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制御五行-《紫微神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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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方飛口中敷衍,心里并無把握,他盯著一株灌木,伸手放出神識,讓它開花結果,抽出元氣,使其枯萎,可是花果落地,火焰沒有出現。老陽生少陰極其微妙,火焰不同水木,不是有形之物,而是純粹的能量,火元胎變化極快,神識來去無蹤。方飛花了四個時辰,始終無法把握其中的奧妙
他又累又餓,召出清水果實,吃得沒滋沒味。事后躺了一會兒,忽又跳了起來,咬著牙繼續萃取火焰。
靈昭見他疲苦不堪,也想讓他休息一會兒。無奈大敵當前,皇師明很快就會卷土重來,上一次方飛出奇制勝,皇師明吃過苦頭,一定有所防范,不能更進一層,必然遭他毒手。木生火是一個巨大的飛躍,有形轉為無形,無數道者卡在此間,終其一生無法突破,換在以往,靈昭決不敢奢望幾個時辰解決問題,可如今生死攸關,除了寄望于方飛的天才,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時間不斷流逝,六個時辰彈指即過,方飛像是浸在了醋里,說不出的酸軟乏力,女道師在他耳邊說個不停,起初還能聽到,漸漸頭昏腦沉,靈昭的聲音傳到耳里變成嗡嗡一片,他氣喘如牛,胡亂忙碌一陣,一回頭,忽然發現另一個自己站在身后,靈昭在一旁對“他”說些什么。
“我死了?”方飛驚恐地望著自己,那個“方飛”兩眼失神,右手指著灌木,仿佛一具木偶泥塑。
“我離魂了?”意想及此,方飛不勝恐懼,他聽說過離魂的慘狀,元神一去不回,肉身失去主宰,變成一個屎尿失禁、流著口水的白癡。
元神出竅,方飛有過一次經歷,那時剛入紫微,在簡家喝了蟲露酒,元神受了刺激,一度離開肉體,可是瞬息返回,并未造成傷害。這一次大不相同,他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去。
方飛強忍恐懼,閉眼走向肉身,霎時天旋地轉,似乎換了地方,睜眼一看,他沒有回到身體,卻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明晃晃,光亮亮,無數純青色的米粒飛來飛去,輕易穿過他的身體,黏黏糊糊的就像煮熟的奶酪。
方飛一轉念頭,恍然有悟,這些“米粒”是木元胎,他的元神進入了灌木,來到了元胎的世界。
元神和元胎本質相同,在人為元神,在物為元胎,方飛身在元胎之間,如魚得水,非但不覺難受,反而悠然自得。他穿過光明燦爛的元胎之海,目睹元胎的聚散離合,發現大量的元胎擠在一塊兒,就會變得光芒萬丈,新的元胎無法加入,零零星星地游離在外。抱團的元胎仿佛一座高爐,瘋狂燃燒自我,很快能量耗盡,變得暗淡無光,失去了相互吸引的能力,“高爐”崩潰瓦解,外面的元胎又加入進來,把能量傳給分散的同類,“高爐”重新聚合,開始更濃烈的燃燒。
“聚就是陽,散就是陰,”方飛的腦海里響起一個聲音,“造化之爐,聚散之間……”聲音半男半女,方飛待要細聽,忽然渾身一凜,眼前景象生變,他又回到了牢房,伸手張嘴,呆柯柯站在灌木之前。
方飛出了一身冷汗,摸了摸自己,但覺有血有肉,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么了?”靈昭見他舉止古怪,“如果太累,歇一下也好。”
“我沒事,”方飛盯著那棵灌木,適才的聲音還在腦海里回蕩,它對陰陽的理解跟靈昭不同,靈昭強調陰陽五行,那個聲音直指元胎本身。
如它所說,元胎聚而為陽,散而為陰,要想轉換陰陽,元胎最好不聚不散,能夠集中釋放大能,進入陽的狀態,又可隨意分散,進入陰的狀態,讓更多的元胎加入進來。這道理并不復雜,但要達到理想狀態,必須直接控制元胎。
作為“御神者”,方飛能用元神影響身體,自然也能用元胎來影響物質,相比其他道者,這是一條捷徑。靈昭不知他的底細,教授的方法中規中矩,相反天宗我對他了如指掌,直接讓他“御神”繞過難關。
方飛調勻呼吸,神識進入灌木,極力控制元胎,他把聚合的木元胎分開重組,緊而不密,松而不散,源源吸收更多的元胎加入。木元胎越聚越多、如滾雪球,因為方飛的控制,元胎之間松緊有序,大成若缺,大盈若沖,生出超乎尋常的吸力,灌木里的元胎飛快流動,爭先恐后地聚集起來,外在的枝葉生出異變,紛紛凋落枯萎,靈昭看在眼里,流露驚訝神氣。
“燃!”方飛心叫一聲,木元胎向內擠壓,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嗤啦,灌木火光迸閃,木元胎從方飛的腦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橘紅色的光球,灼熱翻滾,奔流如風,碰撞交融又迅速分散,暴烈奔放又無法捉摸。他第一次觸摸到了火元胎的本體,這些滾燙的小球讓他熱血沸騰,方飛輕而易舉地把火焰從灌木里抽離出來,召到身前,隨著指尖盤旋起舞,他能控制火的形狀,操縱它的溫度,只要他的神識沒有抽離,這一團活火就會永遠燃燒下去。
“不可思議,”靈昭望著火光悠悠出神,“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方飛定了定神,“控制元胎,順應它的本性。”
“什么?”靈昭掉過頭來,忽然兩眼睜圓,“你在御神?”
方飛說漏了嘴,知道瞞不過靈昭,只好老實招認:“是啊,我在御神。”靈昭望著他,臉上除了震驚,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嫌惡,過了半晌,她才冷靜下來,問道:“誰教你的?”
“沒人,”方飛撓撓頭,“可能是度凡印的原因……”
“絕對不是,”靈昭聲色俱厲,嚇得方飛渾身哆嗦,她自覺失態,揮一揮手,不耐煩地說:“你知道魔徒為什么能吞噬元神嗎?”
“他們會御神。”方飛悻悻回答。
“為什么會御神?”
“這個……”男孩張口結舌。
“原因只有一個,”靈昭冷冷說道,“他們的元神殘缺不全。”
“殘缺?”方飛下意識摸了摸心口,背上躥起一股寒意。
靈昭抓起一塊息壤,召來一股清泉,沖過息壤又徑直流下,女道師說道:“我們的元神就像這塊息壤,渾成圓滿,無法容納異物,但要容納這些水,先要改變息壤的形狀。”
她從息壤里掏出一塊,后者變成酒杯形狀,清水流入杯里,頃刻把它注滿。靈昭抬眼注視方飛,“為了噬元,大魔師先要撕裂魔徒的元神,取走一神一識,把他們變成一個可以盛水的杯子。”
“撕裂元神,”方飛頭皮發麻,“人不會死嗎?”
“道者會死,魔徒不會,”靈昭沉著臉說道,“魔道有一套邪法,既能讓人不死,又能撕裂元神。這個過程痛苦無比,不但元神受損,身體也會留下永久的創傷。”
“既然這樣痛苦,干嗎還要加入魔道?”方飛很是不解。
“噬元和御神讓魔徒更加強大,跟獲得的力量相比,他們認為經歷的痛苦物有所值,”說到這兒,靈昭抿了抿嘴,“當然也有魔徒出于信仰加入魔道,他們深信‘萬象歸一’的鬼話,這些家伙是魔道的中堅,百折不撓、至死方休。”
“我呢?”方飛聲音很輕,“我的元神也是殘缺的嗎?”
“你吞噬過元神嗎?”靈昭反問。
“沒有……”方飛心生猶豫,不知為何,他的腦海閃過無相魔的影子。
“因為殘缺不全,所以渴望圓滿,”靈昭沒有發現他的猶豫,“只有殘缺的元神才能‘御神’,這種力量來自于元神自我修復的本能,它試圖操縱外來的元神和元胎,彌補自身殘缺,重新回歸圓滿……哦,順道說一句,某些妖怪的元神天生殘缺,所以也會噬元。”
“比如魑魅……”方飛有氣無力地說。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靈昭注視男孩,“但你不是魔徒,因為魔徒結不出你的‘心神果’,他們的果子丑怪不堪、難以下咽,發出沖天的惡臭。”
方飛心中大石落地,舒一口氣,問道:“您見過皇師明結的果實嗎?”
“那是我見過最惡心的東西,”靈昭面露嫌惡,“可是為了活命,他又不得不吃,吃了足足十年、可說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的元神到底怎么了?”方飛凝神內視,不得要領。
“我也說不清,”靈昭沉吟道,“似乎少了點兒什么,又多了點兒什么。”
“牡丹也這么說。”方飛說道。
“牡丹?”靈昭怔了一下,“花妖牡丹?”
“是啊!”
“花妖王見多識廣,它這么說一定沒錯,”靈昭擔憂地望著男孩,“你的元神若不是天生殘缺,那就是被人動過手腳。”
方飛頹然坐下,望著墻壁發呆:“誰對我的元神動過手腳?”他的心中閃過兩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一個老婦,一條大狗……
“龍夫人?應龍?”方飛只覺頭頂灌入一股冷流,心里涌起無法言喻的恐慌。
“你想起了什么?”靈昭盯著他問,
“沒什么,”方飛心亂如麻,“我想到一些別的事。”
靈昭見他有所保留,不便深究,揮手說道:“火化身完成,你也該入夢了。”
“靈道師,”方飛抬起頭來,定定望著女子,“我真的不是魔徒?”
“絕對不是!”靈昭斬釘截鐵。
“那我是什么?”男孩一臉迷惑。
“這有什么關系?”靈昭苦笑一下,“不管你是什么,你都要留在這里。”
“是啊,反正出不去。”這么一想,方飛反而釋然,仰身躺在地上,靈昭伸手畫了一個橢圓,把他的身子包圍在內,圓圈之內涌現淺淡的綠光。
“這是?”方飛環視四周。
“木靈繭,”靈昭一揚手,許多藤蔓從圓圈里冒了出來,交織成網,把方飛層層包裹,女道師說道,“木克土,它能幫助你抵擋息壤化身”
方飛調勻呼吸,閉上雙眼,他已困倦至極,很快進入夢鄉。靈昭在他身邊坐下,放出神識查探,但覺他的元神運轉激烈,超過二倍神速,直奔三倍神速,一旦突破三倍,就能成為至道者。那時兩人聯手,足以除掉皇師明。
靈昭又驚又喜,神識向外擴張,尋找影響方飛的神秘力量,可是搜來搜去,漫無頭緒。她不由暗自嘀咕,懷疑判斷有誤,造夢的力量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源自方飛本身,倘若如此,這個男孩擁有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自己助他成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她久在地牢,早已心如死灰,誰想遇上方飛,讓她枯寂的心靈活絡起來,想他小小年紀淪落地牢,青春年少化為泡影,漫漫余生無處安放,心中母性勃發,對他更加憐惜。
“他只比天素大一歲,”靈昭注視方飛,心中百味雜陳,“當初我沒能保護好天素,丟下她一個人長大,如今不管怎樣,我都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回想天素幼年的情形,靈昭一會兒想笑,一會兒想哭,柔腸百轉,難以描述,想著想著,心頭忽然一動,她挺身抬頭,聽見墻里傳出熟悉的聲音,盡管輕細微弱,可也逃不過她的神識——靈昭與那怪物較量十年,對方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魔徒來得不是時候,靈昭嘆了口氣,湊近男孩的耳邊:“方飛,方飛……”叫喚幾聲,男孩沒有睜眼,反而流露出一絲痛苦。
靈昭怔了一下,有所省悟,夢境強行打斷,將會傷及方飛。但聽墻里的聲音忽東忽西,她顧不得多想,起身叫道:“別捉迷藏了,皇師明!”
墻里沉寂一時,息壤向外凸起,魔徒雄壯的軀體擠了出來,他的眼珠落在方飛身上,骨碌轉動兩下:“他在干嗎?”
“睡覺。”
“呵?”皇師明不信,“開玩笑么?”
“你恢復得不錯,”靈昭岔開話題,“比我料想的要快。”
“小事一樁,”皇師明仍是盯著方飛,“他死了嗎?沒有!他的元神相當活躍。唔,我能想象他的味道,鮮嫩可口,爽脆勁道。嘿!比起他來,這些年我吃的元神跟狗屎差不多。”他砸了咂嘴,發出響亮的聲音。
靈昭盯著他,緩緩說道:“皇師明,能不能放過這個孩子?”
“憑什么?”魔徒咧嘴一笑,“我不光要吃了他,還要把他變成一只蛻,沒事兒踹他兩腳,給他一頓狠揍,直到他變成一堆爛骨頭。呵,骨頭也好玩,可以分成兩半,讓它們相互打架。你見過骨頭打架嗎?撞呀,咬呀,蹦蹦跳跳,咔嚓咔嚓,那聲音美妙極了。”他手舞足蹈,笑容半癡半傻。
靈昭嘆一口氣,搖頭說道:“你這個瘋子。”
“別擋我的道,靈昭!”皇師明收起笑容,跨出一步,龐大的身軀陰影濃郁。
“看來說不通。”靈昭瞟一眼方飛,男孩面如止水,還在沉睡。
“我志在必得!”皇師明不懷好意地打量女子,“也許還能一石二鳥。”
“別做夢了,”靈昭面無表情,“你什么都撈不到。”
“我有一個預感,靈昭,”皇師明咂了咂嘴,“你跟我的故事,今天會有一個結局。”
“我會除掉你,”女道師冷冷說道,“這就是結局。”
“來呀!”魔徒獰笑。
火焰熄滅了,牢房陷入黑暗。兩道灰白色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一個巨大剽悍,一個瘦小纖巧,活是兩股黑乎乎的旋風,繞著方飛瘋狂地轉動。金白色的利刃在黑暗中碰撞交擊,濺起千百點耀眼的火星,照得男孩的身子忽明忽暗;暗綠色的光點在空中穿梭,如同夏夜的流螢,落到二人身上,立刻涌出藤蔓,扎根息壤,阻礙對手的神識,遲滯化身的行動。
皇師明力大無窮,靈昭機變百出,兩人以往交手,女子多是游斗,憑借速度和機巧,保持一定距離,不斷尋找魔徒的破綻。皇師明正好相反,總是試圖接近靈昭,倚仗體格和力量限制她的活動,使其躲閃無方,最終摘下她的頭顱。
頭是六陽之首,只要頭顱還在,化身就能再生,一旦丟了腦袋,化身崩潰瓦解,本體也會受傷。十年間,兩人爭斗無數,都曾吃過斷頭的大虧,事后帶傷周旋,盡管保住性命,但也險象環生。所以后來爭斗大多揚長避短,避免落入絕境。因為不愿近身相搏,靈昭每每退讓一邊,眼睜睜看著皇師明奪取獵物的元神,她心中難受,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自我開解——這些都是兇毒的罪犯,落到如此田地,也是報應不爽。
如今靈昭一反常態,近身搶攻,手段刁鉆兇狠,攻勢密不透風。皇師明措手不及,雙手先后被斷,胸腹也被刺穿,頭上長滿藤蘿,綠油油的不勝狼狽。他極盡騰挪,妄圖搶回先機,可是靈昭就如黏在身上的柳絮,隨他上天入地,始終寸步不離。
皇師明雖然窘迫,但也并不慌亂,他歷經道魔戰爭,手刃無數道者,又在地牢里跟宿敵纏斗十年,對靈昭的能耐了然于胸:女道師的耐力超人一等,爆發力頗有不足,這樣的攻勢看似猛烈,其實難以持久。
他且戰且走,始終不離方飛左右,迫使靈昭不敢放松攻勢,只有一再透支元氣。皇師明只守不攻,肢體分離也不管不顧,十年的苦獄賦予他驚人的耐心和鋼鐵一般的神經,他有條不紊地防守、躲閃,不慌不忙地護住頭頸。元靈化身相爭,頭顱不斷,勝負不分,靈昭也知這個道理,可是使盡解數也無法得手,經過一輪急攻,她漸感疲憊,身手不覺緩慢下來。
“嘿!”皇師明身子一蜷,體格縮小近半,靈昭左手金刃一刺落空,忽覺寒風直襲左脅。她心頭一沉,擰身向右,銳薄的金刃砍中腰際,險些把她攔腰切斷。靈昭哼了一聲,上半身旋轉三百六十度,金刃化作流光,掃向皇師明的脖子。
魔徒向下一蹲,驀然失去蹤影。靈昭心叫不好,急急轉身,果見皇師明黑影騰空,徑直撲向沉睡的男孩。
“休想!”靈昭縱身一躍,手里金刃延伸,直刺魔徒后頸。
“呵!”皇師明突然擰身,左腳點地,身形拔起,渦輪般當空一轉,讓過靈昭的金刃,左手抓住她的胳膊,右手金虹流電,長長的金刃削向女子咽喉。
皇師明聲東擊西,真正的目標是靈昭,只要擊潰了女道師,自有充足的時間享受美味。
嗡,金刃微微顫動,皇師明志在必得的一斬落了個空,手里的胳膊變成一截斷臂。靈昭壯士斷腕,自己切斷右臂,身形大幅后仰,躲過致命一擊。
“該我了!”皇師明的聲音就像準點的火車,機械無情,一往無前。靈昭聽到之前,殘忍的打擊已經落到身上,呼吸之間,她失去了右腿,腰身斷了一半,劇烈的痛楚沖擊本體的神經。
靈昭獨腳撐地,咬牙跳開,試圖贏得時間重生肢體。可是皇師明撲了上來,金刃從每一寸肌膚向外躥出,整個兒就像一只打滾的刺猬,暴烈的力量從那碩大的軀殼里噴薄而出,如同席卷山谷的泥石巨流,反反復復地沖擊女道師的防線,折斷她的手腳,撕裂她的胸腹……
息壤的生長也跟不上魔徒的摧殘,黑影翻滾,火星迸濺,皇師明的拳腳無處不在,靈昭感覺自己正在變成一堆爛泥。
可她不能后退,她已下了狠心,不顧一切地反擊,就像守衛幼崽的母狼。她用殘破的軀體筑成一道屏障,團團圍住方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沒有慘叫,沒有呼喊,只有凄厲的風聲和沉重的撞擊。這是最殘酷的搏斗,就像超載的卡車碾過一群小鹿,決不猶豫,毫無憐憫,只有冷酷的殺意縱橫馳騁。唯一的觀眾正在沉睡,儼然感受到死亡的進逼,方飛眼珠瘋轉,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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