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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完電話推門出去的時候，領(lǐng)口的扣子還沒系好。婁瑞正在院子里讀報紙，聽見動靜抬頭看夏炎一眼，驚喜道“起這么早”，見他腳步匆匆往外走，又問“這是去哪兒”。

    點(diǎn)開打車軟件，夏炎在目的地輸入火車北站，九點(diǎn)七公里，不算遠(yuǎn)，他說“去見個朋友”，之后套上外套就往外跑。

    家附近不是鬧市區(qū)，這個時間段很難打到車。夏炎在手機(jī)上排號，系統(tǒng)預(yù)計要等待二十六分鐘。

    他等不了，又回院子里推婁瑞的電瓶車。

    一路飛馳趕到火車北站時，正好接近早上八點(diǎn)。

    進(jìn)候車大廳，右手邊是出站口，陸續(xù)有人出來，頭頂?shù)钠聊簧险凉L動另一班車次號。

    出口的欄桿前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等，夏炎沒有往前擠，就站在幾步大理石柱旁，他個子高，能越過黑壓壓的頭頂看到出站口。

    團(tuán)聚的人一波一波經(jīng)過他，說著聽不懂的當(dāng)?shù)卦挘諝饫镉泄蔁岢背钡奈丁?

    等這一批人走光，屏幕上班次換了，k字開頭，k9667。

    夏炎又掏出手機(jī)確認(rèn)，是這班，同時看到婁瑞的一個未接來電，和兩條消息：“騎車慢點(diǎn)”，“朋友來啦？寶寶，帶朋友回來吃飯吧”。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走得匆忙的緣由，除趕時間外，還有逃避。此時看到這兩條消息，那種想要繞過、不愿觸碰的心理再度上涌，以至于握著手機(jī)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

    八點(diǎn)零五分，廣播里播報k9667車次到站，又過兩分鐘，從出站口里涌出第一批人。這班車次從東到西，途徑數(shù)十個城市，這站是終點(diǎn)站，人格外多。

    出站口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望不到頭，最先被釋放出來的人里沒有陸周瑜，夏炎看了看手機(jī)，沒有他的消息，于是轉(zhuǎn)身鉆進(jìn)小商店，買了一兜沒聽過名字的礦泉水。瓶身很軟，握在手里咔吱咔吱地響。

    站內(nèi)實(shí)在是太悶，付完錢，他一口氣喝下小半瓶，呼吸才通暢一些，放下水瓶抬眼一看，剛站著的大理石柱旁多出個人。陸周瑜穿了件黑色長風(fēng)衣，一手拉行李箱，另一手抬起揮了一下。

    身后人流涌動，他往前走。面對面站定之后說：“八點(diǎn)十分，沒晚太多。”

    “只有你自己嗎？”夏炎往他身后看一眼，遞過去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其他人提前過去了，”陸周瑜擰開瓶蓋，往他手上提的塑料袋里看了一眼，“買這么多啊。”

    “我以為你和同事一起來。”

    “重嗎？”

    “不重。”

    “先放箱子上吧。”陸周瑜微微俯身，去拿夏炎手里的塑料袋，他的鬢發(fā)、側(cè)頸、左肩依次路過夏炎面前，飄來極淡的煙味，像是途徑抽煙室而染上的，風(fēng)衣后擺也皺了。

    夏炎盯著那幾道橫生的褶皺，他只有很小的時候坐過k字開頭的鐵皮火車，印象里就是慢、昏暗、人擠人、泡面味和煙味混雜。

    “你從海城坐過來的嗎？”他問。

    陸周瑜說是先從海城飛到西北的省會，又轉(zhuǎn)的火車，“沒坐多久，四小時。”

    以為是團(tuán)隊的安排，夏炎忍不住說：“怎么不直飛，坐火車也太折騰人了。”

    陸周瑜說還好，“這幾天沒有到這里的機(jī)票，”又問：“吃早飯了嗎？”

    “還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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