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結局(上)-《投喂病弱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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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陸云初和聞湛再次動身。
長安城離太原府不算太遠,但這一路實在不算順利。因為戰事頻發,流寇越來越多,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波,侍衛們基本都受傷了。
他們只好在一處城池歇息一段時間。
陸云初第一次體會到了歸家在即的心情,雀躍又緊張,但聞湛卻完全相反,他最近十分不安,夜里難以安寢。
陸云初才開始以為是他要見到岳父了所以緊張,但后來發現并不是她想的這么簡單。
聞湛望著星空蹙眉,陸云初上前詢問,他搖頭,在她手心寫道:只是感覺而已。
他的感覺果然沒錯。
柳知許與聞玨爭權,劇情線崩壞,男女主的故事徹底改變,偏安一隅的柳家進軍荊南,本應攜手打天下的男女主成了敵人,短短幾日內,聞玨一退再退,最終選擇與小說中最大的反派聯手。
“定北侯?”
陸云初聽到侍衛長的來報,一瞬間腦子嗡嗡響,難以置信。
定北侯是書中隨篡位者逼宮的人,雖然狡兔死走狗烹,新帝與他之間暗潮涌動,但他始終都是惡人,手上罪行累累,與他聯手等同于背叛了聞家世代的忠良。
陸云初轉頭看向聞湛,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她蹲下來,握住他的手。
聞湛并未難受,他對握住陸云初的手,對她露出一個不必擔憂的笑容。
“阿湛。”陸云初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雖然前朝已亡,過往的一切早已煙消云散,但聞玨與誰聯手都可以,就是不能聯手定北侯。他的父親為護聞湛而死,他這樣怎么何列祖列宗交代?
聞湛反而是安慰她的那個人:聞玨是聰明人。
陸云初心里堵得慌,為劇情線崩壞以后荒謬的故事走向而難受,這個男主不再是書中的男主了:“但他不能——”
聞湛搖搖頭。
——這是最好的選擇。
陸云初沒說話了。
這個時候侍衛長不得不敲門打斷他們的談話:“夫人,天下徹底亂了,我們恐怕不能去太原府了。”
陸云初心中難免不安,連忙問:“現在應該去哪?”
侍衛長雖然忠于聞玨,但與陸云初相處甚久,早就將她看做自己人了。
他說:“洛陽。”
聽到這個名字,陸云初臉瞬間褪去了血色,但她很快平復好心情,吩咐下去立刻動身。
事不宜遲,他們不再耽擱,輕裝簡行準備動身。誰知出了客棧門,天空卻忽然開始飄起大雪。
侍衛長奇道:“這都快五月了,怎么還下雪呢?”
陸云初她望著灰白天空,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為何,她強烈地感知到劇情的徹底崩壞讓世界亂了套,所以天有異象。
她側頭,聞湛也正在蹙眉望著天空,嘴角緊抿。
她有些害怕,但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劇情崩壞也不至于影響天象吧,或許就是氣候突變呢。
聞湛卻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寫道:若天道覆滅,我會消失嗎?
這個問題聽上去荒謬又可怕,但陸云初無法給出否定的答復,她垂眸:“我不知道。”
雪越下越大,眨眼間就鋪滿了大地,一片素白。
“什么鬼天氣。”
“真是見了鬼了。”
人們開始惶恐不安,議論聲越來越多。
聞湛又在她手心寫道:那你會消失嗎?
陸云初忽然陷入一片窒息中,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她以前只想著擺脫劇情,反抗命運,從沒想過后果。她以為就和童話故事一樣,只要打敗了怪物,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人們開始你擠我我擠你,紛紛趕著回家。
聞湛吻了吻陸云初的額頭,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這次同以往悠悠閑閑的趕路不一樣,他們行路匆忙,侍衛們臉色一個比一個沉。戰事四起,就近的城池唯有洛陽可以勉強一避。
行至洛陽城,城外早已人滿為患。
陸云初看著古樸的城門,心口不由得一疼。
前兩世都在此處被一箭穿心,今生是否也難逃命運?
他們在此處避難,另一處聞玨已與柳知許有了初次交鋒。
上一次離別時還是互許終身的有情人,此刻卻是兵戎相見的敵人。
聞玨很難心平氣和地面對柳知許,他騎于高頭大馬上,揮手壓下躁動的軍隊。
“為何?”
柳知許換下了柔和溫婉的衣裙,穿上了她逝去兄長衣物所做的衣袍:“有何可問?你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的。”
聞玨咬牙,眼里的紅血絲密布:“我怎么想的?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許你我能給你最多的尊貴,還不夠嗎?”
柳知許摸摸衣袖,似乎還能感受到亡兄留給她的力量:“許我虛無縹緲的權,許我陷于高高宮墻之中的孤寂,許我一輩子的軟弱與雌伏?”
這些話實在難堪,聞玨難以接受:“柳知許,你不識好歹!”
對于他的指責,柳知許并不會放在心上:“不知好歹總比與虎謀皮好。”她看著遠方定北侯飄揚的軍旗,沉下聲音道,“前朝帝后待聞家不薄。”
這話似一把鐵刃直穿聞玨心臟,他深呼幾口氣,可喉嚨里依舊有血氣翻涌的鐵腥味。
他道:“前朝已滅,若是因為顧及情誼而束手束腳,有什么資格逐鹿天下。”說完以后抬頭看了一眼試圖以這句話攻心的柳知許,“婦人之仁。”
柳知許看著他,當壓在身上的枷鎖破滅后,她對聞玨的情誼就消散得一干二凈了。可是在此刻,她才是真正地認識了這個人。
若是易地而處,她會做出聞玨的選擇嗎?
她的手覆在城墻的沙礫上,一時無法做出決定。
忽然之間,天地變色,雪花飄落,所有人都陷入一陣恐慌之中。
天有異象,大兇之兆,絕非對戰的好時機。
柳知許伸手,冰冷的雪花落在手心上,她的腦海里不自主地閃過過往的畫面。
那時的她與聞玨皆是提線木偶,在陸云初的掙扎之間,偶然窺見天地玄機。以前的她無知無覺,痛苦與喜悅都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帳,無法真切地被感知,她在命運的安排下隨波逐流,麻木卻安全。
不像現在,不到最后一刻,她永遠不知自己命數的落腳地在何方。
但她不后悔,她感覺到了自己胸腔里燃燒著熊熊烈火,賦予了她無盡的勇氣。
陸云初是個傻姑娘,輕易地就被套了話。
“……別人只會打打殺殺,你卻知道從百姓入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發現了那么多種子,改善農耕,減輕——”
柳知許的臉上不由得掛上笑意,這應該就是上天安排給她的命數,挺符合聞玨口中的“婦人之仁”的。她今后也會這么走下去,不過這一次不是命運的安排,而是她自己的選擇。
這么大的雪,聞玨肯定不會攻城。柳知許轉身準備下城樓,卻忽然被叫住。
白雪落滿聞玨的頭頂和肩頭,這模樣讓柳知許一時有些恍惚。
“我為你請了神醫出山,你的腿本可以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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