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淑人臨盆-《宮闕有佳人》
第(2/3)頁
這樣的語氣還是南宮氏教她的。南宮氏說他慣會憐香惜玉,看不得姑娘家受委屈,更受不得姑娘家受了委屈又憋在心里,這副樣子最能討他歡心。
南宮氏還說,顧氏那個賤人就是用這法子入得他的眼。
如今她有樣學樣,引得他一聲哀嘆,她心里一陣快意。見他又伸手攬她,便乖巧地坐到了他的膝頭上去。
他沉了沉,跟她說:“你身為宮嬪,不該有事瞞朕。”
盈蘭低下頭,眼眶紅了一陣:“臣妾知錯了……”
他又道:“但太后對南宮氏確是不滿已久,宮中人盡皆知。你心存懼意,朕也能體諒,不許再有下次。”
盈蘭眼中便一亮,帶著兩分殘存的淚意,滿懷感激地望向他。
他攥了攥她的手,又說:“日后不要再提南宮氏了,只當沒有過她。”
“……諾。”盈蘭忙低頭應下,紛雜的心思轉(zhuǎn)了個來回。
那人說得沒錯,他果然是對南宮氏絕情了。她可以在辯解間提到她,卻不能用幫她說情來搏寵。
好懸,若是無人提點,她今日怕是要說錯話了。
盈蘭便這樣斷斷續(xù)續(xù)承幸了幾天,顧清霜由著她去,自己并不去礙眼。他到底正對她“用情至深”,過了沒幾日就又想起了她來,挑了個無事的晌午走進了她的望舒苑。
她原本正讀著書,聽宮人說他來了,伸手就將榻桌上沒做完的針線活拿了起來,一針針專心致志地縫下去。
他進屋時就正看到這歲月靜好的一幕,隨口問她:“做什么呢?”
顧清霜好似這才意識到他來了,忙起身見禮,繼而道:“如今這天忽冷忽熱的,最容易吹風受寒。臣妾想著給予顯做了個護腰,涼些的時候系在衣服里,護著些肚子,若晌午熱了,直接解了便是,比更衣來得方便。”
說著頓聲,美眸一轉(zhuǎn):“正好料子還……還有些富余,就順便給皇上也做一條。”
他聽及此處板起臉來:“原來朕只是捎帶著的?那朕不要。”
說完他作勢轉(zhuǎn)身就要走,顧清霜一把扣住他手腕,聲音愈發(fā)綿軟:“皇上──”聽得人骨頭都發(fā)酥。
宮中便又回到了顧清霜與盈蘭平分秋色的局面。或許是因為她們兩個勢頭太盛,旁人自知差得太遠,爭也爭不過,很有些時日沒再見到什么正經(jīng)的陰謀陽謀。
這樣的形式,顧清霜不知盈蘭怎么想,總之她是覺得有些無趣。仔細想來,除夕宮宴上晴貴人已被遺忘,盈蘭的位份還不如晴貴人,前些日子又同樣大有遭圣上厭惡之事,卻還能出這樣的風頭,背后該是有人撐腰的。
她只盼著這縮在盈蘭背后的人趕緊露出來,能給這平淡的日子添幾分意趣。
.
二月中旬,宮中放了一波宮女出去。先前迷心丸一直存放在尚宮局,后來雖是進了尚儀局才被發(fā)覺少了兩丸,也仍是尚宮局的錯處更大,尚宮局的一眾高位女官便因此被遣散了大半。這般出現(xiàn)的職位空缺自要有人來補,循著從前的例,皇后調(diào)尚儀做了尚宮。
宮中的六尚局說是平級,實際上尚宮局比余下五局都高一截。這般一來,尚儀便相當于晉了一階,成了一眾宮中女官之首。
顧清霜為此備了厚禮前去道喜,交談間盡是些不疼不癢的話。但說些什么都不打緊,尚宮女官的位子上坐著的是個熟人總歸是有好處的,況且兩人又早已在一條船上,為著先前的事,日后也要相互多加扶持才是。
二月末的一個深夜里,祥淑人到了臨產(chǎn)之時。各宮都及時聽到了消息,但因天色已晚,也不必人人都趕過去,如顧清霜這般與她說不上相熟的更犯不上獻這等殷勤。眾人便都安睡到了早上,晨起醒來,卻又陸續(xù)聽聞祥淑人情形不大好。
“大半夜過去了,還沒生下來。”衛(wèi)稟說這話時眉頭緊擰,“榮妃娘娘一早已趕了過去,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那邊也都有人回了話。”
這樣的時候,旁的嬪妃就不得不去一表關心了。
顧清霜揉一揉太陽穴,起身踱到妝臺前,囑咐要為她梳妝的阿詩:“妝容清淡些,頭發(fā)隨便挽一挽就好。”
情形不好,指不準人能不能活下來。萬一祥淑人折在里頭,亦或鬧得個一尸兩命,妝容華麗就顯得刺眼了。
阿詩明白她的意思,梳起的發(fā)髻只以兩只素凈的白玉簪箍住,衣裙也選了素雅的淡藍色對襟襦裙,只衣袖、裙擺上有些許繡花。耳墜與手鐲同樣都是白玉,高潔端莊。
顧清霜自顧自地戴著耳墜,小祿子端了呈著幾只玉佩的托盤進來。衛(wèi)稟掃了一眼就擋了他,低聲道:“娘娘今日穿得素凈,玉佩搭不上。你且退下吧,我去為娘娘選幾只合適的香囊來。”
顧清霜的目光從鏡中掠過他們的身影,眉心微鎖:“香囊也不用。”她道。
衛(wèi)稟回過身,躬身聽命,她道:“選條宮絳來便是。前幾日h兒是不是打了條深藍色的?就它了。”
“諾。”衛(wèi)稟一應,便打開衣柜去尋了來。如此又過了約莫一刻,顧清霜收拾停當,略吃了兩小個蒸餃墊了一墊,便往祥淑人那邊趕。
她在院門口下了步輦,走進院門一瞧,便見院中已有不少人了。位份比她低的見她進來就回過身來,沉默地行禮,婉修儀立在廊下朝她頷了頷首,她目光掃了一圈,走向和昭儀。
“和姐姐安。”行至跟前,她福了福,意有所指地問她,“不知榮妃娘娘……”
“榮妃娘娘在里頭。”和昭儀道,接著便心領神會地與她說了個明白,“太醫(yī)說情形不好,半個時辰前灌了參湯下去,也著人去清涼殿回過了話。剛才清涼殿那邊來了人,說……”
她說著目光低下去,聲音也輕了:“皇上的意思,先保孩子。”
顧清霜脧了她一眼,也低下眼簾。這是必然的。一個連得寵都算不上的嬪妃,如何與皇子公主的命一較高下?若她沒了,皇帝給她追尊個高位,賜她死后的哀榮,就已算是給足面子了。
顧清霜與和昭儀一時都說不出什么,俄而有宦官疾步進了院門,聲音不輕不重地道了句:“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相視一望,齊齊地迎向院門。
臥房中,祥淑人滿頭滿臉的汗,早已沒了力氣。饒是飲過參湯也不過勉強提了口氣兒,強撐著再撐起幾分,拼力想將孩子生下來。
太醫(yī)與產(chǎn)婆都在近前忙著,幾步外架了塊屏風,榮妃端坐在后,鎮(zhèn)著場。
焦灼的局面已不知持續(xù)了多久,榮妃一直坐在那兒沒動。直至有宦官進了屋,低聲在她耳邊稟了句什么,她才終于立起身,從屏風后走出來,走到床邊去。
“魏大人。”她輕輕啟唇。正焦頭爛額為祥淑人施針的太醫(yī)抽神轉(zhuǎn)過來,躬身聽命:“娘娘。”
第(2/3)頁