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王驚慌失措的神情,讓周成極為忐忑,連忙上前一步,擋住正欲前進(jìn)的青霜主仆,乞聲言道,“娘娘,奴才求您,王爺如今的狀況,的確不宜見客,娘娘請回吧?!? 錫王越是驚慌,青霜越發(fā)驚疑,抬手擋開周成固執(zhí)的走上前去,口中繼續(xù)言道,“本宮探望錫王,并無惡意,周公公不必介懷?!? 說話間,青霜走的越發(fā)近了,隨著青霜的步步逼近,錫王避無可避,竟啞聲急吼而出,“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快走...” 錫王開口說話,雖然聲調(diào)沙啞無措,青霜仍舊吃驚不小,側(cè)身看向高嬤嬤,此時高嬤嬤同樣滿面異色,宮中不是傳言,錫王自負(fù)傷回宮后,便失去記憶狀若癡傻不再言語,就連皇上駕到也只懂得跪地叩首,而從未開言嗎?怎得此時卻突然開口說起話來,難不成...青霜暗自思慮:難不成錫王只是裝傻,不愿與他人說話,將自己封閉起來。如今毫無防備的與自己相見,思及昔日情愫方才慌了手腳失態(tài)于前? 好一陣思緒,青霜目光如炬的凝望著錫王隱于闊袖之后,閃爍的眼神,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猜測。索性上前坐在錫王身旁不遠(yuǎn)的月凳上,慰聲寬言道,“錫王不必驚慌,雖然本宮來的突兀,但您是皇上的親子,本宮乃皇上的嬪妃,若要論起輩份來,本宮勉強(qiáng)也算得您的母嬪。身為母嬪前來探望錫王的病情,并無不妥之處,還望錫王放寬心才是。” 不知是青霜寬慰的言語起了作用,還是其話語中提及的‘母嬪’二字刺激了錫王。錫王在聞得這番言語后,突然很是沮幸的垂下手臂,不再遮擋著受損的容顏,無力的將頭倚向一旁不再言語,唯有微急的呼吸暴露出他難以平靜的心神。 此時,青霜與錫王離的頗近,其臉頰上的疤痕暴露無疑,青霜看的真真切切,那如錢幣般大小棱形的疤痕,清晰的展現(xiàn)在眼前。 青霜倒吸一口冷氣,眸子里騰起一抹霧氣,沒錯,此傷與當(dāng)年母親頸脖間的傷口一模一樣。雖然己經(jīng)事隔多年,但當(dāng)年那奪走母親性命的傷口,卻如噩夢一般如影相隨。今日在錫王身上再次得見詭異的創(chuàng)面,青霜再也難捺內(nèi)心激動,微顫聲調(diào)詢問道,“敢問錫王,當(dāng)日您可看清傷您的利器?” 提及如此敏感的話題,雙眸微閉的錫王身子輕輕一抖,沉默了許久,終于暗聲緩言道,“事己至此,本王己成這般模樣,當(dāng)日是否看見兇器還重要嗎?” “自然重要!”青霜情急的言道,“唯有查證害您的兇器,方能查出真兇。事關(guān)錫王性命,豈能如此輕怠?” 錫王側(cè)過頭來,目光清澈潔凈,這哪里是癡傻之人的眼神。雙眸剛一觸及青霜那高聳的腹部,又如同火燎一般閃向一旁,不再面向青霜,“前此時日,父皇己對本宮說過了,當(dāng)日截殺本王的乃母后...”說到此處,錫王突然噤聲,悶了少許,方才改口言道,“乃...皇后娘娘...” 錫王眸子里閃過一絲痛楚之色,畢竟對方是自己叫了十八年的母后,如今驚聞此人并非自己親娘,而是當(dāng)年害自己母子分離的幕后黑手,個中痛苦又豈是言語所能形容,短頓一陣,平靜少許后,繼續(xù)言道,“一切己查證清楚,又何必再提當(dāng)日之事。此事就此作罷,婕妤娘娘有心探視本王,本王領(lǐng)了這份好意。還請婕妤娘娘回去吧。只是今日你與本王言語之事,還望婕妤娘娘為本王保密,本王不甚感激...” 錫王話里話外己說的明明白白,他并未失憶,也未癡傻,只是不愿與外界接觸,哪怕對方是皇上抑或親娘李貴妃也不愿意。只是這又是為何緣故,未免有些蹊蹺,難道僅僅因為殺他之人,乃是當(dāng)了自己十八載的母后嗎? “錫王,本宮知您遭逢大變,心中有所阻礙。只是您長此下去,終歸不是法子。且不說旁的,單說您遭逢皇后黑手,與親生母親李貴妃分別十八年之久的這份變故。如今真相己經(jīng)大白,皇后也己伏法,您應(yīng)當(dāng)打起精神,將養(yǎng)好身子,與貴妃娘娘共敘天倫才是。您又何必將自己隱藏起來,讓貴妃娘娘傷心呢?”青霜雖然并不贊同李貴妃當(dāng)日的種種做派,但畢竟李貴妃是錫王的親生母親,如今眼見錫王自舔傷口,不肯與李貴妃相認(rèn),作為將為人母的青霜,心中的確不忍。 提及李貴妃,錫王眼中并無親情憐色閃現(xiàn),反而很是淡漠的扯動唇角,澀澀一笑,抬手輕輕一揮對青霜言道,“有勞婕妤娘娘費(fèi)心,婕妤娘娘請回吧。本王心中有數(shù)。只望婕妤娘娘替本王保密便是。” 錫王此時精神極為不虞,想來此心結(jié)非一時能得以解除,青霜無奈的一聲輕嘆,在高嬤嬤的攙扶下,起身向殿外走去。 走出寢殿,青霜駐足回身,神情越發(fā)復(fù)雜起來。高嬤嬤附耳輕語道,“小主,老奴總感錫王殿下,好似并不愿意提及貴妃娘娘,雖然他母子二人分別十八載,卻終歸是遭他人所害。錫王又何必將這筆母子分離的帳,記在貴妃娘娘的頭上呢?” “本宮總感此事并非如此簡單...”青霜暗自沉吟,正欲抬腿離去,寢殿內(nèi)卻傳出周成說話的聲音,“我的爺,這藥材可是貴妃娘娘親自送來的,奴才重新替您熬去,爺您就別想太多,再歇息一下吧。” “周成不必費(fèi)心,任你熬制多少碗,本王也不會用的!”錫王的語氣一改適才的啞暗無力,聲調(diào)上揚(yáng)寒氣逼人的喝道。 “爺...您,您又何必與貴妃娘娘置氣,再是如何,她終歸是您的親娘...” “住口,本王沒有這樣心如蛇蝎的親娘!”錫王怒聲喝道。 殿外的青霜聞言驚愕的看了高嬤嬤一眼,同時身型微側(cè)輕移步伐靠近殿門口,屏息細(xì)聞著。 錫王的激憤的聲音繼續(xù)傳來,“當(dāng)日本王在悅魔嶺遇襲,昏厥之即,親耳聽聞殺手說,稍后可回宮向畢公公復(fù)命。畢公公乃何人,周成你不知道嗎,畢公公正是李貴妃的心腹。本王雖然不喜過問后宮之事,但后宮里的人脈關(guān)系,本王卻是一清二楚。能使得動畢公公之人,舍李貴妃還有何人?” 周成沉默了許久,方才小心的言道,“爺,奴才以為一切只是誤會,再者之后又冒出一撥歹人,若不是畢公公率人及時趕到相阻,恐怕我們也不能趁亂逃離,更沒有機(jī)會回宮了...” “哈哈哈,冒出一撥歹人?哪里是憑空冒出來的歹人,本王心中通透的很,那后來的歹人便是皇后派來阻制本王回宮之人?!卞a王此時的心在滴血,一個是親娘,一個是養(yǎng)母,卻分別派出殺手欲奪自己性命,目的均是為了權(quán)貴之位。皇城內(nèi)果然只有權(quán)勢,沒有人性,“李貴妃之前并不知曉本王乃她親子,故而派殺手暗伏本王。而皇后得知當(dāng)年換子事件敗露,唯恐危及后位,派出殺手刺殺本王。此二人皆心狠手辣,任誰是本王的生母,本王均為不屑。雖然李貴妃如今對本王萬般討好,但本王每當(dāng)看見她慈顏笑語時,便會想到她那奪人性命的晦暗手段。如今本王不在父皇跟前指證于她,也算是還了她當(dāng)初孕育本王十月的恩情,從此兩不拖欠??扇粝胱尡就跽J(rèn)她為母,哼!難如登天!” 錫王如此言語,周成不再相勸,慰聲言道,“爺,您且歇下吧,只是這裝癡失憶恐怕是瞞不了太久的。若是辰婕妤對旁人說失了口,豈非不妙!” 提及青霜,錫王重重一聲嘆息,個中包含著太多的心酸與無奈,“唉!放心吧,她不會告訴旁人的。若說此皇城內(nèi)是否還有干凈的地方,恐怕便只有她的錦繡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