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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陛下駕崩了。

    折霜總覺得有些不真實(shí)。雖然知道他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但是走的實(shí)在太快。

    她白天哭完了靈，晚間就去太后那里，見了太后,  便見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只有一絲落寞,  依舊是沒有傷心。

    折霜躺上去，跟太后娘娘小聲的說話,  “您就算哭不出來，好歹也要裝裝？”

    太后就笑起來，拉著折霜躺下,  兩人蓋一個(gè)被窩,  道：“我如今還要裝什么？誰還敢惹我？”

    折霜一愣,  倒是覺得自己沒有太后娘娘看的清,  她就抹了抹眼淚,  好奇的問：“您還真是……姨母，你一點(diǎn)兒都不傷心嗎？”

    太后娘很幫她掖了掖被子，道：“剛開始,  太上皇陛下剛開始壞的那陣子是傷心的,  但我跟他的感情也就那么多，傷心了幾次，他還活著,  我那么點(diǎn)傷心就消耗完了，哪里還能哭的出？”

    她嘆氣,  “說句實(shí)話，他說死后不跟我同棺木，要跟慧嫻太后一個(gè)墓，我就松了一口氣,  我也不愿意跟他一個(gè)棺木，生前綁在一起，死后還綁在一起，那死后也不得安息了。”

    太后說起這個(gè)，便有的話說。

    “我們不像你跟刕晴牙，是相互愛慕在一起的，要么鬧到老死不相往來，要么情情愛愛一輩子相白首，我是抱著權(quán)勢的野心進(jìn)宮，一步步從小小的美人到現(xiàn)在，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

    “走的如此不容易，若是我還對他有感情，那就不要活了，干脆像慧嫻太后一般死了就好。”

    折霜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那日就沒有來得及問，慧嫻太后跟陛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娘娘默了默，道：“我進(jìn)宮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去世了，后來我倒是也打聽過，可宮人們知道的不多，只道她跟陛下感情好，后來我遇見一個(gè)伺候過慧嫻太后的嬤嬤，她跟我說，慧嫻太后跟他兩情相悅，但是皇帝么，怎么可能只有一個(gè)女人。”

    “她估摸著不愿意他有這么多妃子，起了爭執(zhí)，聽聞?dòng)卸螘r(shí)間其實(shí)鬧的很僵，當(dāng)年老二的生母……估摸著也不是什么好的，在其中攪了局，后來，慧嫻太后就病死了。”

    折霜就覺得這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她道：“她是——怎么死的？”

    太后娘娘：“我不知道，但是我猜著，應(yīng)該不是簡單病死那么簡單，這事情，我不敢查，年輕的時(shí)候不敢查，年老的時(shí)候，就覺得查不查都沒有意思了。”

    如今太上皇陛下一死，就更沒有意思了。她道：“我對慧嫻太后沒有意見，但是我對她的兒子有意見，老大那個(gè)人，就是被太上皇給寵壞了，慧嫻太后死后，他就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廢太子，哎，如今可難了。”

    按照齊禮的個(gè)性，答應(yīng)了老皇帝，自然就不會再朝著廢太子下手，太后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最好不要再出手，不然，老三答應(yīng)了太上皇，我可沒有答應(yīng)。”

    折霜捏了捏她的手，“他那次應(yīng)該是最后的一擊，哪里還能有那么的隱秘之人讓他派遣。”

    倒是四王爺——

    太后卻不但心他，只是道：“無事，老四是個(gè)爹不疼的，估摸著太上皇只是捎帶上他罷了。”

    折霜出去的時(shí)候，正好看見四王爺和五王爺跪在后面哭靈，五王爺?shù)故强薜恼嫘膶?shí)意，也不是說他有多么傷心太上皇陛下的駕崩，只是哭自己。

    啃爹的東西，那啃得理直氣壯，但是爹死了，爹的東西成了兄長的，這個(gè)兄長還對你并不客氣，那就真的是一種悲哀了——從此想要啃點(diǎn)東西，說不得還得付出點(diǎn)代價(jià)。

    這種轉(zhuǎn)變讓人十分痛苦，痛苦化成了淚水，五王爺嚎啕大哭：“父皇，父皇啊，你怎么就去了呢，你走了，兒子也不想活了！”

    倒是讓朝臣對他改觀——雖然不中用，但到底是個(gè)孝子。

    人總是對孝順的有特殊的偏待，好幾個(gè)耿直的大人都勸五王爺要節(jié)哀順變，他日等孝期出了，大家一起吟詩作畫，豈不美哉？

    五王爺雖然不著調(diào)，但吟詩作畫還是在行的，立馬答應(yīng)，“父皇在世的時(shí)候，也常夸我畫的好，到時(shí)候我多畫兩幅，也好讓他在天之靈看看。”

    ——打著他爹的名頭，可以多賣點(diǎn)銀子吧？那可真是太好了，這個(gè)孝子他可以裝一輩子。

    于是眼淚一抹，就跟隔壁的文臣親親熱熱談?wù)撈鹱约簩τ诶匣实鄣男⑿目杉危V說自己對他的思念之情。

    老四看著他這副模樣，只覺得一陣頭疼，他跪在靈堂里面，心里憋屈的難受。

    老爺子死之前，竟然不見他們倆個(gè)，什么話都沒有留給他們也就罷了，這個(gè)靈園竟然還在彌留之際給了一個(gè)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氣死他了！

    他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可是咽不下這口氣也沒有辦法，人都死了，他只好把這口氣撒在齊禮的身上。

    人有時(shí)候不能太委屈，太多的委屈壓在一起的時(shí)候，便會讓人喪失理智。

    四王爺就是這樣，小時(shí)候就不受重視，大了依舊不受重視，明明自己是個(gè)王爺，對著折霜卻還得禮讓三分。

    如今她的女兒還得了這座靈園，著實(shí)是讓人心里不痛快。

    四王爺哭不出來。

    他實(shí)在太痛恨太上皇陛下了。

    他認(rèn)為，他這一生的悲劇都是太上皇陛下造成的。

    折霜從旁邊路過的時(shí)候，就見他用陰森森的眼神看著自己，整個(gè)人都散發(fā)著一股我要弄死你的氣息。

    折霜：“……”

    她嘆口氣，并不正面跟他對上，只是覺得得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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