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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聲里，夏炎見到廣場上有好幾對不知是重逢，還是即將分別的戀人在擁抱。撿了片掉落的冬青葉，捏在指尖打轉(zhuǎn)，他問：“你是九點四十的火車嗎？”

    音樂聲有點大，陸周瑜大概沒聽清，微微側(cè)身，耳朵貼過來，問：“什么？”

    他鬢角沾染的煙草味，還有火車?yán)锬枪苫旌系匿釤嵛兜啦灰娏耍挥卸嗟那鍧銡狻?

    夏炎把手里那片葉子丟開，湊近了，“我說，你從敦煌回去還中轉(zhuǎn)嗎？”

    “你想讓我中轉(zhuǎn)嗎？”陸周瑜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他問。

    “不能直飛回海城嗎？”夏炎說，“中轉(zhuǎn)很累。”

    “我不覺得累。”

    “哦——”夏炎搓了搓指尖，問：“剛剛的硬幣呢？”

    陸周瑜掏出買報紙換來的那三枚硬幣，攤開手掌，放到兩人中間。

    “我騎電動車來的，停車費(fèi)一塊錢。”夏炎從中抓出兩枚，“下次我還騎車來吧，比打車快。”

    他還是覺得指尖有點熱，有點潮濕，硬幣表面也是溫?zé)岬摹?

    陸周瑜捉住他收回的手，把最后一枚硬幣也塞進(jìn)手心，“這個也給你，”他說：“我下次來，能在這兒等你一起回海城嗎？”

    “我住酒店，”他又補(bǔ)充，“順便看看你說的那些景觀。”

    什么景觀？夏炎幾乎忘記自己都說過什么，丹霞地貌還是黃河石林，像雪的沙還是閃光的葉，又或者即將到來的流星。好像都不及從面館出來時，對面那幢大樓表面的日出美麗。

    可能兩個人看風(fēng)景是更好。

    他就說好，又把硬幣收起來。

    差不多到檢票的時間，夏炎問陸周瑜取過票沒有，陸周瑜說取過了。又問這趟火車要坐多久，得到?jīng)]多久的含糊回答。

    夏炎進(jìn)大廳時領(lǐng)略過進(jìn)站口的兵荒馬亂，不是擁抱告別的最佳場地，正想著，陸周瑜說：“你別進(jìn)去了，里面人多。”

    “沒事，我送送你。”夏炎堅持道，抬手去拉行李箱。

    “就在這兒送吧。”陸周瑜抖開手里的報紙，四開的大版面豎在兩人面前，正好遮住視線，油墨香撲鼻。

    夏炎只看到一句新聞標(biāo)題，“再闖新路看西部，接續(xù)奮斗開新局”，早上婁瑞在院子里讀的似乎也是這一篇。

    再然后，像是預(yù)判錯位置，也像是試探，臉和下頜交接的地方被吻住了，冬青葉和油墨混合的味道縈繞周身，報紙上的小字都像在附和音樂旋轉(zhuǎn)。

    夏炎猶豫了一下，側(cè)了側(cè)頭把吻拉回正軌。

    這個突發(fā)情況耽誤了點時間，導(dǎo)致夏炎沒能按原計劃完成一個離別的擁抱，但他堅持送到進(jìn)站口。陸周瑜帶走了那份報紙，還有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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