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風 暴-《大地飛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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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運走這批黃金的,除了班察巴那外,還有一個人。”
“誰?”
“卜鷹!”小方道,“除了班察巴那,還有卜鷹。”
“你認為是卜鷹自己盜走了這批黃金?”
“不是盜走,是運走。”
“他為什么要運走?”獨孤癡又問。
“因為他不愿這批黃金落入別人手里。”小方說,“因為他自己要利用這批黃金來復仇。”
“黃金已經被運走,是不是就表示他還沒有死?”
“是的。”
小方的眼睛閃著光:“我早已想到黃金不會在這里,因為卜鷹絕不會死的,無論誰想要他的命都很不容易。”
“要運走三十萬兩黃金好像也不太容易。”
“當然不容易。”小方道,“剛好這世界上還有些人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你認為卜鷹就是這種人?”
“他本來就是的。”
小方道:“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能找到不惜犧牲一切為他效死效忠的人。”
“你呢?”獨孤癡問,“你是不是也肯為他死?”
“我也一樣。”
獨孤癡忽然冷笑。
“那么我就不懂了。”
“你不懂?”小方反問,“不懂什么?”
“只有一點我不懂。”獨孤癡聲音中的譏誚之意就如尖針,“你既然也肯為他死,他為什么不來找你?”
小方并沒有被刺傷。
“因為我已經離開他了。”小方說,“他不來找我,只因為他不愿再讓我卷入這個旋渦。”
“所以你一點都不怪他?”
“我當然不怪他。”
“如果他再來找你,你是不是一樣肯為他死?”
“是的。”小方毫不考慮就回答,“是的。”
太陽已升起,越升越高,塔石的尖影卻越縮越短了。
沒有陽光,就沒有影子。可是日正中天時,影子反而看不見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獨孤癡忽然長長嘆息!嘆息的聲音就好像是自遠山吹來的冷風,吹過林梢。
“卜鷹的確是人杰。”
“他本來就是。”
“要殺他的確不是件容易事。”
“當然不容易。”
獨孤癡忽然問:“要殺你呢?”他問小方,“要殺你容不容易?”
他盯著小方,小方也盯著他,過了很久才說:“那就要看了。”
“看?”獨孤癡問,“看什么?”
“看是誰要殺我,什么時候要殺我。”
“如果是我要殺你,現在就殺你。”獨孤癡又問,“是不是很容易?”
很少有人肯回答這種問題,可是小方卻很快就回答:“是的。”小方說,“是很容易。”
太陽越升越高。可是在這一片無情的大地上,在這一塊地方,在小方和獨孤癡之間,太陽的熱力好像一點都沒有。
小方覺得很冷,越來越冷,冷得連冷汗都流不出來。
獨孤癡的臉色也冷得像冰。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他忽然又問小方。
“我知道你會殺我。”小方道,“你說過,只要一有機會,就要殺了我。”
“這句話你沒有忘記?”
“這種話誰會忘記?”小方看著獨孤癡握劍的手,“你是劍客,現在你的掌中有劍。劍無情,劍客也無情。現在你若殺了我,我非但死而無怨,也死而無憾了。”
他的掌中也有劍,但是他握劍的手已完全放松。
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獨孤癡是背對東方站著的,一個有經驗的劍客,絕不會面對陽光站在他的對手前。
現在他已經完全占盡優勢,已經把小方逼在一個最壞的地位。
小方卻還是想盡方法不讓自己正面對著太陽,所以他還是能看到獨孤癡的臉。
獨孤癡的臉還是像花崗石一樣,又冷又硬。但是他臉上已經有了表情。
一種非常復雜的表情。
他的眼神顯得很興奮。
——無論誰,在殺人之前都難免會變成這樣子的。何況他要殺的人,又是他生平少見的對手。
他的眼神雖然已因興奮而熾熱發光,眉梢眼角卻又帶著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乘人之危,畢竟不是件光彩愉快的事,可是他一定要強迫自己這么做。
——良機一失,永不再來。就算他本來不愿殺小方,也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小方明了他的心情。
小方知道他已經準備出手了。
就在這生死呼吸、間不容發的一瞬間,獨孤癡臉上忽然又起了變化。
他臉上忽然又變得完全沒有表情了。
也就在這瞬間,小方的心忽然在收縮,因為他忽然感覺到有個人已經到了他身后。
——來的人是誰?
小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他還是盯著獨孤癡的臉。他忽然發覺他的眼睛里,竟似已有了種說不出的痛苦和憤怒。
然后他就感覺到有一只溫柔光潤的手輕輕握住了他冰冷流汗的手。
——這是誰的手?
——誰會在他最艱苦危險的時候站到他的身邊來,握住他的手?
他想到了很多人。
——陽光、波娃、蘇蘇。
她們都已經跟他有了感情,都不會遠遠站在一邊看他死在別人的劍下。
但是他知道來的不是她們。
因為他知道她們雖然都對他不錯,但他卻不是她們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陽光心里還有卜鷹,波娃心里還有班察巴那,蘇蘇心里還有呂三。
不管她們對他多好,不管她們曾經為他做過什么事,到了某一種特殊的情況下,她們還是會棄他而去。
因為她們本來就不是屬于他的。
但是小燕就不同了。
不管她是恨他也好,是愛他也好,至少在她心里從未有過別的男人。
他本來從不重視這一點,可是在這種生死一瞬、間不容發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一點是這么重要。
他輕輕地問:“是你來了?”
“當然是我來了!”
說話的聲音雖然也很冷,但卻帶著一種除了“他們”之外,誰都無法相信,也無法了解的感情。
——“他們”已不是兩個人,是三個。
獨孤癡也了解這種感情,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你來干什么?”他問齊小燕,“是不是來陪他死!”
“不是!”齊小燕冷冷地說,“他根本不會死,我為什么要陪他死?”
“他不會死?”
“絕不會。”齊小燕說,“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有兩個人了。你已經沒有把握對付我們,所以你根本已不敢出手。”
獨孤癡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出手。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像他這種人,從來也不會與事實爭辯,更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他沒有放松自己。
他仍然保持著攻擊的姿勢,隨時都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所以他不動,小方和小燕也不敢動。
他們的手互相握緊,他們掌心的汗互相流入對方的掌心。互相交融,就好像是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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