦。” 齊木楠雄松了一口氣,隨即又認真詢問道:“那,什么時候結(jié)婚?”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吉野彌子不知為何也有一種要對此負責任的感覺,嚴謹?shù)厮伎剂艘幌拢骸暗葦€夠了辦婚禮的錢吧?不過我這邊的話,母親已經(jīng)備好了,我打算用掉。” 齊木楠雄點點頭:“那我要努力掙錢了……你想辦什么樣的婚禮?” “不用太大,就很普通的,邀認識的親朋好友來就好……雖然我可能邀請的人比較多?嗯,可能要比普通的稍微大一點點。” 吉野彌子歉意的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 齊木楠雄倒是沒有意見:“那就大一點吧。那婚紗呢?你想穿白無垢還是婚紗?” “婚紗吧,我喜歡婚紗……不過其實我是很想看楠雄穿和服的樣啦。” 吉野彌子遺憾地嘀咕。 齊木楠雄垂著眼睛,快速道:“你想看我隨時都可以穿。” 彌子眨了眨眸,若有所思地問:“就像想看見楠雄的時候楠雄隨時都可以出現(xiàn)?” 齊木楠雄肯定道:“可以。” 她忍不住揶揄著:“那我想摸楠子的話,隨時都可以摸?” “……可以。” “那,我想親楠雄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親嗎?” “可——” …… “最喜歡楠雄啦!” 吉野彌子如是說。 ——正文end—— 吉野彌子一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但等她身上被披上一件外套,感受到外套殘余的咖啡果凍的香氣之后,她就知道不是錯覺了。 她不自在地攏了攏外衣,卻被更加濃郁的咖啡香氣包圍了:“你怎么來的……啊,我都忘了,你有超能力來著。” [……下次我會記得帶其他衣服的。] 看著女生滿腦子的咖啡果凍,饒是咖啡果凍狂熱愛好者的齊木楠雄也覺得有些憋屈。 吉野彌子撲哧笑出來,搖搖頭由衷道:“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一下子就有了齊木在的實感。” 齊木楠雄忍不住強調(diào):[請不要把我等同于咖啡果凍。] “但我挺喜歡咖啡果凍的,“吉野彌子歪了歪頭,“而且下次出門一見到咖啡果凍,就能想起齊木,這不是很好嗎?” [……挺好的。] 吉野彌子笑了笑,才問:“你怎么來了?剛剛說什么來著?” [他們都很好。]齊木楠雄再次說了一遍,[沒有人欺負順平,他的成績在穩(wěn)步上升,還被老師表揚。阿姨的兼職也很順利,前幾天做的設(shè)計還獲得了一個獎項,雖然不大但是有獎金,阿姨帶著順平出去吃了拉面。] 他的聲音不大,很輕,但是剛好能聽清,平靜如月光,剛好能寄托著溫柔的事實。 吉野彌子聽著聽著就彎起了唇角,感覺一陣安心:“……謝謝。” 齊木楠雄:[睡得著了嗎?] 彌子怔愣了幾秒,第一反應(yīng)是打了個哈欠,結(jié)果把自己都逗笑了。 “我想應(yīng)該可以了。” 擦了擦笑出來的生理眼淚,彌子由衷再次道了一句,“謝謝你,齊木。” 齊木楠雄微不可查彎了下唇。 有微涼的夜風吹過,彌子外套被吹起,露出一截纖細而單薄的腰肢,再往上,是少女素白的皮膚和手臂。 吉野彌子赧然地偏了偏目光:“那齊木,你也回去睡吧,這里畢竟是女寢,被人看見就不好了。” 萬一看見什么也不好。 這一點女孩子家家的心聲,齊木楠雄意外地接受到了。 他看著她蔓延著紅暈的如玉側(cè)頰,不知為何,也不好意思起來。 [那我先回……] 話音未落,一道手電筒的光直直射在了他們所在的地方,與此而來的還有一道輕輕的呵斥:“誰在那里!” 吉野彌子心臟漏了一拍,背上瞬間爬上了些熱意和冷汗,面上卻是自若,握著齊木的手臂就往后攆,然后輕聲道:“小澤阿姨,是我,抱歉,我有點想家睡不太著。” 是宿管阿姨。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躲在我身后。 小澤看到她的臉,松了一口氣,挪開了手電筒以免晃到對方的眼睛:“是吉野啊,我還以為是哪個把男朋友帶進女寢,這被抓到了可是要通報的——話說你后面那個,是你室友……?” 她將信將疑地走近了幾步。 吉野彌子的呼吸都要緩不過來,心里都已經(jīng)想好到時候該怎么道歉或者最糟的結(jié)果,身體卻仍然下意識擋著身后的人。 但身后的人卻主動探出一個頭出來。 “抱歉,因為我剛剛發(fā)現(xiàn)被出軌了,很難過,所以彌子才大晚上來安慰我。” 粉發(fā)的少女抿著嘴唇,偏下了頭,泛紅的眼角足以說明她的狀態(tài)。雖然語氣很平靜,但在這個情況下卻像是在克制。 小澤覺得她很面生,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也不好問——說不定是別的學院呢,她不認識也正常。 “我們大學別的不多,優(yōu)秀的男生多了去了,渣男丟就丟了,別吊死在一棵樹上啊。早點睡吧,熬夜可是女孩子皮膚大敵。”她安慰了兩句,關(guān)了手電筒,繼續(xù)巡邏去了。 吉野彌子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心臟猛烈地跳起來。 “嚇死我了,”她顫著氣音苦笑道,“齊木你居然還可以變成女孩子,怎么不早說啊!” [我出生之后就變過一次女生,只不過后來又變回來了。]齊木楠雄……或者說齊木楠子平靜地開口,甜美的聲線和冷靜的語氣搭配起來,竟然有幾分反差萌,[性別對我來說不過是外表,并不重要。] 吉野彌子的眼神漂移了一瞬,握住對方手腕的手有些癢,小聲道:“那、那,你的……” 聽到她心聲的齊木楠雄毫不猶豫回答:[胸是真的,你想摸也可以。] 吉野彌子的臉蹭的就紅了:“我只是想一下,不會真的做的!” [真的做也可以……] 齊木楠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吉野彌子捂住——變成女孩子之后,他比她還要矮一截。 少女臉頰湊近,鼻尖幾乎要挨著鼻尖了,金色的眼瞳里滿是認真:“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的!絕對不能這么說!只有關(guān)系很親密的朋友——不不不,對你來說,只能是要交付未來一生的人才可以!不能仗著自己是超能力者就這么不防備!” 齊木楠子:[……] 明明紅著臉,意外地認真啊…… [那么,]她想了想,聲音平淡無奇,卻又微妙地誠懇,[我剛剛被出軌了,可以換一個對象嗎——你要和我結(jié)婚嗎?] 吉野彌子:“???” “請不要開玩笑!” 少女羞窘地埋著頭輕聲呵斥著。 [那好吧。]齊木楠雄狀似遺憾地道了句,然后握住對方的手腕,發(fā)動瞬移。 只是一個眨眼,吉野彌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不知哪里的小山谷,銀白色的月光高高懸掛,山谷里密集如海的的勿忘我簌簌作響,而她站在最中心,面前是穿著學校制服的青年。 吉野彌子幾乎要驚呆了。 “齊木你……” [本來還想過兩年再說的,但是現(xiàn)在氣氛太好了,]襯衣筆直的青年一本正經(jīng)道,[所以,可以和我結(jié)婚嗎?雖然戒指還沒有準備好,但是這片勿忘我盛開了。] 他神情太認真,反而讓吉野彌子一眼就看出來對方的有意為之,她無奈地、輕輕地回答:“會不會太快了?” 齊木楠雄毫不意外、繼續(xù)正兒八經(jīng)道:[那就等過一段時間再結(jié)婚。] “那好吧。” 吉野彌子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又晃了晃食指認真道:“不過在結(jié)婚之前,先要做戀人哦。” [好……嗯?] 超能力難得出現(xiàn)了卡殼的表情,滿臉都寫著“發(fā)生什么事了”的空白。 吉野彌子樂不可支,還要輕咳一聲,將手背在身后,微微歪起頭,一本正經(jīng)道:“那多多指教了,男朋友君。” 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對方只是為了安慰她、讓她被別的情感轉(zhuǎn)移注意力才會那么說? 而且吉野彌子敢打賭,這片勿忘我這次用掉了之后,下次對方求婚或者追求,肯定又要換一個地方。 但吉野彌子有點舍不得。 她真心實意地覺得這里很美。 既然不想再慢慢等待下一片勿忘我……吉野彌子看著對面人眼里的藏著的深切的關(guān)心,揚起了笑容。 那就在這一片勿忘我里同意吧。 少女揚起笑容。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真狡猾。” 吉野彌子眨眨眼,有些奇怪:“怎么感覺齊木是第一次張開口?” “不是第一次,是第三次。”齊木楠雄慢吞吞道,“我平時都是直接將意念傳送到大腦,但是今天比較特殊。” 他無奈地、明知結(jié)果仍然忐忑地開口:“吉野……彌子,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吉野彌子假意沉思片刻,才悠悠道:“可以哦。” 齊木楠雄松了一口氣,隨即又認真詢問道:“那,什么時候結(jié)婚?”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吉野彌子不知為何也有一種要對此負責任的感覺,嚴謹?shù)厮伎剂艘幌拢骸暗葦€夠了辦婚禮的錢吧?不過我這邊的話,母親已經(jīng)備好了,我打算用掉。” 齊木楠雄點點頭:“那我要努力掙錢了……你想辦什么樣的婚禮?” “不用太大,就很普通的,邀認識的親朋好友來就好……雖然我可能邀請的人比較多?嗯,可能要比普通的稍微大一點點。” 吉野彌子歉意的比了個一丟丟的手勢。 齊木楠雄倒是沒有意見:“那就大一點吧。那婚紗呢?你想穿白無垢還是婚紗?” “婚紗吧,我喜歡婚紗……不過其實我是很想看楠雄穿和服的樣啦。” 吉野彌子遺憾地嘀咕。 齊木楠雄垂著眼睛,快速道:“你想看我隨時都可以穿。” 彌子眨了眨眸,若有所思地問:“就像想看見楠雄的時候楠雄隨時都可以出現(xiàn)?” 齊木楠雄肯定道:“可以。” 她忍不住揶揄著:“那我想摸楠子的話,隨時都可以摸?” “……可以。” “那,我想親楠雄的時候隨時都可以親嗎?” “可——” …… “最喜歡楠雄啦!” 吉野彌子如是說。 ——正文end——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