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吃罷午飯,艾離三人與白浩晨作別,回到莫小雨的城郊小院。甫一進屋,迎面而來的是一股詭異的氣氛。 躺在床上的劉夏涼強支著身體,正在與站在床邊端著藥碗的喬知葉大眼對小眼地對峙,一方帶有濃烈的敵意,另一方卻無辜且大惑不解。 見到艾離,雙方神情俱是一松。劉夏涼軟倒在床上,喬知葉也退至一旁,為艾離讓出位置。 艾離走上前查看劉夏涼的傷勢,朝喬知葉問道:“小雨呢?這是怎么回事?” “小雨有事出去了,讓我來幫她照看劉捕頭。”喬知葉聲音里不覺帶上了委屈。已是年底了,他本想趁今日把最后的尾貨出清,卻收到小師妹的傳信,讓他來小院幫忙。白大人的請客他可以不去,反正不熟,但小師妹的召喚卻怠慢不得。他一路輕功急速趕來,小雨將病人托付給他后,就急匆匆地走了。結(jié)果她剛走不久,劉夏涼突然醒來。也不知這人是不是捕頭當(dāng)久了,看誰都像壞人,不僅仇人似的瞪著他,還倒水不喝,遞飯不吃,送藥更是怒目相對。唉,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定是小雨走得匆忙,粗心地忘記給他加“藥”了。……難不成是這碗加了料的“藥”被這位捕頭敏銳地察覺到了?也沒準是他在菊南山莊里當(dāng)溫三公子時給劉捕頭留下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他正胡亂想著,卻聽劉夏涼用沙啞的嗓子向艾離猶豫地發(fā)問:“小離,你在城門前答應(yīng)我的事可還作數(shù)?” “自然作數(shù)。”艾離眸色一深,斷然道:“你若同意,我今晚便嫁給你!” “那怎么能成!”喬知葉大吃一驚,腦筋急轉(zhuǎn),“這可是咱門派的第一件喜事,怎么能夠敷衍了事。成親要過六禮吧?要收拾新房吧?要宴請賓客吧?這么算下來,怎么也得有半年的準備時間。” “哪里用得了這么長時間?”艾離怨惱地瞪了他一眼,“咱們江湖中人不必講究那些繁文縟節(jié)。最多三日!你手上不是有貨嗎?需要何物都算在我的頭上,過后我補錢給你。” “我怎么能收師姐的錢。不對,我那些貨也不是成親用的呀!不是不是,我剛才都說了,三日根本不夠!”喬知葉急得語無倫次。 “那你還不快去。”艾離從他手中接過藥碗,不耐煩地沖他揮揮手。 知不可勸,喬知葉暗嘆了口氣,慢吞吞地走向屋門。開門時,他忍不住回頭,看到艾離扶起劉夏涼,將藥慢慢喂下。后者沒有拒絕,反而面帶喜色,然后安然睡去。 艾離放下空碗,在桌邊坐下。她眸色深深,托腮凝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喬知葉心情復(fù)雜地愣了一會兒,輕輕合起屋門。 他來到隔壁院落,卻見屋中只有丁青山一人正在沉睡。他搖醒丁青山,追問莫小雨的去向。 丁青山道:“小雨進城訪友去了,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喬知葉道了聲謝,轉(zhuǎn)身離開。正如小雨所言,看師姐那副急嫁的樣子,不像是喜歡,倒像是在和人賭氣。又或是她在計劃著什么?唉,事情大發(fā)啦,得找人想想辦法才行。 望著他急掠而去的身影,丁青山神情一黯,總覺得小雨與子云對他隱瞞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為了他的傷情,他這個當(dāng)大哥的實是拖累了他倆。 不行,必須加緊恢復(fù)!他掙扎著從枕邊摸出一個白石藥瓶,咬開瓶塞,將里面的藥粉倒于傷處。藥粉落下,似瞬間點燃了肌膚,令他抑不住地顫抖。他咬住被角不出一聲,并強運內(nèi)息。當(dāng)那鉆心蝕骨的劇痛被引入經(jīng)脈,他的全身如被置于地獄烈火中焚燒。無窮無盡的痛席卷了他的神志,僅守著靈臺一點清明,他盡力吸收藥力。在其不知處,碎骨腐肉被藥力化去,嶄新的骨肉在極緩地生長,若鳳凰涅槃。而其內(nèi)息,竟有了些微的增長。 …… 年關(guān)將至,長安城里熱鬧非凡,幾家著名的酒樓里夜夜客滿。午時已過,滿樓春雨清歌坊前,一夜未眠的門房面帶敬意地送走一位清俊公子。昨夜,他親眼見到這位公子與一群彪悍兇客豪爽對飲,一直飲到現(xiàn)在,只有他一人還能完好地走著出來。 季憐月腳步安穩(wěn)地離開歌坊,抬頭看了看天色。耀目的陽光激得他瞇起雙眼,平日幽潭般清澈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片氤氳霧靄。 昨日他奪得地擂擂主,那些江湖好友便嚷嚷著要他把沒請的酒喝盡,竟然從昨天晚上一直喝到現(xiàn)在。要不是他內(nèi)力深厚,又提前吃下向小雨要來的醒酒藥,說不定此時也會同他們一樣,在清歌坊內(nèi)的波斯地毯上歪七扭八地“陳尸”了。 甩了甩頭,他努力辨認方向,舉步往自家的京城小院走去。 緩步走在路上,一道人影慌慌張張,似驚弓之鳥般向他直沖而來。他下意識地抬臂攔擋,那人卻帶起一道煙塵在他面前及時停住。 “二師兄,不得了啦!劉捕頭醒了,大師姐答應(yīng)三日后嫁給他!”未及站穩(wěn),喬知葉便急吼吼地哇哇叫道。他在城里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小雨,幸好遇見了二師兄,總算可以有人傾吐分憂一下了。 “什么?”季憐月茫然地瞪著他。一句話語如在耳邊炸響了驚雷,轟得他的頭腦嗡嗡劇震。 慢下語速重說了一遍,喬知葉無奈地望著他:這一股子沖鼻的酒味,二師兄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難怪走路這么慢,能站穩(wěn)不晃已堪稱奇跡了吧。 呆立片刻,季憐月垂眸,僵硬地抬起手,用力捏擠著額頭。紛雜的思緒如一浪又一浪的狂潮,沖擊著他的頭腦:震驚卻帶著意料,酸苦夾雜著欣慰,傷悲混合著釋然……種種相反的情緒在濃濃醺意的發(fā)酵下,令他頭痛欲裂。 “我去找小雨!”喬知葉忽然丟下這句話,身影一閃,再次踏上尋人之旅。二師兄醉成這樣,怕是什么忙也幫不上。跟個醉鬼聊什么勁啊,我也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此刻,喬知葉遍尋不獲的莫小雨正在長安城內(nèi)的一間密室之中。室內(nèi)無窗,四壁燃著熊熊爐火,座下鋪了一層厚軟的毛裘,數(shù)九寒天里,這里卻溫暖如春。 與她同處一室的是那個如同彗星般點亮人擂的擂主——吉祥莊主李云。或者說,他原名慕子云,是莫小雨和丁青山的結(jié)拜三弟。 “子云,告訴我,你們欲為何事?”莫小雨一見到他,便焦急地問道。 比武大會之時,人擂一直混戰(zhàn)不休,她看過幾日后,認為隱門或吉祥莊當(dāng)選擂主的希望不大。后來她為了照顧傷者,無暇顧及此事。當(dāng)?shù)弥阶釉飘?dāng)選人擂擂主,而天擂擂主竟是尚天華后,她直覺地感到事情已發(fā)展到令她無法把控的地步。當(dāng)年二叔與趙叔為了生計,加入了神秘組織萬舍教,被劃為隱龍?zhí)茫翘炖蘩拗魃刑烊A正是萬舍教的黥虎堂堂主!如果只是趙叔欲圖行刺,她可以求助師兄,可是尚天華的加入,令某種巨大的陰謀露出了冰山一角。 “取得人擂擂主一職啊。我莊人數(shù)不足以參選與天擂或地擂,只得退而求取人擂。這么些日子大家同心協(xié)力,終于不負眾望。” 慕子云請她落座,并遞去的茶盞,答得不緊不慢。他頭戴松葉色幞頭,身穿蒼青暗紋錦繡袍衫,腰橫玉帶,一身裝扮貴氣逼人,年紀雖輕卻再無一絲稚嫩之感,氣度大勝從前。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你為何要化名李云?”莫小雨凝望著他,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發(fā)生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 “這是呂叔與趙叔的主意,也是我的請求。”見她一臉寒意,慕子云又遞給她一個小巧的銅制暖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