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原本想質(zhì)問君權(quán)為何多日不去看望書環(huán)，但話說出來，反而像是在給上級做報告。

    “嗯，我近日還在想，等想明白了，我會去看她，在此之前，就麻煩天哥照顧書環(huán)了。”

    言罷，他輕呷了一口茶，但在他低頭的一瞬間，柳天看到他眉頭皺了皺，嘴角微顫，似乎極力克制著悲傷的情緒。但當他抬頭，面上依舊毫無破綻，仿佛剛才只是柳天一時眼花。

    “天哥，三個月內(nèi)，舉柳家全族之力，把和州、京城、蘆南、塵田的糧米全數(shù)收來，做得到吧。”

    柳天一怔，這句話是命令的口吻，君權(quán)已默認柳家站在他這一邊。柳天心中懷疑，自家父親是否早已知曉今日之事，才會將泠泠嫁給君權(quán)。但事已至此，他沒有拒絕的余地。

    “蘆北的不需要？”他只有這樣試探。

    “不必，你只要確保商戶手中沒有存糧就好，我不會叫你做虧本生意的。”

    他似想展顏一笑，但面上僵硬，一時做不出那種表情，他自己也察覺了，輕輕呵了一聲，眨了眨眼。

    “天哥，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八百年前的那位“皇”叫做君和，我不是他。”

    君權(quán)放下茶碗，翹起一條腿，向后靠去。他抬起手枕在腦后，自顧自說起話來。

    “他是個好人，看不得無辜的人受累或是牽連到紛爭里，所以他一直在等，試圖爭得各方妥協(xié)，把事了了，又不至于傷了和氣。”

    “可等待只是給了所有人互相猜疑敵對的時間，讓他們做好了面對沖突的準備。卻沒人準備迎接所謂的‘和諧’。”

    “所以他雖用兵刃平了天下事，卻也敗了，所有人都敗了。后人只記得他殘忍暴戾，意氣用事，但他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了，既然結(jié)局不可能是他想要的，就都毀了好了，他是這么想的，起碼不至于向那些人妥協(xié)。”

    “我不是他，我只有最后這一點和他相像。”

    君權(quán)不再那樣靠著，而是向前傾身，放下腿，將手搭在膝蓋上。

    “沒有人是無辜的，你、我、所有人都不是。所謂受累、牽連，實則都是應(yīng)該的。錯誤就該糾正，我只要著手改變這一切就好，不必有負擔。他從一開始就該這么做，但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的話輕飄飄的，仿佛所說的并不是一個可以顛覆所有人生活的決定，這話就是明明白白告訴柳天，之后他要和所有人對著干了，柳家是和他綁在一起的，沒得選。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有些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年了，他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踏上了一條萬夫所指的道路，賭上所有，不再回頭。

    送走了柳天，君權(quán)回到石案前，拿起方才在看的那頁金紙。

    這是最后一張，寫著他這一生結(jié)局的紙。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