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凌昊天和修羅王交了數招,便知她武功之精妙不及武尊,但狂態和猛勁卻猶有過之。他感到陣陣勁風在身邊呼嘯而過,若有半分打在自己身上,不免立時被震飛出戰圈,身受內傷,再無拼斗之能,當下專心一志地閃避卸力,勉強在修羅王如波濤巨浪般強大真力的縫隙間存身,手中長劍仍舊如一片電光不斷向對手攻去。 旁觀眾人已看到這是一場什么樣的決戰,這不是兩個武功高手的決斗,這是一個倔強小孩兒跟一個高大孔武的壯漢的纏斗。凌昊天隨時可能死在修羅王渾厚猛烈的內勁之下,而他的長劍卻始終無法攻進修羅王的身周三尺之內。如此玄奇詭異而驚險莫名的比斗真是空前絕后,眾人都看得血脈賁張,心神震動:武學若是有極致絕頂之境,想必便是在此時此地、眼前這場決斗之中了。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修羅王的掌風越來越強,簡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四周觀看的人群只能越退越遠,十多丈外的屋瓦都被掌風波及,紛紛震落。凌昊天怎能始終盤桓在那個如魔似鬼的修羅王身邊而不受傷?他怎會還沒死?忽然之間,眾人齊聲歡呼,但見點點血跡從戰圈中飆出,在圈外地上灑出殷紅色的血花。那是誰的血?仔細看去,才發現血是從凌昊天的身上流出;他此刻已劍交左手,右臂的衣衫上染紅了一片,似乎受傷不輕。但他依然撐持下去,左手劍仍舊順暢流轉,凌厲如電。 修羅王似乎已開始感到不耐煩,連連低吼,掌攻力勢更加狠猛,臉上狂態畢現,面目兇殘如妖魔鬼怪,猙獰如毒蛇猛獸。許多武林中人在那夜看見了她的神態,受到驚嚇震懾,此后數月都無法入眠,或頻頻被噩夢驚醒,嚇得滿身冷汗。 只見圈外的血點越來越密集,似乎兩人身上都受了傷,但凌昊天所受的傷顯然遠遠重過修羅王。旁觀眾人肅然凝視著場中的二人。大家都知道此時已不是誰勝誰負或誰死誰生之爭,而是凌昊天究竟還能撐到幾時。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內息是有窮盡的,人的血也不能這么一直流個不停。他總會倒下,大約將會壯烈倒下,可悲可嘆、可歌可泣地倒下。對于他倒下那一刻的期待是沉重而莊嚴的。眾人心中都知道,這世上除了凌昊天,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在修羅王魔鬼般的武功下過這么多招,撐這么久而不死。 凌昊天也很清楚自己沒有半絲存活的希望。他過去曾多次瀕臨死亡,在銀瓶山莊的山崖,在虛空谷的邊緣,他都真以為自己會死,但從沒有如此時此刻對于自己必死的命運知悉得這么清楚透徹,而且死亡的逼近不是摔下山崖的一了百了,卻是一點一滴像夜霧一般漸漸圍繞在他的身周,他幾乎能感覺得自己向死亡邁近的每一步。他眼睜睜地面對死亡,心中竟出奇的平靜;繼續撐下去,多活一刻并不是為了別的,只為爭一口氣。他不能輕易放棄,不然即使死了也不會痛快的。他清楚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而死,他是為了好友趙觀。他們在地下會面時,定要相聚暢飲一番,依他們豪爽的性子,大約會談談彼此是怎么死的吧?他可不能丟臉,他是力盡而死,而不是氣餒而死。他要這么告訴趙觀。 趙觀心中一動,想起在仇殺廳中聽得洪泰平對修羅王說的話:“我在嵩山上曾跟凌昊天交過一掌,發現他的內功家數跟你很接近,但他顯然修練得法,不似你這般走入歧途。我當時便知道他是治好你身上病痛的關鍵。但是你報仇心切,一心要害慘他們凌家的人,現在弄到凌昊天恨你入骨,就算你跪在地上求他,他又怎會愿意替你治病?你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將他打倒,制住了他,再慢慢逼他說出內功心法要訣。” 他想到此處,恍然大悟,說道:“如此說來,修羅王現在要找小三兒,正是為了得到這無無神功的秘訣!” 鄭寶安點了點頭,說道:“我為何來此,你應該已明白了。” 趙觀凝望著她,說道:“你知道小三兒打不過修羅王,因此想用無無神功來交換他的性命!”鄭寶安低下頭,輕嘆道:“不錯,這或許是唯一的解機了。但是我得先除去了洪泰平,阻止他繼續操控修羅王。” 趙觀忽然想起一事,驚道:“寶安,我受傷昏迷,已有多少時日了?”鄭寶安道:“五天五夜。”趙觀大急,說道:“不好了!小三兒沒有得到我的消息,定會入宮來到修羅王報仇的!” 鄭寶安大驚失色,說道:“我這幾日只顧守在這兒,竟全忘了這事!修羅王發起瘋來,小三兒絕不是她的對手。我得立時出去看看!”她當時救了趙觀回來,因他傷勢太重,無法帶他離開皇宮,只能將他藏在侍衛宿處的一間密室中,日夜不離地照料。她知道二人身在險地,修羅王和洪泰平等若發現趙觀未死且仍留在宮中,定會立時前來加害;趙觀過去數日在生死邊緣掙扎,不定能否撐過難關,因此她更未想到要將他未死的消息傳出宮去,也全不知道凌昊天收下修羅王的挑戰書,已在當夜來到宮中赴戰。 鄭寶安心急如焚,飛身奔出屋去,想向其他侍衛探問,四下卻不見半個人影。那時已是深夜,一輪明月略略偏西,發出幽冷寒峭的光芒。她又憂又急,展開輕功趕往朝明公主居住的朝寧宮,還未到達,便聽人聲響動,朝寧宮外竟已有數百人在圍觀。鄭寶安涌身跳上屋脊,往下看去,但見眾人團圍之中,兩個人影正揮兵刃相斗,正是凌昊天和修羅王! 鄭寶安臉色霎白,游目四望,尋找洪泰平的身影,果見他高踞屋脊,低頭望著場中的廝殺拼斗,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